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告诉你(19)
等了很久,门那头也轻轻敲了几下。
卫章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门,心里一片酸软。
小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看书搭乐高,不想给别人开门。便跟姜郁设计一个暗号,只有敲这个节奏,卫章才会第一时间开。
那么久了,他怎么还记得呢。
姜郁蹲下来,贴着声响传来的位置,声音有点哑:“早早,你不是说第一时间给我开门吗?”
卫章屏住气息,压住紊乱的情绪:“不开了。”
“别走好不好。”
卫章靠着门,感觉姜郁的声音里满是他没听过的情绪。门外好像不是早就已经独当一面的姜家少董,而是刚上幼儿园的跟屁虫小郁,刚摔了一跤,眼睛里两包泪水还没擦干净就赶快爬起来,拽着他衣角“早早早早”叫个没完。
把衣角拽出来的话,或许他们两个都能走得快些。
卫章闭了闭眼睛,逼迫自己坚决。
“不要见面的话,时间久一点,我们或许还能做回朋友。”
“姜郁,你走吧。”
门外安静下来。他感觉到姜郁缓缓地站起来,脚步声渐渐远了。
所有声音和光都和他一起消失了。
第二十章 照片
卫章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保持那个姿势在门上靠了很久。
从敲门的小小暗号开始,与姜郁有关的记忆慢慢涌起来,有许多他还以为自己忘了。
有些好笑,有些酸楚,但都很珍贵。
大概也算是一种离开前的行李打包。
卫章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边坐下,睡是睡不着了,准备开始收拾东西,明天起来陪章太吃个早饭就走。
寻常富家小孩大多另外有宽大书房。但卫章从小就不喜欢大房间,更不喜欢在诸多房间里走来走去。所以他只要一间房,作为自己的堡垒。
除了日常的清洁,能敲开这个堡垒的人不多。
也就这么一个吧?
卫章从玻璃板下面取出即可拍照片,小朋友姜郁搂着被抹了一脸奶油神情不虞的小朋友卫章大笑,让他想起一张傻笑金毛按着不爽猫咪的动图。
实在好像,卫章忍不住笑起来,把照片放进钱夹。里面其实已经有一张照片了。小小的一寸证件照,中学时候的姜郁理着很学生气的发型,把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得无限青葱。照片后面还残留着双面胶,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从那里偷偷抠来的。
他正拿着照片在看,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敲在玻璃上,“咚”一声。
卫章卧室有个小阳台,对着后面的花园。他刚在想是什么小动物飞进来了,就又“咚”一声。
卫章耐不住好奇,放下手上东西,小心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去。玻璃没碎。地板上是花园里的普通鹅卵石。他把鹅卵石捡起来攥在手上,稍微往前站了点。
扔石头砸他家玻璃的那个人一脸坦荡的对他笑。
——如果他不是抱着树干一摇三晃的话,卫章一定会用鹅卵石瞄准他打。
“姜郁你赶快下去!”卫章扶着栏杆,不敢放大音量,气声却可恶地毫无威慑力。
姜郁抱着树干,俊脸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你担心我。”
卫章心里气得要命,苦于没法出声骂他,小声道:“你忘了你小时候爬这棵树掉下去缝了针吗?快下去!”
姜郁非常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下去。”
卫章感觉头都大了:“那你想怎样啊?”
姜郁忽然放开了抱着树干的双手,软声道:“想要早早接住我。”
卫章的心提到嗓子,看姜郁小心翼翼的向前,终于抓住阳台栏杆,一脚踩着那一点不算很宽的边沿,一只脚还惊险停在树上。终于不能忍受这种提心吊胆,把手伸给他。
姜郁毫不客气地攥住他的手,动作瞬间轻松了很多,一跃翻过阳台。
卫章被他向前的力量冲得踉跄了两步,立刻被捞回来,紧紧地圈进怀里。想挣一挣,却感觉姜郁的手冰得不得了,还有一点抖。
“……恐高还爬树,你是不是有病?”
姜郁撒赖似的把他圈的更紧,脸埋在卫章颈窝里,狗似的嗅,声音闷闷的:“高也没你走可怕。”
卫章心里又软一点,用尽全力挣扎出他的怀抱:“我还是要走的。”
姜郁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眼睛还是很亮:“早早,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给你房卡的男人揍一顿,再上去睡你。我唯一后悔的是没先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没丁点儿关系。”
卫章感觉自己的脸又烧烫起来,脑袋里乱的一塌糊涂,下意识地往房间里退。
姜郁跟着他往前走,认认真真地问:“早早,你不喜欢我吗?”
卫章摇头,否定的谎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姜郁打断了。他从书桌上拿起那张年代久远的证件照,笑得有点得意:“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卫章又羞又恼,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左右姜郁不可能撂下姜家的挑子在这儿盯着自己看,更不可能绑住自己的腿不让上飞机,走就是了。
姜郁把证件照放下,把即可拍拿起来,非常自然地装进他自己的口袋,这才抬起头看卫章:“早早,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别用离开来解决这一切好不好?”
卫章忽然觉得委屈得无以复加,他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着,软软坐在床边,声音非常羞耻地带上了哭腔:“那怎么解决?留在这儿跟你谈恋爱,结婚,生他妈两三个孩子吗???”
姜郁走近他,蹲下身子,温柔地用指腹擦掉卫章的眼泪,笃定地回答:“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从第一次说陪着你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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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帐篷
楼下,章太端起瓷杯喝一口水压惊,小声道:“看清楚了?小郁安安稳稳爬上去了?”
管家老实回答:“少爷探出来把姜家少爷拉上去了。”
章太长舒了一口气,挥手请管家出去。这才靠在床头上放松下来。管家报上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他们看姜郁爬的颤颤巍巍的没人敢出声,生怕惊动他反而有事。好在是没事,不然她也怕姜郁的妈回来了跟她玩命。
这小子从十几岁开始就很稳重了,怎么想起大半夜偷偷跑来演“风月俏佳人”?章太盯着窗帘回忆了一下电影情节,忽然觉出那么点意思。她“噌”一下坐起身,脚都伸进拖鞋里了,又慢慢躺了回去。
她恍惚想起当时跟姜郁的妈两个人相继怀孕,在花园里一起晒太阳,笑说若是一儿一女刚好能结个亲家。生下早早之后她连痛和哭都没顾上,用尽手段把消息锁上,枯坐在病房里,看到姜郁的妈发来消息问孩子如何,是男是女。
想了好久,才回了个“男孩儿”。
没过多久姜家也迎来个男孩儿,姜郁的妈说可惜。她也觉得可惜的。
世事谁说得清呢?罢,随他们去吧。
楼上的房间里,姜郁一开始试着帮卫章擦眼泪,最后干脆放弃了。他把卫章圈进怀里,慢慢顺着他的背。
安静了片刻,忽然想起来补一句:“早早……孩子不着急要。”
卫章脸埋在姜郁胸前,用他质地柔软的上衣擦眼泪,被这冷不丁地一句弄得哭笑不得,闷闷用脑门撞了他一下。
姜郁反而把他圈的更紧,卫章抬手咯吱他反击,两个人失去平衡一起倒在床上。卫章从姜郁怀里滚出去,看他还想动作,手脚并用钻进床罩里,忍不住小声笑起来。
姜郁笑着,也钻进去,把卫章拉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罩里,床头灯暖黄的灯光透进来。
好像躲在一个小帐篷里一样。
卫章想起他们小时候也常常这样玩,拟定的背景往往是外面鹅毛大雪,野兽出没,唯有小帐篷里温暖安全。
其实好像也不是因为躲在小帐篷里才温暖安全,而是因为一直有姜郁在。
所以什么都不必害怕。
卫章抬起头认真看姜郁的脸,眉眼鼻梁嘴唇,统统是他喜欢的。就连他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样子,仿佛都更好看一些。他用膝盖往前挪一点,想看得再仔细点儿。姜郁配合地一点点凑近卫章,直到鼻尖贴着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