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番外(165)

作者:姬婼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传奇 朝堂之上 关键字:主角:姬洛 公子传令,君可敢接 本文正经名叫《晋书·八风传》,但怕吓退各路看官,遂取了个小白脸儿名,别打别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分割线——江山嬗变,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后五十年,南北分治安定,天下归一大势所趋,秦晋终有一战。 点击展开

巫咸祭司按住胸口,他方才强行逆势,以家族绝学勉强带回卓斐然的神智,却也在角力中为狂暴的内力所伤,呕出一口污血。既有鬼哨横吹,说明暗中推波助澜的人亦在现场,本欲解这误会,叫人识出种蛊之人,未曾想,卓斐然性子高傲,不想伤及无辜,宁可就地自死,也不肯为他所救。

“真是硬骨头,可这样死了,又有什么用呢?”石柴桑耳朵一动,伸腿踩扁滚落到脚边的蛊虫,汁水爆出,碧绿一片。

随着她这一声略带鄙夷的轻叹,断桥另一头爆发骚动,那些藏在石窟里的行尸在石柴桑的招引之下纷纷暴走,逼迫南中的江湖豪客们持刀枪对砍。

巫盼怒不可遏,手持法杖率先朝石柴桑冲了过去,口中怒喝道:“那些可都是南中无辜百姓,死后还不得安宁,你这老妖婆为何不下炼狱!”巫罗要拦已不及,只能跟着一并跃出,两人左右夹击。

两道寒芒从袖中落出,巫盼放弃结阵用的巫祝杖,换下她惯用的双刺,两手翻动如蝴蝶振翅,左一挑石柴桑的木杖,右一落六棱梅花刃,将木杖从中贯穿。巫罗则持杖如棍使,横打竖打,替巫盼补招,两人配合有余,石柴桑胶着之下一时讨不得好。

“卓斐然!”

并非所有人都如石老婆子一般是个蛊术高手,纵使眼瞎也飞快察觉,旁边的人虽目睹了全部,也只不过闷棍敲脑一头乱。楼西嘉便是其中之一,她和回过神来的江湖人一样,皆以为卓斐然之死乃是巫咸祭司手刃。

人间惨剧骤然在眼前发生,楼西嘉低头,白靴染了一点朱红,一截拇指就落在她脚边,指上还戴着一弯圆环。习武之人常年持刀握剑,虎口拇指多有粗粝老茧,为防手伤,多爱戴护具,这骨韘式样的圆环便是其一。

楼西嘉蹲下身,用剑尖挑起那枚圆环,但见里侧刻着八个小字——

“同心成环,若芸镌赠。”

初见时卓斐然那么一个邋遢的人,值钱的物什一个不剩,又因练邪功搞得半人不鬼,六年来,他即使将自个丢了,却还留着它,可惜痴人痴心痴念总不被善待。

楼西嘉脑中回荡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幼年时在大泽深处,芦苇坪中,纵观芦花飞如雪,未染尘世离苦悲别的两双清澈瞳眸里,映下的是捧在手中的宝玉,落入耳畔的是少年稚嫩的嗓音,干净又清脆:“西嘉,月盈为满而谓之环,满而有亏则称之玦,古来帝王将相,素爱绝人以玦,还人以环。”

她记得,她曾傻傻反问过:“师昂哥哥,什么是‘绝人以玦,还人以环(注)’呢?”

现在,她终于懂了。

玦音同断绝,亦为与君相决绝,此生不相见;而环则同还,是破镜重圆,千里万里归来。

“咔擦!”

那只圆环在她手中裂开了一条缝,金钿碎沫被风一吹,留下永远无法修复的缺口,就像卓斐然惨淡的一生一般。

楼西嘉霍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瞳眸上蒙了一层水雾,十丈之外的白衣祭司若有所感,与她遥相一望。楼西嘉笑了,鸳鸯双剑横空出鞘,一跃直上矫若龙翔,快如飞燕:“呵,你杀了我徒弟,我需得为他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注:出自《荀子·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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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纤细白影越过乱战中的石柴桑和巫盼、巫罗,直扑向巫咸大祭司, 左手横剑内推外刺, 右手掩护提剑自下而上呈“鸳鸯拨水式”, 朝那张面无表情的木面具划去。

巫咸脚下未动,脸微侧,矮身在剑锋下一走,双指弹铗,丁零当啷一阵响后, 他脚下步子由缓慢变急,刹那错身已至楼西嘉身后。楼西嘉口中“嘤”了一声,迅疾甩剑后刺,左手飞剑对穿, 先切他手指, 再惯他心胸。

白衣祭司不急不慢退回原处, 手中竹笛贴着她的剑尖旋了一圈,随即剑势下压, 他人则纵身凌空而上, 按住楼西嘉的肩膀将她揪起。

楼西嘉哪里愿意被他拿捏,当即剑尖一挑,贴着他下巴一滑, 逼得人向后飞掠。

待脱了控制,她先一招“交颈并行”,以鸳剑为主,鸯剑为辅, 双剑连刺,乱他脚下步态,而后变作交替的双招“鸳鸯于飞”。鸳为雄鸟,鸳剑剑势凌厉,走龙象之道;鸯为雌鸟,鸯剑则剑气绕指,行诡秘之法。

双剑合并之下,楼西嘉左右手配合毫无破绽,刹那间,刚才还神乎其技的巫咸祭司竟被一女子压得下风。

“好!好功夫!”

大难不死众豪客看得热血贲张,甚而有人接连鼓掌喝彩,自壮士气:“没想到这一次‘三星’中的鸳鸯冢亦有派门人前来,兄弟们慌什么慌,若不能教天都陨落,老子把脑袋割下来盛酒喝。”

楼西嘉左手背剑下腰,右手长剑一飞,从腰腹下绕过,口中当即称道:“下一手,你一定会刺我命门穴。”话音未落,果然如她所料,白衣祭司手中长笛伸出,在腰下二寸和长剑相接,撞出一声叮当。

“哎。”

巫咸祭司一声叹息,竹笛脱手,打掉她背上的鸳剑,待楼西嘉翻身抽回鸯剑时,他已飞至人侧身,将竹笛反手一捏,将好抵在她脖子上。

人的习惯有时候是不会变的,楼西嘉可以判断出巫咸的招式,巫咸未必不能预测出她的路数。只听白衣祭司欷歔一叹:“何苦?”

“我千里迢迢从巴郡来滇南,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谁?”白衣祭司打断她的话。

楼西嘉兀自摇头,眼中嫣然之下覆着惋惜和不解,终化作草草一笑。说出来的话中并未直言名字,乍一听与两人毫不相干:“待我找到他,有一句话需说给他听,他当年一直不得解的难题,我今日竟瞧出了答案。”

“没有答案。”

巫咸并不想再听下去,而是径自否认,随后卸掉劲力,待竹笛落回掌心后,他转身而走,招呼巫彭,将巫姑搀扶往神殿中走。

楼西嘉深吸一口气,随后暴起突袭他身后,口中大喊道:“我只这一句话要告诉他: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注1),切莫等人生大悔之时!”

他自有打算,这六年来虽有阴差阳错,但从未偏移。自踏上这条路,飘摇之下,何谈悔字,绝无后悔。

“大祭司!”

巫彭咯出一口老血,着急上前援手,巫咸将他推开,脚下步子惊变,人竟演至虚影,快时如流萤疾舞,慢时如恒沙吹飞,楼西嘉被困其中,进退维谷。

这时,山头那方与行尸恶斗战况惨烈,这头石柴桑听取二人战斗之声,当下掐准时机不再犹豫,推手将巫盼和巫罗阻开,跃至身后绕着姬洛横飞一圈,贴耳轻诉:“和他二人周旋也够久了,眼下时机成熟,我出手不再留情,那位大祭司若分心来救,和他缠斗的女子必能突围,你则带上短剑站在这里,从背后给他来上一刀。”

石柴桑将手悄然按在腰腹间的一处软肉上,怕他心善犹豫,不免多嘴一句:“放心,此举破他气机,只伤人不杀人。翎儿,功成在此一举!”

余音未散,巫盼听得此话,心中殷忧,不免回望巫咸一眼,脚下方寸大乱,顿时现了破绽。巫罗本欲咒骂一声“狂妄”,可石柴桑真就没说谎,她不再藏拙之后,功力一时间扶摇直上。

巫罗欲要提醒已然不及,眼见着石柴桑先破了巫盼的双刺,随后折身,一双枯手催蛊,冲自己脖颈捏来,她先前就是以这样的法子,差点诱杀了武功丝毫不弱于她的相故衣。

人都已经到了这儿,姬洛自然不会再装样子任由她摆布,于是静等巫咸来救,正好也能就近瞧清他的武功花样,看是否能摸出些蛛丝马迹。

果然如他所料,白衣祭司走位即止,稍稍下了重手,以蛮横的内力冲散楼西嘉的蓄势待发,逼她双剑齐出来格挡,而自己则抽身而出,抢出时间回头来救。

楼西嘉拄剑在地,反向朝神殿滑出三丈开外,人在阑干前才堪堪停驻。这会子,只瞧着树下歇息的爨羽踢掉被碎石渣子磨破的芒鞋,赤着脚朝她焦急的奔去:“楼姐姐,楼姐姐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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