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坐红艳(20)
阿芬冷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什么?”
“诶……想什么?”
“想揸爆你对波呀!”
陈宝祺整个人缩起来,头都要埋到桌下去了。
沉默片刻,他才小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是因为他太好了,我什么都不会,才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
阿芬有些回过味来,道:“哦……我懂了!你怕不学个几招,水鱼哥会被其他人勾走对吧?”
她一激动,嗓音又抬高了不少,引得周围几位师奶投来八卦的目光。
陈宝祺:“……”
“好啦好啦……”
注意到的好友神色,阿芬赶紧悬崖勒马,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我懂你这种心情,好东西怕人抢嘛。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不收你学费咯。”
话间,两人点的冻柠茶与奶茶被送到桌边,待店员返身忙碌后,阿芬拿起吸管抖了抖,一脸暧昧地看了看他,随即用舌尖缓缓舔舐上面残留的茶水。
“哦……”
陈宝祺惊讶地看着对方的表现,知道这就是阿芬所说的“教学”。他想到平日自己迎合蒋正所做的动作,再看看对方的舌头技巧性十足地玩弄那根吸管,几乎让它上下翻飞的样子……
“我……我也试试。”
将吸管从杯子里取出,陈宝祺急急地靠上去舔,结果便是溅了一脸的奶茶。阿芬见状轻笑出声,揶揄道:“喂,这下你真的要好好谢我,不是救你……是救水鱼哥啊哈哈哈!”
“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陈宝祺确实感到很不好意思。平时,两人的性事都是由蒋正主导,就算有前戏也大多是男人撩动他的欲望,更一贯温柔安抚着让他好好享受,因此越与对方相处,他便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但是,我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也不会做,更帮不上他的忙……他出去做事,我也只能等着他。”
“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我也想为他做点事。”
“……我想让他高兴。”
闻言,阿芬轻笑着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雾气。
她望着陈宝祺满怀爱意的神情,轻声道:“所以……你是不是好中意他?”
陈宝祺微微颔首。
阿芬却摇了摇头,道:“宝祺,你见的男人太少。”
“之前我劝你跟他,是想能多拿点钱,再说他对你够好,做有钱佬的人好过被穷鬼打。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被这种男人套住,以后无法脱身会更惨。”
她看了陈宝祺一眼,提醒道:“当心点,别陷得太深。”
不出阿芬所料,陈宝祺立即张口为蒋正辩解。
“他……他不是那种人……”
“哦,你又知道了,那你说他是那种人?”
“总之……不是那种……欺负别人的……”
阿芬摇了摇头,饮了口茶,正色道:“不,我不是在讲他会玩女人。”
“有件事……要告诉你。”
“那天,我在阿威看场的地方看到水鱼哥……不,蒋生。”
“我没想过打听你的客人,但他姓蒋,对不对。”
“阿威告诉我,送他出来的人是长义的杨耀东。‘大东’在赤柱蹲了六年,一个月前出来摇旗,很快接手长义在旺角的两家夜总会、一间酒吧。而你跟的那个,似乎是他的老朋友,‘大东’有事要揾人帮手,近期请他吃过一次饭。”
“六年……六年前我还在读书,整日逃课学人家做飞女,跟一群烂仔混街头……那时‘大东’已是长义的红棍,也是这一代所有堂口名号最响的新人王,隔三差五有人想要过档跟他揾食……至于后来为什么坐监,我不清楚。”
“但我觉得……蒋生不该出现在那里。”
陈宝祺愣了愣,到底这些江湖故事隔得太远,他并未得到什么感悟,只疑惑道;“……他是做生意的,认识的朋友很多,社团里有人请他吃饭并不奇怪呀。”
阿芬叹了口气,道:“但他们去的地方,是‘皇星’”。
“‘皇星’是‘长义’的总堂口……如果不是他们的人,为什么能多次进入‘皇星’?”
“还有,杨耀东重回长义、风头正健,好几位大佬级人物排队请他叙旧……如果只是普通老板,舞场里的妞都能给他脸色看,他又有多大的脸面能威过对方?”
“现在,你还能说自己懂他吗?”
陈宝祺彻底怔了。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阿芬,道:“我……我不知道。”
阿芬把烟掐灭,道:“所以我刚才讲啦,这些人,玩他们、和他们玩、被他们玩都可以……”
“……只是别陷得太深。”
第15章
和阿芬道别后,陈宝祺乘车回到酒店。
天色渐晚,他却没有开灯,只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靠背椅里,面上满是迷惘和无措。自蒋正出现起,陈宝祺就一直受到对方的关照,他眼中的“蒋先生”绅士、温柔又多金,简直是完美二字的代名词。相识没多久,他就与男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似乎从这个时候开始,生活中的所有痛苦都被幸福取代,蒋正成了他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支柱。至如今,陈宝祺已经彻底陷入这份来之不易的甜蜜,尤其这次短暂离别带来的影响,让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男人一步。
他沉迷于蒋正带来的一切,也心甘情愿如此沉迷下去。
但今天与阿芬的交谈,却第一次让他产生了迷茫感。在好友口中,蒋正却从那个温柔的枕边人变成了陈宝祺完全不懂的“蒋生”。
对于长期处于封闭环境的陈宝祺来说,港岛社团不过是舞厅应召女郎口中会为了她们争风吃醋打架的一众青年,是帮人下注的艇仔,是代客停车的泊车仔,是从女人身上揾钱的姑爷仔,还有街边其他波楼、赌场的看管,最狠的是贵利佬和大耳窿一类,总而言之不会太过陌生疏远。可显然,阿芬所说的“蒋生”不属于这些人。
即使对社团、堂口没什么认识,陈宝祺心中仍隐隐泛起一丝担忧,令他虽感在意却不愿深思下去。似是想快些冲淡那种微妙的不适感,他打开电视调到前两日看的言情剧,努力将目光转移到荧幕上。
晚些时候,蒋正如前几日那样打了电话过来。
“喂,宝祺,是我。”
“正哥……”
“今天过得怎样?之前在开会,没来得及找你。”
“今天……今天我去见了朋友,一起吃了东西,又聊了会天,很高兴。”
“嗯,出去见见朋友也好,我还怕你一个人在酒店会很闷。”
“对了,今天出门的时候,阿成帮我拿了送给朋友的礼物……谢谢正哥。还有那些衣服……很好看,朋友也说好看,只是……实在太多了,我穿不了那么多……”
“那些呀……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各买了一些,不算很多吧。”
“真的很多呀正哥……衣柜都堆到好满……所以……”
“嗯……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中午回来陪你食饭,到时一件件换给我看,就不算浪费咯。”
“欸,正哥明天中午就回来了吗?”
“是呀,宝祺高不高兴?”
“嗯……高兴。”
“好乖,回来给你带礼物。”
“正哥……不……不用那么破费的……”
“没事,就是些小礼物,算我的心意。”
“那……谢谢……谢谢正哥……”
闲聊间,陈宝祺忽然看见了自己今日穿出去的外衣。他愣了愣,随即鬼使神差般问出一句话。
“正哥……”
“之后……你会不会很忙?”
电话另头传来蒋正的轻笑,他顿了顿,开口道:“怎么,想我了?”
陈宝祺小小地呼了口气,道:“嗯。”
蒋正应道:“乖,我很快回来。”
第二日过午,蒋正果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陈宝祺面前。
陈宝祺已有数日没见过他,心中除了牵挂还是牵挂,看到男人的瞬间便将先前阿芬所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实在是太想蒋正了,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待在对方身边。男人仅仅是一个拥抱,就让他彻底融化在自己怀里。
陈宝祺的脸轻轻蹭着蒋正的胸膛,哼哼唧唧道:“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