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瘾品(50)

餐桌上，安扬还是在找有的没的话题，东拉西扯，绝口不提放他离开的事，那双黑漆漆的凤眸深处，风暴正狂躁地涌动，似乎只要轻轻一戳，表面上维持的平和就会烟消云散，宋乃心里突突地跳，不敢乱说话。

他不说话，宋乐也不说，小朋友捏着筷子不一会儿就打个哈欠，恹恹的似乎还没睡醒，吃饭也没有往日的热情，气氛沉闷得像一锅熬过头的稠粥，只有安扬还在不懈努力地在其中搅动锅铲。

“小兔哥哥，下午我们做什么好呢？不如……我陪你看书吧。”

虽然安扬在笑，但那笑不同于往日的真心实意，漂亮的皮相下好似压抑着什么，宋乃忐忑不安地踌躇着，困意突然在此时不合时宜地袭来，连咀嚼也停止了，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好还是不好，只透过倾斜的视野看到，逆着光，安扬总是笑吟吟的脸酝酿着一片阴沉的暗色。

宋乃睡着了，并且睡得腰酸背痛，睁开眼，大脑像停滞一样空了一阵时间，双目才迟缓地接收到清醒的指令，成功聚焦。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闯入了眼中，这大出两圈的头围显然不是宋乐。这具高大的身躯蜷缩在他的怀里，姿态宛如依恋母亲的小孩。

“安……扬？”

宋乃喉咙干得像着了火，好像中午喝的粥里的水分还没排出体外就被身体里其他的东西吸收了，他正迷惘着，那毛绒绒的脑袋动了动，抬起来，露出了一张也睡得发懵的帅脸。

“小兔哥哥，下午好。”半眯着凤眸，安扬的嗓子带着睡得香甜的慵懒，他亲昵地用鼻头蹭了蹭宋乃的脸，又在他脸上嗅来嗅去，像一头确认自己所有物的狼。

午后的光打在宋乃的脸上，他的睫毛一眨也不眨，像一尊神魂出窍的皮囊。

安扬嗅闻的动作忽地一顿，他捕捉到了一丝丝不愉快的气味，那是小兔子与其他猛禽在长久的接触中被深深烙下的印记。

他也不着恼，抱起来还躺着发愣的人低语道：“小兔哥哥，我们去洗香香。”

宋乃被脱光了衣服，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摆弄来去，直到温水触到赤裸的皮肤，他才猛地惊醒。

“安扬……你出去！”

他说话也是软绵绵的，连从浴缸里扑腾起来都没有力气，只能尽力扒拉着缸沿不滑下去，安扬蹲在旁边，手指在水里划拉玩水，道，“……小兔子怕水么？那我陪你洗。”

“出去……”

宋乃听着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惊惶地把自己缩得更小了点，半张脸都埋进了水里，可是浮荡的水面遮不住浅麦色的身体，肺里的氧气也迅速耗尽，他再抬头，一只光裸的腿正往浴缸里迈。

水花乱飞，不过不是因为安扬的体重，而是宋乃在拿水泼这头坏狼，不准他hxSXD进来，尽管满室的热气已经把他被下了药以后本就不灵光的脑子蒸得更晕更胀了，他仍旧没有放弃抵抗。

被劈头盖脸泼了一身水，安扬将打湿的头发随意抹上去，眼里闪着更兴奋的光，他的手并做勺舀起更大捧的水回敬宋乃，好像以为宋乃在跟他做游戏似的。

他的火力可比宋乃猛多了，一股股水接连不停地冲进眼眶鼻腔，宋乃呛到乱咳，鼻头和眼尾可怜兮兮地红了。

“咳咳……停、停！”

药效随上升的体温加速挥发，可是清醒的宋乃还是敌不过安扬的力量，被硬制着洗了身体，他动作毛糙得很，洗头发的时候泡泡流了一脸，搓背也跟要搓掉他的皮一样用力。

还好宋乃的话还勉强管最后一点作用，每当那只狼爪想伸到不该伸的地方时，奄奄一息的小兔子就会发了疯一样咬他，不准他碰。

于是安扬便也放弃了，虽然馋得咽口水，但他知道换主人这个过程也得慢慢来，小兔子应激过度可是会死掉的。

洗干净了兔子，安扬把他裹在浴巾里抱到床上，然后端了一杯巧克力牛奶给他，宋乃偏过头不喝，即便他洗到脱水的身体很渴望饮水，可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再信任安扬了。

本以为安扬救了他，没想到是带他进另一个火坑。

季先生，快来找到我……

宋乃在心底急切地呼唤，两眼酸涩，漫上来的泪水模糊了眼前朦胧的面孔。

安扬叹了口气，扑上来压住他，指尖轻触濡湿的眼睫，像哄小朋友一般，一脸天真神态，“小兔子乖乖，外面都是坏人，我陪你看书好不好。”

安扬自顾自地拿出准备好的书，一些英文的儿童文学读物，随意挑了一本在不愿意看的宋乃耳边念，他的英式发音纯正地道，念的速度也很平缓，从浴室带出来的热度渐渐冷却，宋乃听着听着，眼皮耷拉了下去。

安扬看他终于安静了，又拿起那杯冷掉的巧克力牛奶，喝了一口，哺到宋乃微张的嘴里，痴痴地端详着陷入更沉的睡眠的人。

这时候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只有喂了药睡着了，这小兔子才会听话，可是他不仅仅想要一个这样的假象，他想要宋乃生动地对他笑，给他做饭，跟他说话，照顾他，呵护他，喜欢他。

“等我杀掉那些碍眼的人……”

大门传来异常的响动，安扬止住了后面的呢喃，站起身，眸光凝滞，藏在袖口里的匕首蓄势待发，透过微开的门缝看清大门的情况后，他绷紧的弦松了，抬手开门走了出去。

宋乐正在垫脚试图开门，突然身体腾空而起。

“小朋友乱跑是不乖的哦。”

掉了个转，对上一张笑眯眯的脸，一个冰凉的玻璃杯贴上脸，荡出的奶液弄脏了鬓角，宋乐懵懵地盯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大哥哥，听到他宣布道，“午休时间开始了。”

第77章 出逃

乌云压得很低，天色昏暗，酝酿着一场接一场的雨，不大的屋子里却温暖如春，宋乃像个醉汉，面色酡红，被身上的人压得呼吸都变弱了，可是还一动不动，只从裹得紧紧的毛毯里露出一张脸来。

一旁的宋乐被冷醒了，迷迷糊糊地缩回了露在被子外的小腿，平时哥哥都会帮他盖被子，可是哥哥现在被另一个哥哥霸占了，宋乐看了一会儿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揉揉眼睛，下床。

他有点饿，想找点吃的，钻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找到几块散装饼干，还有一包像面粉一样的白色粉粉，他不贪心，只拿了一块饼干，立起身子，忽地看到窗外的桂花树下闪过一道黑影，快到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桂花的香气隐隐飘来，这棵树很有年头了，树干虬结粗壮，小区有多老它就有多老，越靠近下方的枝丫被大爷大妈摘得越狠，上面却还是布满沉甸甸的金黄。

宋乐呆呆地盯了会儿，什么也没看到，树下只有被雨点打落了一地的碎金，他移开目光，撕开饼干的包装袋，一张脸突然贴上了玻璃，宋乐一抬眼，没有被吓到，反而停止了咀嚼，惊喜地大叫，“季先生——”

“嘘。”

季深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问道，“你哥哥呢？”

宋乐想起季先生的嘱咐闭紧了嘴不敢出声，摇摇头，胖胖的小手指向了隔壁。

季深转身要走，宋乐把手里的饼干举向他，上面被咬出一个弯月型的豁口，还沾着亮晶晶的几点唾沫，宋乐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带着久别的欢喜，季深犹豫了一秒，洁癖心还是阻止不住，隔着防盗窗的栅栏咬住了小朋友拼命递来的饼干，嚼碎吞下了。

“好吃。”

他一脸期待，季深便顺着夸了一句，宋乐开心得很，还要给他拿饼干，季深制止了他，抹去唇边的碎渣，向他招手，宋乐小短腿拼命往上蹬，爬上了餐台，整个人趴在上面听季深在他耳畔的交代。

“砰——”地一声，窗台上的一盆多肉被宋乐努力往前游的小短腿扫下去了，土壤和叶片撒了一地，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引起狼的注意，几秒钟后，宋乐被从后伸出的手拎了起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季先生就不见了，远处的桂花树伫立在细雨中，恍如男人被打湿的浓邃金眸。

“你在做什么呢？”

宋乐松开了抓住防盗窗的手，乖乖地垂在身侧，朝刚睡醒面色不善的安扬小声说，“吃饼干。”

安扬看到橱柜被翻了，没说什么，只是把饼干都拿了出来塞进宋乐兜里，满当当的，然后把药粉放到了上面的橱柜，宋乐够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