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怎么打人呢+番外(66)
表白和亲吻没换来暧昧和浪漫,反而被人跟捡小狗一样抓回了家。裴冀丁都嫌自己没出息,心里的气左右冲撞,如何也迁怒不到秦尚身上。
心沉寂下来,裴二少脑子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还能在这儿住着吗?
这个想法一起,无数牵连着的问题一个一个蹦出来。
他还能去烧烤店吗?
他还能去找苏春桃吃好吃的吗?
逐渐的,裴冀丁想到了他最不敢想的问题。
他还应该赖在秦尚身边吗。
就跟针尖扎了心一样,裴冀丁觉得空气突然就降了温,让他打了个颤。
窗户纸捅破了,他没看见该有的风花雪月,却生生打破了自欺欺人的幻觉。
屋子里静悄悄的,黑着灯,窗户也关着。只有清浅的呼吸在客房里缓慢的进行。
裴冀丁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出神。
秦尚的唇和他的人一样,一点也不软。唇纹很深,温度很烫。
裴冀丁记得他呼吸错乱那一刻紧抿的嘴唇,也记得他僵硬的身体和惊讶的瞳孔。
是他不甘不愿,贪心着付出能得到爱情的回报。所以才热血浇灌了脑子,闭着眼啃了上去。
可惜事与愿违。
裴冀丁想了许久,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一个干了这事,还能和秦尚向往常一样相处的结果。
和一个跟自己表过白的同性恋共处一室?但凡脑子正常,怕都是不会这么做。
裴冀丁的念头混乱的和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
他忽略小角标上红色的数字提示,在通讯录胡乱翻着。
项白自己就是个青瓜蛋,除了八卦和仗义之外,再没有用处。裴冀丁走投无路,甚至想点开裴冀北或者白汎的头像,发去求救。
字打了一半,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作罢。
在裴二少设想的无数种场景里,秦尚会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让他死了这条心,也会冷着脸决绝地扔给他一句“找到房子就搬走”。
无论哪种可能,预想中的那个裴冀丁依旧是怀着龌龌龊龊的小心思,眷恋着不想离开。
裴冀丁自虐般的头脑风暴了被“赶出家门”的情况,在心脏骤缩了无数次后终于得出一个答案。
他不甘心,也不想走。
死皮赖脸是裴二少最擅长的手段,只是不想盖在真心和爱情上。
裴冀丁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微信考虑着怎样岔开话题,好和秦尚“默契”地揭过这页,权当什么也没发生。日后依旧是老板员工,各不相干。
无非是他再苦一点,劳点心神把小心思藏藏好,再也别捧出来见人罢了。
微信的页面打开,裴冀丁还没来及找秦尚,先在首页的朋友圈动态上看到了熟悉的头像。
秦尚的朋友圈贫瘠得可怕。上一条是和白汎的合影,新的一条则连图片都没有。干巴巴五个大字。
【今日不营业。】
微信看不到非好友的回复。所以裴冀丁看到的界面一片白,只有这么几个字加一个透着冷气的句号。
下面有白汎给的一个赞。
几乎是瞬间,想瞒天过海,蒙混过关的念头就摔了个粉碎。
裴冀丁抱着手机躲在客房,觉着下一秒秦尚就要开门进来盯着他说“我们谈谈”。
刚想通了对策的裴冀丁慌了神,扒着客房的窗户看着楼下,生怕看到一辆熟悉的摩托车。
朋友圈发布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裴冀丁在客厅窗户口蹲了一个半小时,腿都发麻了,才被乍响的铃声吓回了神。
甜品店老板娘和蔼的声音传来:“小裴十点了啊!你这是睡过了?快点来店里。”
裴冀丁早把打工的事忘干净了。
他胡思乱想一晚上,睡也睡得不踏实,满脑子都是被拒绝被抛弃的可怜场景。青黑坠在眼睛底下,跟画了彩妆一样。
“老板,我今天请个假。”昨晚上喝了酒,又熬了夜,裴冀丁一开口,那嗓子跟遭了难一样。他沉默了半晌,失落地说,“我可能失恋了。”
失恋还带可能的。
老板娘愣了神,对面的可怜巴巴和难过跟泛滥的洪水一样从话筒往外冒。
更何况裴冀丁还接着解释,说明天一定过去,可以扣工资。听在老板娘耳朵里就更心疼了。于是真心嘱托了几句,顺带劝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后,挂了电话。
裴冀丁握着电话,坐在沙发上等秦尚。
直等到太阳要西斜,屋门才想起钥匙声。
秦尚掂着大包小包进来,转身看见端坐在沙发上,跟条等主人回来的金毛一样的裴冀丁,顿时站着不动了。
“没去甜品店上班?”秦尚看了他一眼,转身放东西,好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裴冀丁却觉得他意有所指,无意识地扣着手机:“请假了。”
“正好,晚上请你吃饭。”
“无功不受禄啊,请我吃饭干嘛?”裴冀丁看着秦尚的背影,说的话照旧不正经,握手机的指头却有点泛白。
“有事和你谈。”秦尚就跟躲他一样,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背对着裴冀丁站了一会又掂起来往卧室走。
裴冀丁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目送着秦尚回卧室,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裴二少再强装没心没肺也扛不住这一遭。挺了一上午的背塌在沙发背上,手机被扔在一边。
裴冀丁右手盖住眼睛,隐隐约约有潮气在手背凝结。
“傻子才去赴你的宴。”
第63章
裴冀丁在屋外的沙发上呆坐了几个小时。
秦尚的屋门关得严严实实,一丁点声音都露不出来。
屋子里空气凝滞,跟房顶布了一层乌云一般。
指针指到八点多一点,门把手“咔啦咔啦”的声音惊醒在沙发上“打坐”的裴冀丁。
裴冀丁的肩抖了一下,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如同催命的音符。
他脑袋低着,抗拒得厉害。心里做了一层又一层的预设,才认命般耷拉下肩膀,边抬头边状似轻松地说:“用不着还请我吃顿饭,我没那么脆弱,想拒绝你就……”
裴冀丁仰着脑袋,话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
不是裴二少矫情了,而是要拒绝自己的暗恋对象此刻一身西装革履,头发好像还喷了发胶。手腕带着只虽然不是品牌但很大方的表,黑色表盘,金属色指针,半藏在西装袖子里。
骚包的厉害。
“你说什么?”秦尚拽着打好的领带,似乎又觉得太松了不好,干咳了一声用手系回去。
他隐晦地打量着裴冀丁,不经意般地问:“要换衣服吗?”
“……换……换吧。”
裴冀丁眨巴着眼,脑子转不动了。
原来他老板的世界这么有仪式感吗?脸拒绝暗恋都这么隆重。
失恋的小悲伤被荒唐的生活冲淡了大半,关上客房门后裴冀丁才有时间来回味方才的景象。
不难看出秦尚很少穿这么正式,发胶喷多了头发立得有点狠,领带打得也并不正统。西装明显是新买的,洗都没洗,布料散发着商店的味道。
但再不伦不类,也耐不住秦老板肩宽腰窄,腿长屁股翘。常年做烧烤导致秦尚没有一点啤酒肚,相反身上每块肌肉都恰到好处,身材比例绝佳。
裴冀丁在他为数不多的衣服里胡乱选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配不上秦尚。
打从裴家净身出户,裴二少和纸醉金迷的日子再无瓜葛,连带着他一衣柜的放荡不羁的时装都成了过去式。
最后裴冀丁扒出压箱底的酒保制服。
这身衣服背后的回忆并不多美好,甚至还有点恶心。但一柜子的休闲服里实在没有别的能配得上秦尚突如其来的仪式感。
秦尚看见他穿着一身,脸黑了一秒,但心里存着事,没有多计较。
而裴冀丁一路上看看秦尚再看看自己,总觉得他是某权贵身边给人开车门停车的车童。
掉价且幼稚。
秦老板穿西装骑摩托的造型过于深入人心,即使在街巷里疾驰而过,大长腿和匀称的身材再加上诡异的混搭,引来不少人回头。
而酒保小童裴冀丁则带着头盔藏在秦尚伟岸的脊背后面。一面尴尬,一面忐忑。
摩托驶进闹市。在一家有名的情侣餐厅附近停下。
小摩托潇洒地略过专属停车场,最后栖身在路边一群电动车之中。
迎客的服务员毕恭毕敬,面带微笑。裴冀丁在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早该看惯了这场景,然而当秦尚向前台优雅一笑,报出要取的红酒名字时。裴冀丁彻底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