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时都有游客、藏农经过的门口,罗晹抬起他的脸,莫若拙长长的眼睫毛对着就罗晹的鼻子,两片嘴唇亲吻他,尝到滑腻的润唇膏,还有瑟缩的舌头。
在高原上进行这种深入、缠绕的亲吻,莫若拙肺活量有限,感觉在被吸血鬼痛饮,自己被罗晹杀死了一次。
罗晹松手后,莫若拙合上湿红的嘴唇,看看他,又低下头。
他不喜欢和罗晹对视,那样会让人觉得头顶天光落下来应该是分层的,不然罗晹的目光每次都刚好穿过没有光透过的那道黑暗。
这样站了一会,罗晹问莫莫还有没有想待的地方。
他拿手机给莫若拙看导游发来的消息,又快变天了,回拉萨市就要五个小时,要是下雨下雪,路上会有危险。两个小时的旅行提前结束。
这里对莫若拙来说就是好看一点的湖泊,仔细想也找不到值得回忆的地方,所以要走的时候不留念,罗晹问他,他便摇头。
罗晹找话题的本领很烂,耐心更糟糕,找不到话题,便握着莫若拙的手,又在湖边走了一会,看莫若拙把细白的手指浸入冰凉的湖水,对着远处的湖和山微笑,最后请人帮忙拍了一张合照。
离开前莫若拙回头看,罗晹也顺着他的视线回望,他们刚才看到通彻明净的地方渐渐有了雾气,稀疏的日光从白云后透成一道一道,人影湖光都隐隐绰绰。
罗晹觉得这样流程完整的旅行应该有让莫若拙稍微开心了一点。
第2章 BB你要唔要
下午六点吉普车刚好停在酒店门口。
莫若拙回到房间,就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罗晹,就像在生气。
罗晹捏过他有气无力的脸,看了看,出门带回四个人。
有酒店经理和服务生,还有一个医生。
酒店很重视出现高反的客人,和第一天一样,这些人在房间四角检查卫生和供氧,还有莫若拙的健康状况。
今天一切都正常,莫若拙也只需要休息一会。
收拾设备的医生最后一个离开,问起他们是不是刚高考结束。
莫若拙一开始没回答,普通话标准的医生笑眯眯说起,他的孩子和他们一样,但是怕高反,最后去了别的城市。
“你们来这边,家长是不是很担心?”
面对追问,莫若拙视线下意识去找罗晹。
罗晹坐在旁边填充得很厚的红色绒布沙发上,低头用湿巾擦着一把刀柄嵌着绿松石的水果刀,右耳耳骨上下两个小银圈有着和刀锋一样的冷光。
莫若拙顿顿,摇头说不担心。
医生接着说,还是男孩子胆子大,身体又好,哪里都敢跑。
莫若拙讪讪。
医生离开后,罗晹放下在右手旋转着把玩的刀,站起身去锁上门。
回来,莫若拙像孵着小鸡一样,抱着一件他的外套睡下,被叫起来后,没精打采地吃了些切好的水果。精神了些,莫若拙去了浴室。
罗晹在外敲敲门,说自己出去吸烟。
莫若拙洗了澡出来,房间里每一盏灯都亮着,藏式地毯又厚又晦涩。而罗晹还没回来,安静的房间里能隐隐听见楼上抽水马桶的冲水声。
莫若拙在床边坐下,看外面很遥远的布宫,发了一会呆。
在他拾取今天的记忆时,想起了导游的善意和医生的打听。
许久没有这样和陌生人对话,就是面对回忆,莫若拙也失去了自己的触角,局促不安的境况总是猝不及防压迫过来。
是不是都觉得他们的关系奇怪?有没有发现什么?罗晹为什么要带他出来?
莫若拙觉得害怕,不希望自己会做出超预想的事,这种时候他就需要罗晹。
只是罗晹离开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莫若拙疑神疑鬼,咬着下唇思考,罗晹对他已经有了足够让他独处的信任了吗?
明明从旅行开始,罗晹心情就不算好。
原因不是今天莫若拙说他不是好人,也不是莫若拙在人前不明显的反抗。
让罗晹的阴沉不悦,是一开始带着莫若拙一起外出的这个计划。
这段艰难的旅行始于半个月前的早晨,罗晹那个时候半真半假哄骗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直到在出发前,莫若拙都没把这句话当真。
但罗晹就是很古怪,也很大胆,不仅带着他出来玩,还在安排行程中有去爬珠峰,不过带上莫若拙就连累了他的初始计划。经过几天的积累,罗晹也多少耐心了,昨天就问莫若拙要不要提前回家。
回家后,按照学制,剩下的夏季也是属于刚结束属于高考高三生的假期。
但罗晹的学籍不在内地,也不需要没有参加高考,罗晹的长辈也是要安排他出国留学。但罗晹更趋向回香港,回自己的家。
他说他在深水湾有一套别墅,到时候他们可以住进去,只有他们俩个人。
周末可以去西贡赛艇,或者在石澳赛车,他知道九龙城有家桂花糕是他会喜欢的味道,还有很近的澳门,也有和香港不一样的风光。
这些他很熟悉。最重要,那里是罗晹地盘。
“莫莫跟我回家。”
莫若拙抱着膝盖,控制不住地想要蜷缩。因为只要想起这些,莫若拙软弱的心肠便怕得想哭,尤其是罗晹并不在他身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莫若拙明白了自己很需要罗晹,哪怕罗晹那些可怕的幻想每次都像是在捅他。
罗晹在行政酒廊待了一会,右手拎着外送的晚餐,外套留下了淡淡的酒味和烟味。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莫若拙,站在门后,头顶落着灯光,脸上有圈细腻的绒毛。
反手带上门,罗晹问穿着睡衣的莫若拙:“要出去?”
莫若拙摇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等这个。”罗晹举起餐袋,然后一手牵着莫若拙往里走,把餐盒放在茶几上。
这里餐食都不和他的口味,吃了两口,罗晹就脱下上衣,走进浴室。
莫若拙看着墙上电视播放的电视剧,安安静静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又将多出来的垃圾收进一个袋子,手指系个结,蹲在地上看了一会矮墩墩的垃圾袋。
卫生间的门在背后打开,罗晹迈出来,浴巾绕在腰上,右手擦着湿发,舒展腰身有利落的肌肉线条,有种性的魅力。当他转过身在床边坐下,后背有许多比肤色更深的陈旧瘢痕。
莫若拙擦了手过去,把放在床头的那块蜥蜴玉牌拿起来,跪在罗晹身后的床上,将他的玉佩给他戴回去。
这块是罗晹的长辈送他的,看着就价值不菲。罗晹大手大脚,把这里当家,东西随手扔,莫若拙就习惯性随手捡,有头有尾地给他戴回脖子。最后摸了摸他背上的伤痕。
罗晹托着他的胳膊把他抱到身前,捏住他的手,手掌贴着他的脸,吮他带着乳香的皮肤,渐渐来了兴致,按着他的后脑,含住嘴唇。这种无声而色情的湿吻,消弭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距离,莫若拙的胳膊开始圈紧了他。
罗晹伤痕满布的身体和他身上清苦的烟味组成了莫若拙对他的触感和嗅觉,这些都比白天被冷风吹得石化的罗晹让人熟悉。
莫若拙空荡荡的心重新被填满了,哪怕被罗晹咬得很疼,他也不想停下来。
喘息间,罗晹突然问:“是不是生气了?”
莫若拙气喘吁吁靠在他身上,把他的大腿当屁股下的坐垫,说:“以后都不想出来了。”
他不喜欢酒店房间里的味道,床铺的触感,还有窗外陌生的景色,以及突然的行程中别人的关心和询问,还有那些和罗晹产生的不愉快。
他依赖着罗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需要罗晹展现试探意味的信任,他更需要罗晹。
莫若拙说:“我们会吵架,我不想这样。”
罗晹吻了下他的颈窝,说: “那不算。”
莫若拙软绵绵让他抱着,声音也软,“可是好累。要是可以把家带着一起出发就好了。”
“怎么能做到?”
“房屋竹蜻蜓。”
“嗯?”
“房屋竹蜻蜓。”像个无脊椎动物的莫若拙习惯了让罗晹看到自己的幼稚和可笑,有时也会拉着罗晹陪他一起看,没头没脑说完,又一本正经地补充,“哆啦A梦的,把家整个都搬走。”
罗晹问: “有我还不够吗?”
莫若拙小声说:“你也有不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