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瘾品(34)
穿着臃肿的护具,戴上全盔,谁也分不清谁,但衣服上的数字可以作为高亮的提醒,比如,7号球衣属于那个该死的安扬。
球被传递至前方守门线,趁裁判没注意,一根曲棍球杆从后方猛击向7号的膝窝,“砰——”,对队友毫无防备露出后背的7号猛地向前一跪,轰然倒地。
零落的讥笑声低低响起,几个人滑了出来,像几只得逞的老鼠,得意洋洋地簇拥上摔倒的人,场外的李昂止不住地大笑,扒着围栏拿手机猛拍。
镜头放大,7号摘下头盔,露出底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双小眼睛懵逼地望着围过来的人,根本不是安扬!
比赛中止,违规打架是不被允许的,教练过来问责,一群人摘下了头盔,11号忽地转过头对准场外,手机屏幕里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赫然出现了安扬那张无辜的脸,摘下护齿,少年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恶作剧这种事,还是他比较在行。
李昂看着手机里刚才照的照片,随手一拍的高斯模糊,都不能掩去安扬的半分帅气,挂告白墙上又得引来一群女生花痴,气得他马上删除了。
扶受伤的人下场,训练继续,结束后,安扬躲开人群,率先进入了更衣室,在李昂逮着人继续来找茬之前,脱下汗津津的球衣和护具,换好衣服离开了。
穿上黑色夹克,压低的帽檐下隐约露出没有情绪的半张脸,安扬绕小路进入地下车库,骑上川崎H2离开了,尽管等会儿还有课,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
车出了A体大,十几分钟后,拐进了一个老旧小区里,这个小区入住率很低,大多数人都搬走了,一到晚上就只有几户亮着灯,多是耳背的老人,就算有些什么奇怪的动静,也没人会知道。
安扬住的这栋位于小区西北角落,更是偏僻,一墙之隔的外面是一间不大的废品回收站,没有人的时候,他卸下了所有表情,与平时总挂着笑得模样看上去大相庭径。
走进一楼,停在右手边那一间门前,安扬伸手摸索兜里的钥匙。
一串崭新的钥匙中只有一把格格不入,锈色不均,旧得一眼就能挑出来,这把钥匙就跟留学生住在这样一栋楼里一样不体面,但安扬仔细用保护套将它装好了,这是安容留下的唯一的遗产,他很珍视。
屋子里空荡荡的,喀地关上门,安扬随便抽了一把匕首走进卧室里,他刚一踏上地板,脚心就感受到了轻微的震颤。
挪开钢丝床,阳光穿透纱窗洒在地板上,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安扬勾起唇角。
掀开地板,漆黑的地下室漏进一方浅光,蜷缩在角落的人立刻爬了起来,“唔唔”乱叫,眼镜碎了一边,穿在身上的白大褂染上团团灰红,画着市A一院徽章的工牌上写着:妇产科主任医师 张思齐。
一道黑影随着楼梯而下,眯起的绿豆眼认出来的人是谁,张医生圆滚滚的身躯一颤,拼命往角落缩去,反缚的双手胡乱拉扯,可除了把自己手腕磨出血,白大褂弄得更脏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张主任,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您饿了没?”
“唔唔唔——”
手电筒啪地打在脸上,灼痛不见天日的双眼,生理性的眼泪瞬间溢了出来,张医生肥胖的脸上眼泪横流。
“早点告诉我,我就早点放走您。”安扬笑眯眯地说,匕首反射的冷光打在他没有一丝善意的笑容上,下一秒,那薄刃拍上了脸,隔断流出的泪,张主任悚然一惊,用力点头。
胶布唰地撕开,匕首威胁地拍了拍敦实的脸,“说吧。”
“我真的不知道!”平日在医院里德高望重的主任被关在这地方折磨了一天一夜,怒火让黑暗啃噬殆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双手合十,哀求着面前的年轻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她们都在等我回家……”
“哈,”安扬凤眸里闪过狠戾,表情瞬间扭曲了,揪住了张医生的衣领,“你有家,那我呢?快说,我爸到底怎么出事的?!”
安扬始终不相信,他的父亲会跳楼自杀,他是那么一个开朗的人,哪怕受尽屈辱,也笑着挺直腰杆,从不哭泣。噩耗传来的时候,年幼的安扬正在神父马丁的引领下,埋首于晦涩的经卷中。
五彩的圣光照在小小的身体上,安扬低垂长睫,耳畔流淌着神父慈悲的诵读声,他张开嘴,机械地跟读。
“他不是那光,乃是要为光作见证。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人……”
风一过,翻走书页,安扬迷茫地抬头,看见生命里唯一的光熄灭了。
第55章 果然是她
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沉,刃面深深陷进脸颊,这是一种不好的讯号,但想到那件事,张医生还是咬紧了牙关,第无数次重复道,“的确是安先生自己跳下去的,当时有护士在场,警方也来查证过。”
“我要听实话!”这种封存于警局档案袋里的陈词滥调对于安扬来说是一种抗拒与不合作,他根本不相信那些穿着警服的土匪的调查结果。
“究竟是谁逼我爸跳下去的!”
他恶狠狠地将肥胖的张医生惯在了墙上,收紧的五指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目眦欲裂,已经濒临暴走边缘。
“说,是不是季龙城!”
僵持了很久,安扬状若疯狂的逼问中,这个名字一闪而过,张医生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道,“是季太太!”
“……啊,果然是她。”安扬轻声呢喃,松开了大口喘气的张医生。
她的确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她曾经派人追打过他们,恨不得他们死掉或者消失,况且,事发那天,她也在医院里,在过去,安扬早已把她列为头号嫌疑人之一。
俊逸的脸一半在暗一半在明,得到想要的答案,安扬微微偏头,漆黑的眸底闪过嗜血的光,阴恻恻地笑了。
……
八月末的风变得温和了,正逢季节交替,A市阴雨不断,宋乃趴在窗台又睡着了。
韩明俊给他盖毯子的时候,他忽然惊醒,迷蒙地抬起头。
“睡会儿吧。”
宋乃揉揉发红的眼睛,昨晚闹了半宿,本来季深早上没打算叫他,准备自己送宋乐过去,但宋乃生物钟已经定了型,到点自己醒了。
“晚上还在卖烧烤吗?”
韩明俊在他旁边坐下,托着腮问他。
“嗯,才赚回成本。”宋乃打了个呵欠,戴正小帽子,虚心请教道,“小俊哥有什么好的赚钱路子么?”
韩明俊扑哧一笑,一脸促狭,“你跟季医生在一起,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
宋乃却没有跟着笑,他低下头,眉头凝着忧愁,“其实,我跟季先生没有在一起,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季先生的家里人一定不会喜欢我。”指腹划过掌心细碎的伤痕,想起叶澜拨弄琴弦的玉指,语闷声道,“……我这么普通平凡,一无所有,配不上季先生。”
韩明俊咂舌,立刻安慰他,“不要这么说,你一定是有你的优点,季医生才会喜欢你的,家人那一关,总能想办法过的。”
“季先生他喜欢我吗?”宋乃苦笑一下,韩明俊还不知道他的秘密,也许等他知道自己是头奶牛,而季先生恰巧罹患奶瘾症,他就不会觉得这种阴差阳错的喜欢是真正的喜欢了。
他现在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还清背负的债务,挺直腰板跟季先生交往,而不是寄人篱下,凭借奶去夺得季先生的青睐。
正说着话,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宋乃转向窗外,目光定在潇潇落雨打掉的花朵上,心里明白,准是小俊哥的爱人宫先生来查岗了。
韩明俊眉眼弯弯,跟电话那头聊上了,每次都是这样,这电话一接起来不过一个小时是放不下去的,宋乃心里可羡慕了,撑着脸拿出手机,翻看和季先生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几句对话,想起季先生以前取笑他的错别字多,宋乃心有不甘,拖过一旁的语文练习册,握紧笔,在韩明俊和爱人幸福的聊天声中,认真地埋头做起题来。
整个下午,他和宋乐排排坐,宋乐学英语,宋乃一心二用,一边做习题一边竖着耳朵听,嘴里念念有词,他这辈子在学习这件事上都没这么努力过,但为了让自己能更配得上季先生一些,他燃起了熊熊斗志。
季深来接他的时候,宋乃还拿着个小本本在背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