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的情人(3)
安诺的气质很独特，不笑的时候，模样看起来高雅冷艳，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笑起来的时候，是雪化后的那片鹅黄，是新鲜初放芽的绿，是细雨点洒在花前，温柔若白莲。
他便是凭借着这副容貌，轻易入了卓凡的眼。
初见那年，卓凡二十四岁。得知安诺在自己公司做人事，他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围在安诺身边打转。
一个执行董事，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走到人事部为安诺送养生茶。
知道安诺胃不太好，到了该吃药的点，卓凡就端着中药哄安诺喝药。
知道安诺喜欢蒲公英，卓凡便为他洒了满园的蒲公英花种。待到蒲公英花期，卓凡便兴冲冲地拉着安诺去自己家看花。
蒲公英漫天飞舞，那一刻，卓凡小心地从身后环住安诺的腰，把头埋在安诺的脖颈里，求安诺让自己抱一小会儿。
安诺没挣扎，卓凡的笑便比八月的艳阳还灿烂。
后来得知卓凡的私人电脑下班后会直接带回家，安诺为了得到最终版方案，选择与卓凡同居。
晚上睡觉，卓凡喜欢把安诺整个人揽在怀里，一刻不抱着他就睡不着。
但是他从未碰过安诺，因为安诺不愿意。
那时候，安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卓凡，他也不知道原来卓凡早就爱他爱的要死要活。
多年来在谢家感受不到温暖，他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正常的形态就是冷漠。
所以他以为卓凡喜欢的不过是他的外貌，他对卓凡没有信任。
要不怎么还会傻傻地背着卓凡偷一份对卓氏集团而言无足轻重的方案。
没办法，当时太傻。傻到看不出卓凡喜欢他，傻到不知道自己也已经喜欢上卓凡。
就算谢家确实在背后搞坏，他还是间接害死了卓凡的父亲。他迫使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在短时间内挑起卓家大梁，他迫使卓凡必须在短时间内长大。
长大的卓凡不要他了。
怨谁呢……
怨自己。
安诺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走到洗手池前用冷水洗净面上的汗渍后，走到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
佣人想为他做，他摇摇头：“我自己来。”
他的生活平静的像一汪死水，除了卓凡在的时候能掀起些波澜之外，其余时刻都这般无聊。
被卓凡关在这里，他不能出去工作，他唯一的任务就是琢磨清楚卓凡的喜好，服务卓凡，不惹卓凡生气。
许是因为安诺足够聪明，卓凡一个眼神，安诺就知道卓凡想要什么。
他为卓凡定制了很多台本，今天的卓凡心情如何，他便根据卓凡的心情做什么样的情人。温柔的，活泼的，高冷的，乖巧的，多种面孔切换自如，就是为了维持卓凡对他的新鲜感。
卓凡喜欢吃什么菜，安诺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会关注卓凡吃菜的数量，哪盘多动了几下筷子，他便记下那盘菜，深深印在脑子里。
卓凡的要求，安诺从不拒绝。
卓凡的话，安诺每一句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他真的很少再惹卓凡生气。
可即使这样，卓凡也不再抱他了……
昨晚卓凡没回来，今晚会回来吗……
荷包蛋煎好后，安诺端着盘子去了客厅，他饮了一小口牛奶，思索着卓凡可能的去向。
出差？明明卓凡连行礼都没带。
公事？以往公事忙到再晚，卓凡都会回家休息。
那是因为什么呢……
安诺怎么也想不到。
用完餐后，安诺跑进自己的卧室，柜子最底层的书本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卓凡本切断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只是他就是有本事重新为自己搞来一部手机。不是他的身份证注册的卡号，所以卓凡查不到。
随后，安诺走到阳台边，拨通了黎风的号码。
黎风，黎氏集团执行董事，安诺唯一的朋友，多少次想把安诺从谢家挖走为自己做人事，安诺都没同意。
“安诺？”黎风每次接他的电话，都那么及时。
“嗯，是我。”安诺轻声道，“我有事情想求你帮忙。”
“尽管说。”黎风笑道，“在这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谢家这边在谢颂的管理下，好像又出了点乱子。跟人签合同的时候，条款没看清楚，亏了不少，谢家老头子现在好像挺想你的。”
“说笑了。”谢颂欠他的，至今都没还清。别说他现在根本出不了门，就算能走，他也不会回去帮那个畜生的忙。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和他所谓的家人，根本脱不了关系。
“好了，不打岔，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安诺趴在阳台上：“我要卓凡昨晚的行踪。”
“好。”黎风说，“查到我就联系你。”
“嗯，打电话给我不方便，你发短信过来吧。”
“……安诺，卓凡对你真的好吗？你要是想离开，我随时可以帮你……”
“不用。”安诺打断黎风的话，“再等等吧……我得去准备午餐了，这事拜托你了。”
说完，安诺挂断了手机，将它藏回原处后，跑下楼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准备一切他喜欢吃的东西。
安诺对自己的胃都没这么上心过，前一段时间，只要确定卓凡白日不会回来，安诺的早餐和午餐吃不吃全凭心情。
直到有一次安诺胃疼得靠在沙发上直不起身，卓凡发了好大一顿火，嘱咐下人要是安诺不吃饭，就掰开他的嘴往他嘴里塞，安诺才乖乖听话，吃不下也要多吃几口。
安诺觉得，其实卓凡并非不关心自己，只是因为卓爸爸的死横在他们中间，卓凡没法再和自己继续下去罢了……
第3章 他喝醉了
最后桌上的午饭被热了大概三次，安诺实在等不回来卓凡，所以自己一个人吃了些。
卓凡告不告诉安诺行踪，得看卓凡当日的心情。乐意就告诉，不乐意就不说，反正无论怎样，安诺始终会等他回来。
这天晚上，安诺和以前一样坐在沙发上，捧着猫咪状的小瓷杯一边喝水，一边频频回头看向窗外。
比以前晚了好几个小时……
为什么……
安诺摩挲着瓷杯，等待的过程中险些睡了过去。
当钟表指针指向十二点半的时候，迷迷糊糊中，他终于看见卓凡的迈巴赫开进别墅的大院进了车库。
安诺瞬间清醒，他连忙放下小瓷杯跑到大门前拉开门。约莫等了两分钟，助理刘梓洋扶着卓凡艰难地走到安诺面前。
安诺连忙伸手去接：“怎么这么大酒气？”
“卓总下班后去了趟酒吧，出来后就这样了。”刘梓洋和安诺一起扶着卓凡坐到沙发上，卓凡揉了揉晕沉沉的脑袋，闭着眼睛不满地蹙紧眉头。
“去酒吧？”安诺重复，“为什么？”
“这……卓总的事情，我怎么敢多问……”刘梓洋结结巴巴道，眼神有些飘忽。
“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安诺自然注意到小助理的异常，现在他能肯定，卓凡有事情瞒着自己。
并且是助理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情。
“好，那安少爷，我先走了，卓总就麻烦你了。”刘梓洋转身离开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沉重，似乎是在惋惜。
安诺走过去关了门，他看了一眼闭目靠在沙发上的卓凡，去厨房找了些陈皮和麦冬，为他做醒酒汤。
煮熟后，他在热气腾腾的汤里加了些蜂蜜调味，便端到客厅放在茶几上凉着。
“卓凡……”安诺坐到卓凡面前，抬手为他揉脑袋，“是不是很难受？我给你揉揉。”
感受到安诺的碰触，卓凡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盯着安诺看了好半天。
安诺看着卓凡傻愣愣的样子，温柔地笑道：“怎么了？”
“……怎么都和他长了一样的脸……”卓凡有些不耐烦地转移了视线，左耳的形状蓝钻耳钉在室内灯光下熠熠生辉。
安诺来不及揣摩卓凡的话，注意力完全被卓凡的脸吸引过去。
卓凡的模样并不属于那种穿了西装就正规正矩的精英类型，而是带着道不清的霸道和张狂，邪里邪气痞帅痞帅的，像道上的老大。
“你看起来比几年前稳重多了。”安诺轻声道，“前几年追求我的时候，锁骨上还有纹身。”
后来因为安诺不喜欢，卓凡就去把纹身洗了，导致锁骨这块肌肤肿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