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瘾品(43)
季深赶到医院的时候,季太太躺在病床上,还在惊魂未定的抹泪,精致的妆容都花了一半。
跟来的宋乃放下煲好的汤,小心地站在季深身旁。
季太太没受多大的伤,只是后脑勺挨了一下,但医院腾出了最好的一间VIP病房,门口守着一溜保镖,气氛凝重。
“怎么回事?”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季太太也因为过度惊吓说不出话,季深只好冷着脸询问守在床边,看上去有点紧张的保镖头子。
“季太太不准我们进病房,害怕惊扰到叶小姐静养,一直以来,季太太来医院看望叶小姐的时候,我们都是守在门外。”
保镖人高马大,但被那冷冽的金眸逼视,心虚地垂下了头,额角滑落一滴汗水,“可季太太今天刚进去几分钟,我们就听到乒乓的动静,推门进去看到季太太半个身体伸出了窗外,人也昏迷不醒。”
“有看到可疑的人么?”
“病房里只有季太太和叶小姐,叶小姐当时也处于昏迷状态。”
“来医院之前,有无异常?”
“没有,季太太的食物、常接触的物品,我们都有进行日常检查。”
经过上次大街上遇袭,季太太身边的保镖已经加强了人手和戒备,谁知道,还是给钻了空子,为了保护病人隐私,病房内是没有监控的,调取了走廊上的监控查看,也没拍到任何异常。
宋乃听得心里一咯噔,什么问题都没有,那就是季太太是自己要跳下去的了?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那坏人难道是自己凭空变出来的?
午后阳光倾斜,后背却凉飕飕的,宋乃往左挪了两步,贴住了自家高大可靠的先生。
季深握住他冰凉的手,沉着地吩咐保镖,“你们在这儿看住了。”
说完,带着宋乃往外走。
VIP病房外的走廊相当清静,宋乃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仍然乖乖跟紧了,这时,季深突然问他,“你觉得是做的谁?”
“我觉得……”宋乃瞅瞅他不动声色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快溢出喉咙的名字吞了回去,“我不知道。”
季深看了他一眼,看出了宋乃的挣扎,薄唇微张,毫不留情地说,“我说是安扬,你信么。”
安扬?
宋乃咬住唇,那个总是笑着叫他哥哥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杀人防火的事。
一起在烧烤店的日子,宋乃对他有了一些更深的认识,这个少年不仅嘴甜,做事也勤快,他总能很快削干净土豆,再利落地切成片,刀法精湛,聪明果决,剥洋葱的时候也从没被熏到流眼泪过,但是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五层高的楼上推下去,宋乃不敢相信他认识的那个安扬做得出来。
第67章 报复
“……您太武断了。”宋乃忍不住小声为安扬开脱,即便内心深处也隐隐感觉到不安。
季深没再说话,而是在接下来用行动证明了他所秉持的观点。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叶澜换了一间病房,此时,那间出事的病房空寂着,门口只有一个保镖守着,暂时封锁了案发现场,等警察来。
季深带着宋乃进入房间,直奔窗台,窗台下正对着花坛和树,没有什么特别的,宋乃懵懵地被他带着,又在房间和卫生间走了一圈。
季深顿足,盯向空荡荡的床,宋乃还是云里雾里,轻声问他,“季先生,您发现什么了吗?”
搬开床,轻薄的尘埃在斜阳中飘浮,这些不便打扫的角落总比别的地方更容易积灰,蹲下身,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巧能看见几处不同寻常的纹理,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花了,比别处都干净。
宋乃迅速反应过来,“难道……那坏人之前一直躲在床底下么?”
“可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躲过所有监控,悄无声息地蛰伏在黑暗的床底,听着跟灵异故事一样,宋乃胆小,背上开始分泌冷汗。
季深带着笨兔子又重新走了一遍,从窗台开始:“顺着东南角,我手指的这颗大树可以爬上三楼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步伐调转,进入病房配套的卫生间里,“医院里每一层楼的通风管道是互通的,掀开天花板进入通风管道,一路匍匐到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发现。”
宋乃抬头看顶上的天花板,缩了缩脖子,害怕会掉下个人来,季深解释完,拉他出了卫生间。
“也许是深夜,在叶澜没有发觉的时候,他就入侵了病房,躲进床底,趁她上厕所或者出于别的原因离开时,往她的饮用水里添加了事先准备好的含有麻醉成分的药物,而我的母亲也很可能误食了,才会陷入昏迷。”
地板缝反射出星星点点璀璨的光,捻到手中,是碎成米粒大的祖母绿宝石,若不是它砸碎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引起了保镖的警觉,也许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在保镖闯进来的之前,为了不被抓住,他舍弃了计划,躲回床底,等待时机离开。”
宋乃听得心惊肉跳,顺着季先生的推断,即便有些细节没有提到,他也已经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并加以串联。
他是在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大费周章做到这种地步,蛰伏在逼仄的病床下,也许不止一天,只是为了杀掉一位手无寸铁的夫人,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可是,怎么证明是安扬做的?”
“他的存在即是证明,只有他,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季深凑近他,表情冷得吓人,“你还想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么?很明显,他想让我的母亲跟死去的安容一样,从楼上掉下去,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安扬叫嚣着要报仇的立时出现在眼前,黄昏的教堂,不甘地荡开的回音,宋乃被男人冷冽的金眸盯着,抖着嘴皮说不出话。
他那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安扬的仇人竟然就是季先生的家人。
逼死安扬父亲的,难道真的是季太太吗?
虽然不难感觉到季太太的言行间有种上位人的趾高气昂,但宋乃更多地认为她是善良的,即便年逾四十,她珠光宝气的举头投足里也透出一种涉世未深,金枝玉叶的娇憨感。而且,是季太太好心收留了自己,让走投无路的自己能获得一份工作。
在宋乃看来,谁都不像杀人犯,可是现如今,又谁都变得有嫌疑了,塞满了英语、数学的脑子被混乱的局面搅成了一团乱麻。
季深捂住腰侧,变急促的呼吸使伤口不断拉扯,隐隐作痛,宋乃看他嘴唇发白,回过神,连忙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了。
面朝窗外,残阳如血,金光笼罩着身旁呆滞的小保姆,他在沉思着什么,季深把他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肩窝里,低声道。
“别害怕,乖乖待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安扬伤害到你......”
可谁也没料到,接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深冬还未到,凛冽的风暴已夹杂着滔天的阴晦卷袭而来。
回到家,刚迈进屋子,暖气还未烘干呢子大衣上的凉气,季深的手机便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沉默。
来电人显示:父亲。
季深接了起来,宋乃换着拖鞋,听到电话那头不断响起气息浑厚的咆哮,快要将扬声器震碎,对方显然怒火冲天。
即便对方这么无礼,季先生竟然也没挂断电话,应该是什么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要紧的人,宋乃听得心惊胆战,放缓了动静,轻轻将男人的拖鞋放在他的脚边,伸手要帮他脱鞋。
锃亮的皮鞋往后退了一步,宋乃抬眼,季深对他摇了摇头。
电话霎时挂断了,他举起手机的手,朝一脸怔愣的小保姆叮嘱道,“我现在得出门一趟,在家待着,哪儿都别去。”
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带着伤还要往外走,宋乃忍不住担心,“您什么时候回来,是……很要紧的事吗?”
“去去就回,放心,”季深没有摸他的脑袋,因为他的掌心全是冷汗,“不用等我吃晚饭,你和宋乐先吃。”
可面上,他的表情还是一派的淡然从容,宋乃的心稍稍放下了,也许刚才那通电话没太大问题,他努力说服自己。
他心底很清楚,如果季先生想告诉他的话,在察觉到他的担忧的那一刻,他就会主动解释的,可是假如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告诉他,那么就算他再怎么问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