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合法在长泽市已逾两年。
常怀瑾为这猜测感到一阵惶恐,胸前架起一把锃亮的刀,要彻底剜走他好不容易盼来的东西,他就这样要死不死地看李瑜解了那个漂亮的结,再心有灵犀般和他对上了视线。
没有由来的,常怀瑾在这一瞬间的默契里笃信这场婚宴的主角绝对不是李瑜,他放松肌肉有了看门口新郎新娘姓名的勇气,果然不是。
他站在门口等他,并且相信他一定会朝自己走过来,难以言喻的,这个夜晚他的确和李瑜产生了某种冥冥注定,殊不知他自以为的更进一步,是李瑜对藕断丝连的抗拒。
李瑜出了会场,没有像之前一样躲避常怀瑾,只冒着零星酒气,朝他道,“走吧。”
黑色迈巴赫隐入沉默的夜色,谁也没有先开口,李瑜只淡淡地看着窗外,像还未完全清醒。
“今天朋友结婚?”常怀瑾问他。
李瑜反应了几秒,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补充了一句,“之前喜欢过的那个学长。”
“是么,”常怀瑾莫名觉得舒坦,开口嘲讽道,“你去当伴郎?”
李瑜还是安安静静地点头,看也不看他,让常怀瑾觉得被忽视着,有些烦躁。
“那你呢?”他问,“有没有恋爱。”
李瑜摇了摇头,小声答,“没有。”
常怀瑾果然嗤笑一声,“五年了,你还没找到你的爱情?”
他这样刻薄,似乎在报复这几天遭受的冷遇。
李瑜却没露出挫败之类的表情,只是终于转过头来舍得看他,再索然地摇摇头,平淡而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没有呢。”
常怀瑾知道自己应该有得逞的快意,却只觉得寥寥,在被注视的几秒间感到细微的胆怯。
“去哪里?”他转移话题。
李瑜收回目光,“我家在、藻庭小区,能麻烦你把我送回去吗?”
“回家?你把我当司机使唤呢。”常怀瑾笑了一声,又沉默下去。
这玩笑从前也有过,可如今谁都不太能笑得出来。
李瑜喃喃问他,“你想当什么呢?”
常怀瑾咬了咬后槽牙,没有搭话。
他当然不会放李瑜回去,今晚气氛这样微妙,连酒店大堂的视线交叠都似五年前他隔着摇晃人影的惊鸿一瞥——常怀瑾不介意带李瑜故地重游,替他想起从前他们共享的那份快乐。
迈巴赫停在蒲公英招牌幽幽照亮的门口,常怀瑾朝他道,“下车。”
李瑜乖巧地跟了下去,常怀瑾要怎样演他都愿意配合,只求他耗尽这点耐心,演完了好散得干净,他不想承受那些暧昧又恶心的短信了。
他深知自己是羡慕彭宇丹和秦杉的,也深知那便是他想得到的,更深知这是常怀瑾决计给不了的。
他只希望这个愚蠢的男人能够停止撩拨,还他清净无望的生活。
该落幕了。
蒲公英五年间的改变并不大,常怀瑾进去朝几个认识的朋友打了招呼,李瑜无师自通地坐到了自己第一次来时坐的地方。
常怀瑾发出一声轻笑,志在必得地相信李瑜也被命运操纵着,好共他一起回到曾经最幸福的那段日子。他给李瑜点了杯酒,被这人小口抿着,再又替他摘了眼镜。
叶杏大概真把这破酒吧当家,时刻都在扮演龙套,瞪大眼珠子不敢凑上前,他认得李瑜的,何况今日这画面像极了五年前第一幕相遇的排演。
常怀瑾坐在李瑜对面,看他一口一口喝着浅色的酒,在蔚蓝的灯光下显得朦胧又妖冶,让常怀瑾突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看他的睫毛洒下悠长的阴影,看他上挑的眼尾那样熟悉,他还是很显小,像个刚满二十的青年,误入野兽蛰伏的酒吧,等他去拯救。
他和李瑜隔着几拳距离,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揽,他们错失的五年,他稀里糊涂的这五年,就能消失得干净,再也不用徒劳地频频回看。
他就要这样做了。
“先生——”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叶杏提心吊胆地看着十八往常怀瑾身上凑,这小孩笑弯了眼,“先生,好久不见,您怎么突然来酒吧了,不想我么——”
他蓦地止了话头,眼睛粘在李瑜脸上,对方也就傻呆呆地和他对视着。
常怀瑾倏地紧张起来,似乎觉得这十分不妥,他的计划八成能被十八这一嗓子搞砸,他知道的,李瑜最不喜欢他有其他人——这时候倒有了点贞洁的自觉和羞耻,晚了。
李瑜早不稀罕他的忠心了。
他朝常怀瑾温和地笑了一下,半醉半醒倒也能够马上明白眼前的男孩和常怀瑾的关系,不过又是他的哪个奴隶,这词被他再度想起时倒十分新鲜,真搞不懂自己从前怎么那样乐于匍匐于他,又贱又低廉。他又在其间幡然醒悟,常怀瑾能图他什么呢?李瑜突然觉得自己好笨,真当常怀瑾有什么好与自己纠缠,这人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想要接着上他罢了。
抑或是常怀瑾在他这里失败过,所谓的主人么,那权威被挑衅时当然要夺回威严,他突然懂得了常怀瑾不放过自己的理由,和爱与眷恋当然没关系,而仅仅是输得不甘心而已。
还未等常怀瑾做出什么补救,李瑜就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抬起一张微笑释然的脸,朝他道,
“我们做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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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非常合乎剧本的,他们来到了第一次做爱的那家酒店,格局一致的套间,李瑜一进门就察觉了,淡淡地微笑着。
“要洗澡吗,我没什么力气了。”他刚换下鞋,想着要往浴室走,就被常怀瑾拦腰抱进卧房,再被扔到酒店厚软的被窝里,默然承受着常怀瑾一刻也不能多等的吻。
果然是这样,他想,然后纵容着身上的男人,迎接他急切的占有。
西服西裤被扔到地上,等常怀瑾要去扯他的衬衫扣时却被李瑜突然惊醒般阻止了,他面色有些奇怪,“你先脱,我要穿着衬衫。”
常怀瑾不欲多想,只当他太久没和自己坦诚相见,有些害羞,自作多情地啄了他一口聊以安抚。
男人的身躯依然健美,滚烫地笼罩上他,虽然不满隔着衬衫不能和他贴得完全,但他一秒也不能等了,只想着快点把这条不乖的小狗重新收归麾下,再也逃不走。
手指蘸着润滑剂往李瑜身下的小口钻,太紧了,紧得他心驰神曳,就像第一次一样,常怀瑾感到自己的占有欲和满足感滔天袭来,恨不能当场死在李瑜身上。
李瑜十分配合他,在他将要进来时翻过身子,撅着屁股准备挨他的肏,常怀瑾不讲客气地捅了进去,阴茎被又热又紧的穴肉包裹着,爽得他一点也不恨李瑜了,迫不及待地动起来,盯着那两瓣臀在他的撞击下渐渐变红,他头脑空空,觉得那幸福已然唾手可得。
终于在自导自演地顶了一阵后觉出不对,房间除了润滑剂的水声和撞击声,安静得有些吓人,他又顶了顶,只听到李瑜闷哼的动静,那屁股却又配合他的进入扭了扭,把他惹笑了,去捏身下人的脖子,“做什么?叫出来。”
李瑜不吭声,只声音不太大地朝他说,“你继续吧。”
常怀瑾又笑着掴他的屁股,“继续什么,嗯?”
他顿了动作,隔了几秒才听到李瑜答,“继续操我。”
便又无忧无虑地继续操起来。
他动得越来越快,那穴紧紧地裹着他,爽得他头皮发麻,盼了五年终于盼来一口真正的肉一样,他又觉得不满足,想要和以前一样被小孩黏黏糊糊地搂着接吻,今天格外羞么,他愿意主动些,于是把李瑜翻转过来,想要吻他。
常怀瑾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幕,他把李瑜的腿拎起来往正面翻,趁着快慰的冲动想去亲亲他,却只看到对方呆呆看着他抑或是没有看他的眼,上挑的眼睛失了生机般,那胯间从前可爱的物事只软软地塌着,常怀瑾停了动作,一动不动。
他翻出一条死鱼雪白的肚皮。
李瑜像是终于回神发觉常怀瑾看出自己毫无快意,半醉半醒地笑了一下,那样温和,那样无害,却让常怀瑾想要捂住他将要开口的嘴。
晚了。
他听到他说:
“现在你操够我了吗?”
第42章
李瑜斜斜地倚在床上,白衬衫散乱地挂着,下身不着寸缕,两条惨白的腿还被常怀瑾捏在手心,胯低贱又悲悯地敞开着,像一条终要后悔与女巫交易换来双腿的人鱼,在贫瘠的陆地呼出似有若无的酒气,他轻飘飘的,甚至还未完全清醒,却能娴熟挥舞那把与常怀瑾同名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