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番外(21)

作者:冉尔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奉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穆府的偏门前停了辆驴车。穆老爷子的三姨太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从宅子里跑了出来。她的皮靴沾了雪沫,玫红色的旗袍下摆也溅满了泥点子。可她顾不上衣服,只盯着驴车瞧。“三姨太。”赶驴车的伙计从车上跳了下来,“人,我找来了,包您满意!”“怎么样啊?”三姨太从袖笼里掏出一块大洋,丢给伙计,冷眼觑着驴车上被棉被裹着的人影,“别白忙活了,找个咱府上七少爷看得顺眼的通房,才是正经事。”点击展开

穆闻天被亲爹和弟弟嚎得头疼:“是我。”

穆老爷子松了口气:“老四啊?……悄没声要去哪儿?”

“郁声胃疼,闹了好半天才睡着。”穆老四如实道,“我去找医生问问,有没有根治的法子。”

“郁声胃疼?!”穆老爷子把枪插回去的当口,想通了其中的关巧,然后在穆老七的惊呼声里,抬起了腿。

穆博天跌坐在雪地里:“爹,你为什么踹我啊?”

“让你瞎胡闹,你弟弟胃疼了!”

穆老七心虚地嘀咕:“我哪儿知道他真的不能喝啊?”

他喝之前,明明问过!

“行了,爹,你们去歇着吧。”穆闻天怕说话声将刚睡着的郁声吵醒,压低嗓音道,“我去找医生就成。”

穆老爷子察觉到穆闻天语气里的疲惫,忽然意识到他连夜赶回奉天,至今未休息,也不知道受没受伤,语气难得缓和下来:“老四,你也早些休息。”

穆闻天点了点头,目送他爹离去,转身低头,背着风点燃一根烟。

他身体里的燥热还未散去,肩头的伤却愈发疼起来。

“哦对了,老四。”走远的穆老爷子忽然又溜达了回来,“今儿个宴席上,你觉得哪家的阿尔法比较好?”

穆闻天叼着烟,轻轻按压着肩膀:“什么阿尔法?”

“罢了,还是问你三妈妈吧。”穆老爷子不指望他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等我们挑好了,再把名单拿给郁声瞧瞧。”

“……得要他点头啊。”

穆老爷子念念叨叨地走远,穆闻天手里的烟猝不及防一颤。

猩红色的火星转瞬被风雪吞没。

他深邃的眼睛里闪过茫然。

等会儿,郁声为什么要看那些阿尔法?

他……才是郁声的阿尔法啊!

第11章

穆老四独自在风雪中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实际上,这场喜宴开始之前,穆老爷子和郁声说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穆闻天带着一身伤,心急火燎地赶回奉天,怕的,就是错过自己的婚礼。

好在,他运气不错,到家时,客人们也刚到。

穆老四眉头一皱。

难不成,是老爷子想让郁声认认人?

奉天城有名有姓的家族不少,郁声进了穆家的门,日后少不了要接触,现下的确有认人的必要。

道理似乎说得通,但穆闻天心里还是盘桓着淡淡的困惑。

他在风雪中抽完了烟,抬腿去找医生。

喝得醉醺醺的医生们被穆闻天从炕上薅起来,听他描述郁声的病情。

“喝多了。”医生们打着哈欠摇头,“以后可不能让他继续喝酒了啊。”

穆闻天又嘱咐医生们开药方。

“光喝药没用,以后饮食也要注意。”

穆闻天点头记下,然后才想起来脱衣服,将崩裂的伤口展露在医生们面前:“差点忘了,伤口崩了,帮我换个药。”

医生们的瞌睡虫被染血的纱布吓飞了,惊呼着“四爷”,将他团团围住。

穆闻天却不觉得有什么。

他单肩披着大氅,望着指尖发愣。

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是郁声的滋味。

就分开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开始想念了。

天都要亮了,他的洞房花烛夜,什么时候会来呢?

*

郁声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宿,醒来时,觉得窗外的光有些刺眼。

他翻了个身,在热乎乎的炕上蹭了两下,发现身上光溜溜的,没有衣服,瞬间吓醒了。

郁声腾地起身,怀里掉出只迷迷瞪瞪的小貂。

小貂在被子上蹬了蹬腿,眨着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四爷受了伤啊……”

“……挺严重……”

“能下地……”

窗外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郁声的耳朵。

他顾不上思考身上为什么没有衣服,裹着被子凑到窗边,凝神细听。

两个小丫头在屋外说着话。

“四爷身上的伤那么严重?”

“可不嘛,老爷子都去瞧了,说是让他最近老老实实待在奉天,别想往外跑。”

“唉,四爷虽然那方面有点问题,但人是真的好。你瞧,昨个儿郁声小少爷喝多吐了一地,不是他把人送到这屋里来的吗?”

郁声恍然大悟。

原来他身上的衣服是因为吐脏了,才被脱下来的。

她们还说四哥受了伤。

郁声心尖一颤,想到四哥刚回来的时候,见地上有雪和冰,没事人似的将他抱起来。

那时,他压根没想过,穆闻天身上带伤。

郁声将醒来身上没衣服的恐惧抛在了脑后,抓起散落在炕头的旗袍,套在身上,颠颠儿地跑出门。

院子里的丫头瞧见他,齐刷刷愣住。

穆家从未有过欧米伽,更遑论是穿着旗袍,水灵灵的南方来的欧米伽。

但她们很快收拾好情绪,笑道:“小少爷醒了?”

“四哥是不是受伤了?”郁声裹紧了身上的皮子,声音在寒风里有细微的颤抖。

丫头们对视一眼,点头:“在屋里歇着呢,说是伤口又崩了……哎,小少爷,慢点跑!”

面色苍白的郁声已经奔出去老远。

他想,是不是自己怕跌倒,让四哥抱了,那些伤口才裂开的?

另一边。

穆闻天龇牙咧嘴地让双喜替自己打水。

双喜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前:“四爷,医生说了,您的伤口不能沾水。”

“那我总得擦擦吧?”穆老四坐在炕边,单手将大氅扯下,烦躁地催促,“打水。”

双喜不为所动。

穆闻天锋利的眉一挑,懒洋洋的鹰目里,流淌出潜藏着的阴霾:“怎么着啊,我说话不好使?”

双喜想起穆闻天剿匪时的狠劲儿,缩了缩脖子,挣扎道:“四爷,您就忍忍吧,要是伤口沾水发了炎,老爷子知道了,头一个崩我。”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穆老四的嗓音沉了下来,“去打水。”

“四爷……”

“四哥!”双喜的哀求被另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

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北风卷着浅蓝色的身影滚进来。

跑得满面通红的郁声踉踉跄跄站定,难为情地扯了扯滑到肩头的皮子,然后轻声唤道:“四哥。”

双喜眼睁睁看着穆四爷眼里的阴霾烟消云散,脸上冰雪消融,还不着痕迹地将大氅重新披在了肩头,遮住了受伤的肩膀。

“来,到四哥这儿。”双喜眼里的穆四爷像只大尾巴狼,把漂漂亮亮的小貂骗上了炕。

郁声手脚并用,拱到穆闻天身边,急切地问:“四哥,你受伤了?”

穆老四矢口否认:“没啊。”

郁声一愣:“可我听她们说……”

“别听她们胡说。”穆闻天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倒是你,下次不能喝酒就别逞强,吐倒是其次的,胃疼起来怎么办?”

郁声“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三妈妈酿的酒喝起来是甜的,我没想到会醉。”

“越是这样的酒,越要少喝。”穆闻天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行了,玩儿去吧,你四哥还有事儿呢。”

郁声老老实实爬下炕,就这么被穆老四支走了。

他前脚离开屋子,后脚,穆闻天收回了粘在他细腰上的目光,白着脸吸凉气:“让你去打水,还愣着做什么?”

双喜噎了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打水,四爷会崩了他;打水,穆老爷子会崩了他。

双喜觉得自己命途多舛,唉声叹气地走到院里,意外地发现郁声还没走。

裹着皮子的小少爷与漫天的飞雪格格不入,冻得通红的脸上弥漫着担忧。

他显然不相信穆闻天的话,想再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双喜眼珠子一转,主动跑过去:“小少爷,您得空吗?”

郁声紧张地瞥着四哥的房门,用力点头。

“四爷要我去打热水,可老爷子也等着我呢……”

“你去吧,我替四哥打热水。”他立刻接下话茬,“别耽误了老爷子的正事。”

双喜千恩万谢地走了。

郁声快步跑到院外,拎了一壶热水回来,然后站在紧闭的房门前,踌躇不已。

不知为何,他的脸有点红,先是被水壶里的热气熏的,后是周身烧起了温暖的火,涌动着,跳跃着,催促着他进屋。

上一篇:祝你安宁 下一篇:春花秋月未尽时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