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瘾品(51)
俩人一回身,才发现宋乃也被吵醒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宋乐便挣扎起来,要去抱哥哥,安扬顺势放下了他。
“哥哥下午好。”
宋乐递给他饼干,每次午休后他都会跟哥哥互道下午好,可是哥哥没理他,拿遥不可及的下巴对着他,空洞的眼神直直望向窗边的安扬。
“哥哥?”
宋乐再接再厉,踮起脚把饼干塞进宋乃手里,微张的五指抓不住任何东西,饼干啪地一声落到了光裸的脚上。
“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安扬横抱起宋乃,“脚弄脏了,带你洗一洗。”
宋乐想跟过去,耳边响起了季先生的吩咐,他再探向窗外,那个消失的男人还是没有出现。
“哼。”
他已经把安扬列为坏人的范围,这个人的坏是一种容易迷惑人的坏,不像季先生,虽然总是严肃地冷着脸,让人瞅一眼就害怕,感觉像坏人,但是其实会给他做一些软乎乎的香甜糕点,教他读书写字,还给他买好多好多玩具。
而这个安哥哥即便是笑眯眯的,可是时时刻刻都霸占着他的哥哥,绝对是要跟他抢哥哥!
宋乐气鼓鼓地叉着腰,捏着饼干生了会儿闷气。
不一会儿,季先生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溜出了厨房,瞥见了卫生间里的情形,哥哥端坐在小板凳上,像个小朋友一样乖巧地抬着脚让坏蛋洗,屋子里有暖气,他只穿着一件安扬的连帽卫衣,松垮地遮住了腿根,大半条细腿都暴露在空气里,双手垂着,目视前方,看上去怪怪的,像灵魂出窍了似的。
宋乐没有进去捣乱,听话地躲进阳台储物柜边,季先生就只吩咐了他做一件事,就是悄悄蹲在他指定好的地方,拿东西保护住头部就行。
他刚找了根木板凳反着顶在头上,便听到“滴、滴、滴——”计数器的发出冰冷电子音,小朋友好奇地往墙上贴去耳朵,想要找到这声音的源头,一声闷响极快过去,防弹玻璃如网状裂开,一只戴着武装手套的手伸了进来,像撕碎胶纸一样,将玻璃撕开一条窄缝。
“宋乐。”
听到轻声的呼唤,宋乐轻轻放下板凳,掀开了窗帘。
“我在这里。”
宋乐踩着小板凳爬上了窄窄的窗台,顺着呼唤声绕到了储物柜后面,一个硬板的寸头出现在视野里,他认识这个哥哥,好像是叫芋泥还是芋圆。
芋泥哥哥朝他竖起大拇指鼓励他,宋乐努力爬过去,被防盗窗挡住了去路。
姜少原用液压钳夹弯了铁栅栏,宋乐钻了出去,被稳稳接住了,立刻送往安全的车上。
膝盖扎着几块零碎的玻璃渣,姜少原将坚强的小朋友抱进怀里,小心地拿着镊子往外夹,小朋友的手一下子揪紧了他的衣襟,小口抽着冷气。
“季先生呢?”
姜少原说,“救你哥哥去了。”
宋乐拼命转移疼痛,盯着这张陌生的脸问,“你是谁?”
“我是……”
在副驾驶焦躁等待的喻元随口接了一句,“他是傻子。”
姜少原温柔一笑,给小朋友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我是喻元哥哥的男朋友。”
这点音量不算大,但在车里还是听得很清楚,喻元用力地冷笑了一声,点了根烟抽上,竟然没有反驳。
可和谐的气氛不过三秒就被打破,姜少原来抢他的烟,大义凛然地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别烦我。”
“有小孩在。”
喻元从后视镜里扫过宋乐,特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才把烟灭了,烟头随手丢出窗外,落进水坑里。
第78章 打架
水坑溅起了细细的水花,而安扬手里的花洒却停了水。
这种老旧小区停电和停水都是时常发生的事,可是宋乃的脚还沾着泡沫,安扬站起来甩甩发麻的腿,准备拿水壶里的饮用水给他洗,可刚出卫生间,一道黑影猛地从厨房闪出。
饶是敏捷如他,也避不开刹那间便抵紧脑门的枪口。
“宋乃在哪。”
季深没有跟他废话的心思,开口便直奔主题。
他的脸色极冷,风衣湿透成深灰蓝,被暖气蒸出如雾的白烟,他举着枪巍然不动,眼底是喷薄欲出的怒急。
“哥,要过来作客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儿?”安扬反应极快,脸上没有显出半点错愕,反而和和气气地笑了笑,跟他和季深之间真的是那种可以上门探亲的好哥俩似的。
他的身形不过微微一动,季深的枪立马跟了上去,眯起眼厉声警告道,“别耍花样。”
安扬无辜地举起手,“我没有,我看你一路风尘仆仆,想去给你倒杯水。”
他摆明了是要拖延时间,可是季深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想立马见到宋乃,语气十分严厉:“安扬,我已经多次警告你,不管之前你是联合傅军长泄露机密,还是在我父母那里动一些手脚,我都当你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念在你从小就缺乏应有的管束和教养,我一直都放你一马,可是你万万不该动宋乃。”
金眸不屑地微眯,季深不留情面地继续训斥道,“长兄如父,安扬,你是在逼我亲自动手教训你吗。”
这话委实过于狂妄自大,安扬的瞳孔猛地缩小,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僵住了,空气中响起他咔咔的磨牙声,“你——”
他咬牙切齿的话顿住了,因为衣角被往后拽了一下,一股奶香味缠了上来。
季深的手腕也是一颤,眉头沉下去,朝怯怯地躲在安扬身后的人叫道,“小乃,过来。”
只一眼,他就看清了宋乃的打扮,怒火噌地蹿上了心头。
宋乃连内衣都没穿,光着两条腿,只一件宽松的卫衣套在身上,险险遮住大腿根。
妒火和猜忌烧得季深几次就要扣动扳机,给碰了他宝贝的该死的东西一枪,指尖因为克制地肉眼可见地发颤。
可也许是他现在看上去太吓人,宋乃反而往安扬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眼睛,摇了摇安扬的胳膊叫苦道,“我冷。”
他在卫生间等了好久,脚板已经变得冰凉了,泡泡干在腿上,让他感到了很不舒服。
“宋乃!”
季深看着他们之间微妙的互动,醋缸子碎得稀巴烂,气压骤然低得不能再低,连空气都被压缩了似的,只听得见他的指甲碰到扳机的轻响。
瘦小的少年被他吼得头一缩,两条腿也跟着不争气地抖,胆子小得很是滑稽,但季深完全笑不出来,他目眦欲裂地盯着露出的半片衣角,竭力平静地说:“听话,快点过来。”
安扬在此刻牵住了宋乃的手,那只熟悉的浅麦色的手乖乖地让安扬的手牵着,季深眼里的寒冰几乎凝成冰锥射出来,“安扬,你放开他。”
他越是愤怒,安扬便越是觉得心胸舒畅,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笑容却在脸上扩大,他跟宋乃手牵着手,亲密地贴在一起好像季深才是那个打扰他们的坏人。
他朝着濒临暴走的男人眨眨眼,堂而皇之道:“哥,别那么大声,小兔子他害怕。”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季深一步步逼近他们,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往后缩的宋乃,就在他因为愤怒而出神的一刹,安扬眸光一凝,瞬间拱下腰抽出腿边的匕首向季深袭去。
季深迅捷地闪身躲开,放下了举着枪的手。
若非必要,他并不想真的让安扬吃枪子,但安扬却刀刀皆挥向他的致命点,毫不退缩,眼底闪着嗜血的光。
“哥啊,去死吧!”安扬状若疯狂,毫无章法地挥杀。
两个见面就吵架的兄弟终于再次打了起来,几番缠斗后,季深顺利踢掉了他手里的匕首,此刻,双方都是真正的赤手空拳,近身格斗,一下又一下的拳脚声猎猎作响。
好几次,不知道是谁的拳头都擦着宋乃的脸过了,他还是呆呆的立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在那里,一点都不害怕被牵连进去,季深顾忌着他,为了护着他生生挨了几下,可安扬也没讨到好。
打到最后谁都发了狠,直要把对方往死里揍的架势,季深捏紧的拳头上全是血,安扬的脸上也全是血。
这场积怨了数十年的愤懑终于通过拳脚发泄出来,安扬怨恨着,季深又何尝不是。可安扬的怨恨是有指向的,他可以恨所有伤害过他们母子的人,而季深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儿子又能恨谁,哪怕他的童年也因为安扬和安容的出现变得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