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CP完结】(3)

作者:纸寒天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自卑小太监攻×温柔探花郎受,勉强算个治愈的故事。清冷文官美人和小太监两情相悦暗生情愫,终于上全垒美人才发现小太监出于对自己生理缺陷报复心理用道具搞他,并且加以言语攻击。攻菊花不洁,雷勿入。 点击展开

皇城的杨柳也冒出了新绿,他今后久居京中,不知何日才能回到江州。

春雨仍在下着。

雨水带着些泥土腥气,与香炉中飘逸而出的暗香萦在一起。

东宫殿中点着龙涎香,其间掺着其他的香料,香气并不浓郁,浅浅萦绕在室内。

在殿中待上一会儿,衣上发上仿佛都染了香。

进殿后,行礼,赐座,上酒。

酒不是什么烈酒,入口清甜,许是什么果酿。葛泫不喜饮酒,即便果酒的酒味不重,他也只浅酌了几口。

饮下酒液,一垂眸一抬首,便看到了被太子揽在怀中的安裳。

宫里不把太监当人看,太监不过是主子们的物什。

殿上有如葛卿这样的文官,有从世家中挑出来的太子试读,有跳着胡璇的舞姬,有纤指如飞弹着琵琶的乐师。

数双眼睛下,安裳被解下大半衣裳,露出白/皙的皮肉来。

葛泫知道自己不该看。

即便殿上其他人都对此视若无睹,纵情谈笑,他也不该看。

安裳是太子的娈宠。

一个年华正好的少年,有着“平安”这样美好的名字,有一对爱护他的父母,又因为他不得而知的原因净身入了宫,安裳定不是甘心做一个娈宠。

可这深宫中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这天底下,无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有几人能做自己的主?

安裳在笑,葛泫却觉得他笑着笑着就会落下泪来。

他柔声说着奉迎的话,捧起酒盏喂太子饮酒。一只大手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揉/捏着,留下嫣红的指痕。

是雪上的红梅。

葛泫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仿佛误入那大槐国,浮生已然走了一遭。

三两口果酒不该醉人,他却醉得只能看见安裳眼角的潮红。

啪。

屋瓦坠到地上,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在雨声中竟是如此清晰。

这样一个雨夜,不知哪来的一只野猫从屋顶蹿过,蹬下了一片屋瓦,直将梦中人唤醒。

葛泫坐起身来,扶着额,眼底茫然。

舞姬跳着胡璇扬起的裙裾,不住颤动着的琵琶弦,太子面上懒散的笑,安裳眼尾勾人的情潮,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如雪般消融了。

东宫的歌舞升平远去了,江州码头伫立的父亲也远去了。

许久后,下/身湿漉漉的触感将葛泫唤回神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脸猛然通红。

葛泫手忙脚乱换了身干净的亵衣,用脸盆中已然冷了的手狠狠擦了两把脸,再无睡意。

他的房中没有守夜的丫鬟——葛夫人恐丫鬟服侍着服侍着就服侍到了床上,葛泫因沉溺情/欲耽误了学业,便只派小厮伺候他。后来江南世家间兴起养娈童的风气,索性将小厮也撤去了。

他在京中租住的小院中除他外仅两个下人,这时辰,下人们也该睡去了。

雨声不歇,他却觉天地间一片寂静。

葛泫没有点灯,他开了窗,任由细细的雨丝飘入屋内,拂在他的脸上。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看着并不可见的春雨。

第4章 故乡

葛泫每月初三、十三、和廿三这三日去东宫讲学,再次入宫已是十日之后。

那日是个艳阳天,到东宫时,却不见太子人影。

守在殿中的宫女小声对葛泫道:“殿下同胡公子他们去围庄了。”

“原是这样。”葛泫微微颔首。

围庄之地向来是皇家的猎场,今日天清气朗,太子兴致勃勃地带上侍读们去围庄狩猎,忘了还有他这个要来经筵日讲的翰林编修。

也可能是记得的,不过不在意罢了。

太子一时兴起便去狩猎,葛泫却不能因为太子不在东宫便离开,必须在宫中留到酉时。

太子想必不是第一次干出这种事,东宫的宫人很快便将葛泫安排到了一处书阁,又遣了一个太监前来服侍他。

正是安裳。

葛泫抽出一本《诗经》,翻了几页,看不进去几句诗,便合上书问乖巧侍立在一旁的安裳:“你今年几岁?”

安裳愣了下,才意识到葛泫确实是在问他,照实答道:“奴婢今年十七。”

这下轮到葛泫愣住了。

安裳个子瘦瘦小小,怎么看也不是十七岁少年该有的身量,葛泫原先以为他顶了天也就十六,说他刚过十五倒挺像。

安裳看出了葛泫的疑惑,解释道:“奴婢饿过几年……看上去难免比同龄人瘦小些。”

葛泫心中一动:“你是哪儿人?”

安裳道:“奴婢安西人。”

安西。

葛泫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安西闹过三年的饥荒,前年才歇停下来。

安裳,恐怕就是因为饥荒入宫的。

葛泫不再问,而是笑着同安裳说江州:“我是江州人,江州就在平郡,平郡临着皇城。走水路从江州北上皇城,只需坐上半天的船。”

安裳眼里也带着笑:“奴婢知道江州城,人人都说江州是江南第一大城,是地上的天府。不像安西一年四季飞着沙子,江州城里飞的都是柳絮与桃花。”

葛泫摇了摇头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安裳轻声道:“是王右丞的诗。”

葛泫颔首:“大漠亦有好风光。”

安裳感激地笑了笑。

安西在大周的最西面,曾是连通西域的重地。如今边疆一直在打战,突厥人屡屡来犯,明面上汉胡不再通商,汉人转而开了海上的商路,安西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若不提起,可能人们还想不到大周有这么一块落后的土地。

皇城中人多是看不起西边的。

他们喜欢的是江南的丝绸,江南的瓷器,从南面传来的南戏,软和的吴侬软语。他们心中的安西,是要用布蒙着脸去挡飞扬的沙子,一年到头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地方。

东宫的宫人有不少嘲讽安裳的出身,有身细皮嫩肉被太子看上又如何,还不是从西边那破地方出来的人。

只有葛泫会说,大漠亦有好风光。

一个文臣,一个太监,对坐在东宫的书阁里,说大漠,说江南。

说江南软绵绵像是要将人心都化了去的腔调,说安西在年复一年的风沙中变得嘶哑豪迈的方言。

说江南少年少女踏青时吟唱的小调,说安西城墙上响起的响彻天地的战鼓声。

这是皇城,这是皇宫。

有让学子倾尽一生的朝堂,有苦命人可望不可出的宫墙。

却能用言语描绘出江南的草长莺飞,描绘出大漠的明月出天山。

第5章 致仕

云相致仕了。

葛家太爷去后云相接过了丞相的职位,上任堪堪六年,便递了致仕的折子。圣上将云相请到御书房劝了几番,最终还是准了。

这两年来,云相身子愈发不好,甚至有一日早朝时倒在了朝堂上。葛相去时岭南夷族叛乱,清河郡又爆发了洪灾,大量灾民南下,雪花一般的折子从各地飞到圣上案前。圣上宽厚有余而能力不足,谁任丞相,谁就得担上夷族与洪灾这两个担子。云相是三朝老臣,上任时已是古稀之年,可谓临危受命。

六年来云相兢兢业业,平定内忧,苍老了不知多少,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葛相与云相是同科,葛泫上京后幸得云相指点过二三,有一段师生情谊。云相还乡前日,葛泫亲自去云府奉上拜帖。

云相差他长孙带葛泫去了云府书房。云公子将人带到后,便轻轻合上了书房的门。

云相正在沏茶。

葛泫到时,云相已烫完壶,正在置茶。他幽幽叹道:“当年一同上京赶考的学子常常举办诗会,致远是最难请的一位。仲铉性子固执,非要请到致远不可。他不知从哪儿得知致远嗜茶,缠着他做贵妃的姐姐要了些贡茶来,之后他办的诗会,致远果然来了。”

致远是葛相的字,而仲铉是当今户部尚书平大人的字。

云相将热水倒入茶蛊中,他是陇西人,没有饮茶的习惯,沏茶的手法还是当年上京后学的,转眼四十余载便过去了。

“我与致远、仲铉列为第一甲,致远六年前便去了,当年一甲中数我年纪最大,下一个应当便是我了。”

葛泫忙道:“老师定会长命百岁。”

云相又是一声叹:“济民啊,我受你一声老师,却也没教过你什么东西,也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了。为官四十载,到头来我竟是不知自己为什么,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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