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生+番外(3)
其实在关丛的后背上,大大小小的伤早就不计其数,可唯独这一个最为可怖。
除了关丛没有人知道那是怎么来的,有点眼力见人也都不会主动提起这个去招惹关丛。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对关丛来说,这个疤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禁忌。
可这会儿偏偏有人胆子大的没边儿了,要一次次打破这个禁忌。
徐树青似乎是对被他摸到的疤痕勾起了好奇,不顾自己前一秒还对关丛产生的畏惧心理,两只小爪子挣脱开关丛的桎梏再一次抚上了关丛的后背。
故意的?
关丛这次没有阻止那只在背后作乱的手。只是下身埋在徐树青身体里浅浅抽插,时不时的来一个深顶。
徐树青看上去又累又困,小声喘息着,趴在关丛肩膀上,尖尖的下巴戳在关丛深陷的锁骨里,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怎,怎么……受伤了呢?”
听到这句话,关丛一下子没了动作,又过了一会儿,他把挂在身上徐树青放回了床上,整个人欺身而上,压着徐树青做了两人今晚的最后一次。
手机早不知道在脱衣服的时候被扔到了哪儿,关丛不清楚现在几点,抓过衣服乱摸一通也只找到了一根从烟盒里掉出来的烟和一个打火机。
关丛斜靠在床边,把烟叼进嘴里,熟练的点烟,双颊微微凹陷,烟头便在火光中下去了一大截。
徐树青蜷在他身边的薄被子里静静地看着他抽烟。一缕缕飘出的白烟把关丛笼罩其中,徐树青偷偷拉过被子捂住了小半张脸。
他不喜欢香烟的味道。
于是,本来就不大的小脸只就剩下一双圆溜溜的却哭肿了的眼睛露在外面。
关丛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中的烟抽了一小半,带着火星的烟灰就这么落在了男人精壮赤裸着的胸膛上。
关丛浑然不觉。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的被窝里伸了出来,把刚落的那点烟灰轻轻拍掉了。
这一拍打断了关丛的思绪,细白瘦长的手指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关丛在一秒钟内把手中没抽完的烟按灭在了灰扑扑的墙上,随手一丢,然后低下头去挖那只已经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的徐树青。
怎么,仿佛刚才碰到关丛胸口的人不是他?
关丛抓住了徐树青的手,照着徐树青的手腕张口就咬了下去,几乎是发狠的,
“呜啊!”徐树青疼的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关丛不松口,直到嘴里尝到一点腥甜。
徐树青这下彻底委屈了。
他怎么、怎么能咬人呢?
还咬破…见血了……
眼瞅着这小东西的眼泪又要决堤,关丛二话不说,一只手轻揉着带有一圈牙印的手腕儿表示安慰,另一只手扳过徐树青的脑袋就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所有呻吟都渐渐隐匿在了充满情色的水液交换之中,却又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被无限放大。
关丛是在徐树青睡着之后离开的。
那条昏暗的小巷外,街道上空无一人。头顶的路灯投出一片惨白的光亮,身前身后,明暗交织,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割裂开成了两个极端。
一个在阳光下跳跃,一个在黑暗中蛰伏。
关丛走了出去。
整个人置身于路灯之下,背后狭长的影子却仿佛已经和巷口的黑融为了一体。
哪还能走得出来,谁又能走得出来。
第03章
后半夜天上飘了点雨,关丛冒着雨回到记忆里的小院,他有点惊讶,十多年了,这里居然没什么变化。
破旧的,腐烂的,一如既往。
走进院门,令人窒息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先于记忆一步的身体条件反射让关丛感到十分不适。
没办法,刻进身体中的感觉不受大脑的支配。
房里空荡得贼怕是都不愿意来,但却还是像有人住着一样,门外摆着一双男士布鞋,门后堆着几个酒瓶,关丛随意扫了一眼,有啤的有白的。
一个破烂木板搭成的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茶几的东西歪歪斜斜横在客厅中央,关丛在心里一笑,哟,新物件儿?
上头还放着半瓶没喝完的酒。这满屋子令人作呕的酒臭味大概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关丛绕过茶几,看到了一个短了少半条腿儿的矮凳。
凳子原本是个好凳子,四腿健全,可后来硬是让关毅峰在砸关丛的时候给砸坏了一条。
那凳子可结实。
再后来关毅锋找了根差不多大小的木棍了装上去,但不知怎么的,那长度怎么弄都和其他三根不匹配,气的关毅锋当场拽过关丛又给了他一巴掌。
关丛十四岁从这里出去。
十四岁以前,关丛想着,关毅锋总有一天一定会死在他手里。
后来摸爬滚打了几年,他又想着,关毅锋有一天要么死在他手里,要么死在他仇人手里。
这句话在心里绕来绕去了多少年,久到关丛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直到几天前,这件在关丛小的时候称得上执念的事情猝不及防变就成了现实。
关丛到那儿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身上被扎得像个筛子,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可关丛甚至都不用去辨认就知道是谁。
关丛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会十分平静的,可真到了那一天却发现内心其实并不是毫无波澜。
不是惶恐,同情,伤心,轻松,喜悦或其他。
是一种微微的焦虑。
关丛焦虑地被动接受了一个现实:由一层单薄血缘关系构成的这个家终于是彻彻底底的散了。
关丛嗤笑自己,“家”这个词对他来说未免太矫情。
十九年前,半个带着玻璃渣的酒瓶在抡到他后背上的那一刻,这个家就已经被扔掉了。
幸好他没死在十四岁的夏天。
屋外的雨滴滴答滴答砸在门口的塑料棚上,声音极为响亮。
关丛沉默着,在昏黄的灯光中把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意识深处,就好像是在完成某种毫无意义的仪式。
墙上挂着的老钟表指向一点,关丛想着时间还挺早。又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钟早就不动了。
表不走了,时间也不能留下来。
关丛乏力地坐在那个瘸腿矮凳上,背靠沙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烟丝是湿的,点不着。
关丛叼着烟,想要大脑里找回一点曾在这里生活的记忆,坏的好的,什么都好。可眼睛一闭,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平白无故被抹去一样。
要么说人的身体有时候真的很有意思,或许知道这是个尘埃落定的时刻,有些事情,知道关丛不想揣着,便自行帮他放下了。
雨停了,关丛没有再待着,他走出小院,阖上门,落了锁,
空气里氤氲着一片湿气,模糊,又拨开云雾。
而另一头的徐树青此刻却不是太好。
从后半夜雨停之后就开始发烧,被发现的时候人都烧糊涂了。
冯玉下午刚伺候完一个老顾客,累的要死,听说徐树青在房里一直没动静,不太放心,打开门看见徐树青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草草检查了一下徐树青的身体,冯玉气得一把高烧中的徐树青给薅了起来,
“干什么呢?啊!?我跟没跟你说过不要让别人内射你!来这儿的男的哪个是个干净东西?蠢货怎么就不知道学机灵点!你一个雏儿还真是他妈的不怕让人在床上给玩儿死喽?”
冯玉恨恨的骂徐树青,徐树青烧的迷迷糊糊,根本听不清冯玉说了什么。
冯玉看着徐树青通红的脸,半响,忽然低低叹了口气。
说什么呢他?
他们这种人,哪里有选择的权利。
身后早都被人肏了千八百遍了,现在却来纠结被不被人内射,实在可笑。
可是……面对徐树青,冯玉总是有些不忍。
他在徐树青身上寻到了与他同病相怜的影子。
他和徐树青一样,都是十八岁进来的,在那样一个年纪,还没学会如何满怀期待与这个世界相处,就学会了如何用身体服侍男人。
到现在,七年过去了。多快啊。
冯玉怕徐树青再发着烧再被人给推出去,于是便把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好歹他冯玉也是会所里的老人儿,稍微帮一把的能力还是有的。
跟那伙人的账还没算完,关丛暂时不打算回去,随便找了个招待所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