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番外(71)

作者:冉尔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奉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穆府的偏门前停了辆驴车。穆老爷子的三姨太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从宅子里跑了出来。她的皮靴沾了雪沫,玫红色的旗袍下摆也溅满了泥点子。可她顾不上衣服,只盯着驴车瞧。“三姨太。”赶驴车的伙计从车上跳了下来,“人,我找来了,包您满意!”“怎么样啊?”三姨太从袖笼里掏出一块大洋,丢给伙计,冷眼觑着驴车上被棉被裹着的人影,“别白忙活了,找个咱府上七少爷看得顺眼的通房,才是正经事。”点击展开

他才不管阿尔法有多厉害,只觉得屁股缝里生出的小花都酥酥麻麻地痒。

穆闻天系衣扣的手一顿,额角暴起一根青筋,半晌,摔上门,扑回炕上,把郁声揉得双颊绯红,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才心满意足地收手。

郁声歪在穆四哥的怀里,看男人用帕子擦修长的五指,忽而纳闷道:“我爹都把我卖了,怎么又想起来找我了?”

“你傻啊?”穆闻天想起郁荣在客栈里说的话,恨铁不成钢地捏他的鼻子,“声啊,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金贵呢。”

郁声的确不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命好,被亲爹卖给拍花子以后,还能寻到栖身之所,还能遇到穆家人。

他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和郁荣再见,却没料到,他爹竟然主动找到奉天来了。

郁声想着想着,腮帮子就气鼓了:“四哥,我不想见他。”

“四哥也不想让你见他。”穆闻天终于擦完了手,弯腰将他从炕上抱起来,“但是有些话,不能不说。”

比如郁老爷子心心念念的聘礼,比如郁声的身份……

郁声也知道四哥是为自己好,不再抗拒去见郁荣,挣扎着从穆闻天怀里蹦下来,再拉着四哥的手,一摇一摆地往屋外走。

***

穆家门前围满了人。

以三姨太为首,穆家上下,只要手里没事的,全都闹哄哄地拦着穆枯山。

三姨太急得满头大汗:“老爷,您消消气。”

穆枯山双手叉腰,瞪着瘫在地上的郁荣,怒吼:“你没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吗?他说的那叫人话吗?”

方才,郁荣当着穆枯山的面,说自己是郁声的老子,他想让郁声嫁给谁,郁声就得嫁给谁。

还说,如果自己不点头,穆家的四爷就别想娶郁声。

这话落在穆枯山的耳朵里,就两个字:离谱。

“我没掏枪,已经是给声面子了!”穆老爷子骂骂咧咧地蹬着腿,“妈了个巴子,他当自己是谁,居然敢威胁我?”

“老爷,您知道那不是人话,就更不要往心里去了嘛!”

“我没往心里去!”穆枯山没好气地甩开了三姨太的手,“拦着我做什么?我若真的想要他的命,他还能躺在地上喘气儿?”

三姨太被甩开也不生气,将手重新揣进手焐子,无奈地摇头:“老爷,您是没想要他的命,可您也得想想,您那一脚,正常人受得住吗?”

正常人都受不住,更别提郁荣这种养尊处优的老爷了。

毫不夸张地说,郁老爷子被穆枯山这么一踹,飞出去的时候,觉得自己见到阎王爷了!

“再说,郁老爷子这么趴着,待会儿郁声瞧见,该如何自处?”三姨太见穆枯山歇了发怒的意思,轻哼道,“老爷,您踹的可是人家亲爹,您不是给声出难题吗?”

穆老爷子的脑子没转过弯来:“怎么就是难题了?”

“您把人踹倒,声要是不扶,就是不敬长辈;声要是扶……这可是把他卖给拍花子的畜生,您让声扶,就是上杆子给声添堵!”

三姨太的一番话,把穆老爷子说蒙了。

他踹人,爽是爽了,却没考虑到郁声日后还要做人。

穆枯山幡然醒悟,懊悔地搓着手:“其实……我也没想踹倒他,是他……是他弱不禁风。”

言罢,快步走到瘫倒的郁荣身边,作势要把人扶起来。

郁荣吃了穆枯山一脚的亏,早就吓破了胆,见他伸手,哪儿敢反抗?直接躺在地上抽抽,叫都叫不出来,小鸡崽子似的被拎起来,两眼一翻,眼见着要晕。

穆枯山心里一凛,心道,郁荣可不能晕。

要是晕了,在旁人看来,岂不成了他把人踹晕了?

穆枯山念及此,虎目圆瞪,低喝道:“把眼睛给老子睁开!”

吓得半死的郁荣好不容易要晕过去,又被这一声低喝震醒,崩溃地缩起脖子:“饶……饶命!”

竟是连郁声的名字都不敢再提。

穆老爷子冷笑:“饶命?这得问问声……对,我们穆家的声,和你们郁家没有半点关系,懂不懂?”

郁荣哭丧着脸点头。

穆老爷子犹嫌不够,逼问:“说话啊,别光点头!”

“是……是你们穆家的声,不是……不是我们郁家的声。”郁荣一边哭,一边重复,“穆老爷,郁声从今往后,就是你们……你们穆家的人,和我们……和我们郁家没关系!”

穆老爷子这才满意,撒手松开郁荣的衣领。

谁承想,他一扭头,就瞧见了躲在穆闻天身后,不知何时站在穆府门前的郁声。

穆老爷子罕见地一噎,目光先落在穆老四面上,想从亲儿子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半点的端倪。可惜,穆闻天的注意力全在郁声身上,完全没察觉到亲爹求助的眼神。

穆老爷子只得去看三姨太。三姨太比穆闻天靠谱些,起码在郁声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不过再怎么察觉,她也没能拦住发脾气的穆老爷子。

三姨太给了穆枯山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穆枯山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他知道三姨太是什么意思了……意思就是,他对郁荣的所作所为,郁声都瞧见了!

穆枯山的心里不由打起鼓。郁荣再怎么说,也是郁声的亲爹,郁声但凡有一丁点的心软,自己都讨不到好。

穆老爷子正患得患失地想着,郁声就嗒嗒嗒地跑了过来。

穆老爷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盯着小跑的欧米伽,直到他跑到面前,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郁声先对穆老爷子行礼,再垂首去看瘫坐在地上的郁荣。

他都快忘记郁荣的长相了。

自从他娘去世,他就明白,他之于郁荣,是累赘,亦是耻辱。

郁荣不需要一个病歪歪的欧米伽儿子,甚至不需要到了不愿意再见到他的地步——拍花子成了郁荣眼里,郁声最好的归宿。

年过半百的郁老爷子,双鬓斑白,衣衫上沾满了雪和泥。

他仰起头,用浑浊的眼睛打量陌生的儿子。

郁声比在申城时更有精气神,脸上也有了血色,虽然看着还是很纤细,但眉宇间已经没有太多的病气了。

郁荣恍恍惚惚地呆住,竟有些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

“你来做什么?”郁声把趴在领子里的雪貂拎到怀里抱着,像是寻到倚靠似的,说话都有了底气,“我已经不是郁家人了。”

郁荣本能地想反驳,说自己是郁声一辈子的老子,但余光瞥见虎视眈眈的穆枯山,到嘴的话全成了畏畏缩缩的抽气声。

郁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了。

他所有的歪心思,都在穆老爷子踹的那一脚下烟消云散。

可是,郁荣的歪心思没了,他新娶的姨太太的歪心思还在。

郁声沉默的这么一小会儿,郁荣新娶的姨太太忽然从街角奔了过来。

她抱着半大的孩子,哭天抢地地扑在郁荣身上:“老爷……我可怜的老爷哎!”

“您的亲生儿子不待见您,还联合外人欺负咱们,天底下……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郁声啊,你爹……你爹当初卖了你,也是不得已啊!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爹,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姨太太一开口,一顶又一顶大帽子就扣在了郁声的头上,上到不忠不孝,下到不仁不义,总之,她能想到的所有的不好的词全用在了郁声的身上。

郁声连骂人都不会,嘴皮子上的功夫怎么可能比得过把郁荣哄得团团转的姨太太呢?

可怜的欧米伽憋得满面通红,双目含泪,刚想反驳,就被三姨太拉到了身后。

穆枯山的三姨太气势汹汹地将胳膊从狐皮坎肩里探出来,五指精准地攥住了趴在郁荣身上的女人的衣领:“你还要不要脸?!把卖孩子说得这么天经地义,怎么不见你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卖了?”

“我……”

“你也知道孩子金贵啊?咱家郁声比你肚子里的种更金贵!”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就是个野种!”

“我呸!声是正经人家的少爷,你肚子里的才不是好货!”

“你……你!”

三姨太几句话,就把郁荣的姨太太怼得无话可说。

这下子,拦人的成了穆老爷子。

穆枯山总算体会到方才三姨太的无奈了。

他哭笑不得地招呼穆老四,父子俩一起把激动的三姨太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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