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29)
可这次,他好像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袁彻突然问道:“你喝咖啡吗?”
柯然摇摇头:“不喝。我睡眠不好,喝咖啡就更睡不着了。”柯然看着车窗外闪过的建筑,回头问袁彻,“这是去哪儿?”
“是不是觉得眼熟?”袁彻不等柯然回答又接着说道,“监控我自己看就行了。你回去睡觉。”
“哦。”柯然应了一声,听上去有点失望,“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干点有用的。”
“年纪轻轻就总是失眠。去看过医生没有?”
“看过,药也吃了不少。不管用。”
“你这样子多久了?”
“好几年了。”
“今天跑了一天,应该能睡好。”
柯然没有吭声,转头看向车外。
袁彻又问道:“ 你今天晚上不会再乱跑了吧?”
“……”
柯然转回头看着袁彻,眨了眨眼睛,苦笑着又转头看向窗外。
送完柯然回到局里,袁彻吃了点从KTV拿来的干果,开始从余光他们进入包间看起。
这中间,余光在十二点二十左右出来一次,脚下已经有些晃晃悠悠的,三分钟后回到包间,不到十分钟他又出来了,这次他扶着墙去厕所。从厕所出来,本应该是向右转回到自己的包间,余光却转向了左侧,走出最后一个监控画面。
如果单看这个画面,余光是喝迷糊了走错方向。
袁彻正在脑子里回想整个KTV的迷宫一样的路线,手机震了一下。柯然发来一条图片信息,下面附着:这是KTV的消防逃生路线图,也许可以用上。
袁彻笑了,这小子,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仔细研究这张图,对照之后发现余光左转之后,绕一个弧度就可以到达后门,而那个发现罗美娇的房间离后门不远。刘天工作的地方也在那条弧线上。
偏偏那一带都没有监控。
柯然紧接着发来第二条信息:后门对应的位置有安装摄像头的痕迹,是后来被拆除了。
今天柯然在KTV转一圈做了不少事。
拆掉安装的摄像头,这手笔应该不是余光做的。他再怎么神,也不至于在别人地盘上拆东西那么夸张。
那就是店长拆的,他是工作人员,又是一店之长,要找个理由拆除后门的摄像头不难。多半,是因为他怕有扫黄组突击检查,后门方便嫖客逃走的。这么说,后门附近应该会放置一把备用钥匙。而常来的客人是被告知过的。
借用别人的底盘拉皮条,这个店长做得也是够高级的。
看来明天还得再去一次,找找那个备用钥匙。
袁彻给柯然发了信息,告诉他明天去余光工作室的时间,还可能去一趟盛光年家的事儿。
临睡之前袁彻最后想的事是,明天见到的柯然是哪一个。
第二天,袁彻在去余光工作室的路上接到柯然电话,说他坐的公交车出故障了,所以可能晚到一会儿。
袁彻一直不明白,柯然家里条件不错,柯然也会开车,他们家为什么没有给他买辆车呢?
可这种八卦的心思马上被收到的一条信息打乱了。
发信息的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发的是短信,而非微信,内容很简单:今天有时间吗?来我这儿坐坐?
这条短信,没有署名,没有称为,没有前言后语,在袁彻看来就像是不小心按错号码,发错了的。
可紧接着第二条短信来了:我是庄亚楠,今天我上班,不过很闲。你来坐坐,给我添点人气怎么样?
袁彻嗤笑着,这个女人自来熟的本事是一流。
袁彻没有回复,就算他很闲也不可能去,何况他没时间。
可紧接着第三条短信发来了:我告诉你一个可能和你们案子有关的秘密。那天签售会上看到的。你来不来?
不可否认,这个饵倒是有点意思。可惜,袁彻并不傻。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在警局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就算她今天才想起来,也可能打电话,或者去局里做笔录。
让袁彻到她的心理诊所去,谈警方正在办理的案子,既不合理也不合规矩。
袁彻把车子停在了汇景大厦的停车场,从车里下来,靠在车门上等柯然。
想到柯然,袁彻又把手机掏出来。这个庄亚楠能成为市局的顾问,能去给全省警察培训,应该是专业水平比较高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问问关于柯然的事儿。如果靠谱,让柯然去找她看看,也许会有帮助。
这样想着,好像就不太好对信息不理不睬了。袁彻捉摸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有时间就去。
又等了十分钟,才等到柯然,看着远远跑过来,脸上带着和今天阳光一样晃眼的笑容的柯然,袁彻也跟着笑了。
他等这个柯然等得好苦。
等柯然走近了,袁彻还是没有动地方。他靠在车上,手插在口袋了,嘴角带着别有用心的笑意问柯然:
“昨天睡得不错?”
“不错,所以起来晚了,加上车坏了。怎么今天来这儿?”
“你不知道?他没记下来吗?”他上次见到柯然的记事本,里面是柯然记录的侦查的内容。
柯然撇撇嘴:“没有。昨天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在报复吧,谁让我懒,什么都不写。他也吃了不少亏。”柯然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愧疚的意思,“还有人没来吗?”柯然左右张望着。
“没有。我问你,前天晚上雇那几个人你花了多少钱?”
“什么人?”柯然瞪大眼睛问。
“那几个袭击你的人。”袁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柯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雇人打我?我有病吗?”
袁彻不为所动:“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等我来了才动手?为什么要故意放走他们?”
柯然收起笑脸,看着袁彻,尴尬地拨弄了一下头发:“你看出来了。那天怎么没问我?”
“我给你时间,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我怕我说的话你不信。这样增加点戏剧效果,不是更有可信度吗?”
“就为这个?为了让我相信你是目击者?”
“对啊,也不全是。我那天真的想去看看记忆力的地方,又不好意思说让你陪我一起。”
“哦,半夜打电话过来,让我急匆匆赶过去,你就好意思了。什么逻辑。还有那个尉迟霖,他怎么知道的?”
“我找他,让他帮个忙啊。”
“他肯帮你?”
“本来是不肯的。可是听说要溜溜你,就肯了。”
那个尉迟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袁彻冷笑了一下:“那几个人呢?演戏的?”
“不是,他们是动真的,尉迟霖找来的。”
袁彻胸口一阵憋闷,翻了个白眼,锁好车门,大踏步走向大厦。
“你生气了?”柯然紧跟在后面,小心地看着袁彻的脸。
“我没生气。”袁彻说,“我是愤怒。你最好现在开始闭嘴。免得我一会儿忍不住动手。”
跟在后面的柯然果然不说话了,只是还能听到憋笑的声音。
袁彻把手插在口袋里,握成了拳头。
等他们上了十一楼,敲开了工作室的门,开门的助理满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余老师今天去搜集资料了。中午能回来。”
“没关系,找你也行。”袁彻带着点迁怒,话说出来有些冲。
助理愕然地看着袁彻像进自己家一样直接走进来,也不好拦着。
袁彻开门见山问道:“你们3号去KTV是十一点半,中间余光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助理警惕地看着袁彻反问:“怎么?三号那天怎么了?和上次来问的事儿有关啊?”
袁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那天发生的另一起案子有关。麻烦你把那天的情况仔细回想一下。”
助理沉默了一下,然后示意其他人继续工作,自己坐在袁彻斜对面开始描述那天的情况。她说的情况和那个店长说的是一样的,唯一一次较长时间离开就是余光曾经走错房间。
“他出去没回来的,中间大概间隔多久?”
“不到四十分钟吧。我还让服务生去厕所找过,没有人。结果余老师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惹得里面人破口大骂。”
袁彻看了看在一旁埋头工作的工作室唯一男职员,又问助理:“你们其他人呢?有谁长时间离开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