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番外(88)

作者:冉尔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奉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穆府的偏门前停了辆驴车。穆老爷子的三姨太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从宅子里跑了出来。她的皮靴沾了雪沫,玫红色的旗袍下摆也溅满了泥点子。可她顾不上衣服,只盯着驴车瞧。“三姨太。”赶驴车的伙计从车上跳了下来,“人,我找来了,包您满意!”“怎么样啊?”三姨太从袖笼里掏出一块大洋,丢给伙计,冷眼觑着驴车上被棉被裹着的人影,“别白忙活了,找个咱府上七少爷看得顺眼的通房,才是正经事。”点击展开

听到“嫁妆”二字,郁荣倏地仰起头:“我……我……”

“怎么?舍不得?”穆老四扯了扯嘴角,起身掸去衣摆上不存在的灰,“摆了这么大的排场,想来郁老爷子是不会舍不得的,既然舍得,那我就带郁声去一趟郁家,把他应得的嫁妆带回奉天……您见谅,我赶时间,没空和您继续掰扯咯!”

穆闻天说完,当真抱着郁声,连夜驱车赶到了郁家。

郁家的下人阻拦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背着枪的兵鱼贯而入。

他们高举着火把,照亮了郁府的半边天。

而在火光的尽头,穆闻天亲自拉着眼眶微红的郁声,哑着嗓子道:“我陪你去接你娘。”

郁声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拽着穆四哥的手,飞快地往祠堂跑。

他担心郁荣把他娘的牌位丢了,没进祠堂的时候一直悬着心。好在,郁荣到底怕损阴德,再不喜欢发妻,也依旧把牌位供了起来。

“娘……我来接您了。”细碎的月光照亮了祠堂,郁声哭着跪在牌位下,完完整整地行了大礼。

穆老四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郁声的娘便是他的娘。

礼数不能少。

郁声行了礼,颤颤巍巍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布,盖住母亲的牌位,亲自抱在了怀里。

曾经,母亲也是这般温柔地抱着他,只是如今,他只能隔着冰冷的牌位,与母亲相拥了。

郁声哭个不休,穆老四搂着他干着急:“声啊,你既已嫁给了我,你娘便是我娘,我帮你抱着吧。”

“四哥,我要自己来。”郁声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

他不仅自己将母亲的牌位抱出了郁家,还连夜抱上了火车。

穆闻天本不愿这么急着赶回奉天,但郁声的状态不对,他不敢耽误。

果不其然,郁声上了火车没多久就发起了烧,人也糊涂了,蜷缩在棉被里哭着喊“娘”。

这厢穆老四急得焦头烂额;那厢穆老七留在申城“善后”。

准确来说,不是“善后”,而是“明抢”。

穆博天拿着穆家给郁声准备的嫁妆单子,在郁家人的哭天抢地中,指挥着人毫不留情地往外搬东西。

郁家的银钱不够了,他就让人搬金银器具,金银器具搬完了,他连屋里头的楠木桌子都没放过。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替郁声出口恶气。

郁老爷子不是爱慕虚荣,想要攀穆家的高枝儿吗?

穆博天就成全了郁荣的一片心,替他按照穆家给郁声备嫁妆的规格,再置办一份嫁妆。

“声可是郁家的大少爷呀。”穆老七假惺惺地对郁荣拱手,“难为郁老爷子破费咯。”

郁荣欲哭无泪,呆呆地望着空空荡荡的郁府,连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置办嫁妆?

这……这赶上古时候的抄家了!

第61章

郁家被搬了个底儿掉时,郁声也被穆闻天抱下了火车。

穆老爷子和三姨太早早候在了车站,急了一轮又一轮,本想着郁声一回家,全家人就能团团圆圆地吃顿好的,结果他们谁也没想到,郁声居然是被穆闻天从车上抱下来的。

他们见到失去意识的郁声时,差点双双晕过去。

三姨太哭着扑上来:“老四啊,声怎么了?”

穆老四着急忙慌地解释:“声发烧了,人都糊涂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三姨太甩着帕子,一把拽住穆老四的衣袖,“快带声去医院啊!”

她说完,又去催促满脸疼惜的穆枯山:“老爷,您快想想办法!”

稳重如穆老爷子见到昏迷的郁声,居然也愣住了:“办……办法……”

穆闻天没心思与穆枯山解释,抱着郁声拼命往车站外跑。

他先将郁声送进了医院,又亲自将郁声母亲的牌位请回了家,而在医院的医生也得出了结论——郁声身子骨弱,病气在大喜大悲的刺激下再次席卷而来,不断摧残着他瘦弱的身躯,不住院都不行了。

“怎么就病成这样了?”三姨太听了医生的话,歪在穆老爷子的怀里抹眼泪,“声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去了一趟申城,人都烧糊涂了。老爷……老爷你要为他做主啊!”

“老四还没哭,你哭什么?”穆老爷子心里的气不比三姨太少,嘴上和儿子一样急出了燎泡,“不过,你说的没错,咱们声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病倒了,定是被那些郁家人气的……好啊,当真是好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欺负我穆枯山的儿子了,我现在就去申城,让他们知道得罪穆家的下场!”

穆老爷子是个行动派,嘴上说要教训郁家人,人也从病床前起了身,瞧模样,是连家都不准备回了,直接就要冲到申城去。

姗姗来迟的穆老七一进病房的门,撞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爹,您这是要去哪儿……声啊,七哥来看你了!”

“嚷嚷什么?”三姨太一巴掌将穆博天扇出病房,瞪着通红的眼睛,气恼地抱怨,“没见声睡着呢吗?……你也是,多大的人了,你弟弟被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替他出气,我让你跟着去申城,是让你去玩儿的吗?!”

穆老七被冤枉,也不生气,老老实实地掏出自个儿写的礼单:“三妈妈,我帮郁声把郁家的家产抢回来了。”

三姨太怔住,接过礼单瞅了瞅,倒吸一口凉气:“好孩子,是三妈妈错怪你了。”

“没事儿,也是我不好,就该直接把东西一抢,然后带声回奉天。”

“哪儿有那么容易?”三姨太摇着头叹气,“声回申城,图的不是家产,是他母亲的牌位……可若要将他母亲的牌位带回来,势必要见郁家人,迟早也是要遭罪的。”

穆老七深以为然地点头,继而猛地一拍脑门:“三妈妈,你猜我在申城遇上了谁?……我六哥啊!”

“你……六哥?”三姨太狐疑地撩起眼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六哥是说过要回国,可怎么会被你遇上?”

“三妈妈哎,六哥坐船先到了申城,准备坐火车回奉天前,刚好遇上了我。”

三姨太听了解释,脸上这才涌起淡淡的喜意:“他人呢?”

“郁家的家产多是他帮着打理的,现在还在车站忙着呢!”

“哎哟,好孩子。”三姨太伸手拭去眼角的泪,心酸地喃喃,“若是声没病倒,咱们这一家子团聚,多高兴哪!”

穆老七闻言,咬住下唇,不敢再看躺在病床上的郁声,强堆起笑脸,安慰道:“其实声一口气将身体里的病气都发出来也好,这次把身子养回来,日后就不会再病了。”

“你又不是医生,胡说八道些什么?”三姨太抱怨了两句,神情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她转身望着蜷缩在雪白被褥里的欧米伽,自言自语:“不过,我也盼着声大病一场,能让他把心里的郁结都发出来,别憋坏了才好。”

躺在病床上的郁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奉天。

他自打发起热,人就糊涂了,整个人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孤零零地在郁府里奔跑。

府里的下人有说有笑,唯有他满脸是泪,边跑边唤“娘”。

他娘病重,前几日已经不能起身了,今日他不过是去熬了一碗汤药的工夫,居然就有人传话到他耳边,说他娘不行了。

“娘……娘!”

“可怜的孩子。”三姨太拿帕子替郁声擦去额角的冷汗,扭头见穆老四风尘仆仆地冲过来,立刻蹙起眉,“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

穆老四不管不顾地奔到病床前,硬是在郁声的唇角亲了亲,才依着三姨太的话,脱下大氅,扯开了外套。

“我来。”穆老四将郁声抱到怀里,用力地搂着,“三妈妈,您去歇歇吧。”

“我不累,倒是声……”三姨太紧张地盯着穆闻天怀里的欧米伽,见他逐渐松开皱起的眉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魇着了。”

这几日郁声频频陷入梦魇,穆老四也是知道的。

不过三姨太对郁声的情况束手无策,穆闻天则不然。

穆老四等三姨太离开病房后,锁上了门,又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确认没有人能打扰到自己以后,翻身上床,将郁声冰凉的小手按在了胸膛上。

满脸是泪的郁声捏了捏阿尔法并不柔软的乳粒,又挠了挠指印尚未完全消退的胸膛,哭声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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