将进酒(136)

作者:唐酒卿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关键字:主角:沈泽川,萧驰野 ┃ 配角:一堆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成了病秧子,谁知这病秧子回头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两个人从此结下了大梁子,见面必撕咬。点击展开

“叫伙夫省几口肉,给咱们哥几个弄一盘。这雨跟拉稀似的,下得人难受,不喝点酒,那多难熬啊!”小旗甩着骰子,仰头跟后边的人喊,“你去吧,就你了,杵在这儿怪碍事的!”

说罢又把头低了下去,他们头对头,嚼着肉干,把裤腰带里最后那点铜钱也扔进了赌局里,都盼着手气好起来。

“这手也忒臭了!”其中一个拍着巴掌,像是拍着晦气,在腿上又抹又擦,说,“我不玩了!”

“别啊!”另一个拽着他,“这多没意思!明儿进了城,逛窑子上花船不都得要钱?你再来一把!时来运转!”

“呸!”要走的这个啐了对方一脸口水,“凭咱们大当家的名号,进城逛窑子还要钱?婊子烂货不配要钱,嫖她们那是给脸!我还怕她们给我染一身脏病!不玩了!我看今夜帐子里得通宵,喝成这个逑样明日也打不了仗,我睡上几个时辰去。”

这人一回头,就撞着别人。他一脑门磕在铠甲上,听着“砰”一声,把他自个儿也撞蒙了。他愣了一瞬,紧接着开始推搡对方,骂道:“挡你爹——”

只听一声闷闷的捅穿声,这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愣愣地要向前栽。被对方用身体挡住,就这样后退着撞向还在摇骰子的人群。骰子顿时被撞掉在地,他们守夜的脾气冲天,拽住人后领就要打,谁知把人扭过来一看,那眼珠外瞪,已经死了!

禁军倏地拔出刀,不给这些土匪反应的机会,上去就先把人砍倒。血喷在铠甲上,澹台虎一抹脸,喊了声:“杀!”

没有巡防队的通风报信,营地内已经歇下的士兵被禁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澹台虎带着人冲进帐子,捂住他们的口鼻,一刀一刀捅过去,留下了一褥子的殷红。幸存的土匪惊慌地跑出军帐,却没有收到任何调令。他们像是群无头苍蝇,在雨夜里仓皇失措地四处奔逃。营地已经被禁军围了个彻底。常年混迹江湖的老油子一见到那些出鞘的刀,便马上束手就擒,拥挤在一起,趟过泥水跪地求饶。

萧驰野策马而来,浪淘雪襟在人群前踏着马蹄。海东青从天而降,落在萧驰野的肩头,拢翅时带着冷风的寒冽。萧驰野健硕的身躯像是雨夜里遮盖光芒的墨云,他背着那遥远且微弱的帐中烛光,目光似把刀子,割得那些窥探的眼神慌乱地消失。

澹台虎正在清点人数。

萧驰野掉转马头,肩头已经被淋湿。猛斜着脑袋,睨着那死寂的军帐,像是知道里面有血肉可以吃。沈泽川没在帐子里,他站在外边,拎着把伞,正垂头看着自己被血染脏的靴子。

萧驰野俯下身,猛跟着跳到了沈泽川的肩膀上。沈泽川抬头,正对着萧驰野的眼睛。

“这位小公子,”萧驰野抬指虚虚地刮了下沈泽川的鼻尖,“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淋雨?”

沈泽川把小竹扇抹开,摊给萧驰野看,有点负气地说:“我的扇子脏了。”

那扇面上溅了几滴血,像是泼在字上的红梅,恹恹地开着,怎么看怎么不讨人喜欢。这字还是萧驰野写的,这扇子自从送过去,就和那方蓝帕子一样,都是沈泽川贴身不离的东西。

“点得还挺别致,”萧驰野的目光没有离开沈泽川的脸,他说,“这把送给我,我再给你做一个。”

沈泽川把扇子斜插在萧驰野的后领,点了点头。萧驰野冲他笑,问:“席好吃吗?”

沈泽川抖开伞,挡着两个人,说:“凑合,太吵了。”

萧驰野下了马,接过伞,只遮了沈泽川,自己半身露在外边,一手掀了帘子,打量着里头,半晌后,说:“这营地有些古怪。”

沈泽川抬手盖住想要飞进去的猛,说:“我觉得他不是传闻中能够收服端、敦两州的那个雷常鸣。”

他们俩人还在交谈,忽见澹台虎疾步走近。老虎身上的血迹都没有擦,他面色不好,对他们俩人行了礼,说:“主子,他们的人数根本对不上。我问了些小旗,竟然连自己下边有几个人也说不清楚。我适才又逼问了一番,才知道他们皆是雷常鸣刚纳进来的土匪,根本不是他从洛山带来的人!”

第108章 银子

难怪今夜如此轻易!

沈泽川刹那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骤然回首, 又在即将脱口而出时生生忍住了,他看向萧驰野。

“老虎, ”萧驰野迅速说, “分出两千人镇守此地。丁桃上马绕去茨州东北方, 让埋伏的人立刻南下,堵住茨州南侧的道路, 其余人随我掉马回城。”

这一手调虎离山筹谋已久, 只怕是从雷常鸣离开洛山前就在计划中。从洛山发回茨州的驿报全是含糊不清的陈述,其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他们看到了洛山土匪垒砌的土灶, 把雷常鸣到底有多少人变成了众说纷纭的事情。真真假假, 虚虚实实, 引诱他们顺势猜测那四万人只是个幌子,故而认定对方不敢贸然突袭,谁料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与萧驰野正面一战。

“孔岭不会不认得雷常鸣,”沈泽川搭着萧驰野的手臂, 上了马, “我此时疑心有关雷常鸣的一切传闻全部都是假的, ‘雷常鸣’不过是此人的‘皮’罢了。”

萧驰野把伞扔给澹台虎,用披风把沈泽川盖起来,架起手臂掉转马头,说:“他劫持孔岭也无用,多半是想要靠孔岭打开茨州的门,如此一来, 就是他在里,我们在外。”

萧驰野能够跟雷常鸣的“四万人”对打,凭靠的就是背后还有茨州粮仓做支应,能让他速战速决,快刀斩掉这批劳于奔波的杂兵。对方竟然对自己的弊端一清二楚,不仅不跟萧驰野正面对战,还取长补短,把萧驰野变成荒原野狗,颠倒了大家最初的位置,让禁军游荡在外,失去粮草。

“他一直待在暗处,”沈泽川兜着披风 ,在风里说,“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茨州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城中必然有他的眼线,我们对他却一无所知。”萧驰野说到这里,忽然笑起来。他收紧手臂,说,“这人是个角色!”

此时雨已经小了,只有夜风里还带着几丝雨线。马蹄践踏泥浆,轰然涌向茨州的方向。然而他们再快也赶不及对方的速度,孔岭已经到了茨州境内。

孔岭自打出山就是文弱书生,如今都快四十五了,勒马时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从马上滑落在地,由那汉子搀扶着,对着对方连连拱手,说:“此、此次多亏壮士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哪里的话,”这汉子虽然看着精悍,却一路对孔岭照顾有加,“我怕身后追兵转眼就来,先生,喝口水,咱们继续走。等到了城门下,尽快让人开门吧!”

他们中途歇在了一家还挂着灯笼的客栈,不住店,仅仅是给两腿发颤的孔岭喝口热茶缓一缓。孔岭腿侧被磨烂了皮,不便坐下,就在堂内端着茶碗吞咽。正休息时,忽然听见外边一阵马蹄响,这汉子虽然没有起身,手却悄悄落在了腰侧的刀把上。他微侧身,把脸藏在昏暗里,看着门口。

一群风尘仆仆的旅人跨门而入,为首的是两个身量相等的男人。古怪的是,这群人都生得高大,清一色的猿臂狼腰,即便都穿着布衣,却始终带着威风凛凛的气势。

其中一个男人摘了斗篷,露出张带着胡茬的脸。他额前有缕发垂落,像是不经意一般扫了眼堂内还在喝茶的两个人,带着笑扔出一袋钱,对掌柜的说:“住店,一间上房,三间大通铺。还有没有熟食?来些馒头和卤牛肉,配上烧酒。”

“有钱,做什么这样节省?”另一个也摘了斗篷,却生得威武。他把钱袋拉开,对掌柜的说,“统统都住上房!”

后边被男人们环绕的中心传出沉闷的咳嗽声,一个始终戴着斗篷的老人低声说:“银子攒得不容易,还没有到地方,再忍一日。天涯,让大伙吃饱了就休息,不要玩闹。”

乔天涯吹了吹掉下来的头发,从费盛手中把钱袋拿回来,扔到了掌柜的手上,说:“还是按照我最初说的办,酒菜尽快上,不要拖拖拉拉的。师父,您一路上跟着咱们风餐露宿,到了这里怎么还能让您跟我们住通铺?您是师长,这点事情是我们该孝敬的。况且主子若是知道了我让您跟我们睡通铺,必然会不高兴的。您好生休息,就算是疼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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