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CP完结+番外】(47)
易青巍把他叫到院中墙角,把他上下打量一遍,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总不能说车塞半路了。
宋野枝挑着说:“没带手机,不知道时间。”
“吃过饭了?”
宋野枝点头:“吃了。”接着说,“小叔,我错了。”
错倒是认得挺快。
“错哪儿了。”
“让你们大晚上还为我担心奔波,错了。”
“这个错你已经跟爷爷认过了。”
想再跟你认一遍。
宋野枝没说话。
“不打算说赵欢与的事,是不是?”
宋野枝硬着头皮说:“不打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
“今天要是没回来晚,打算继续瞒下去,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想的,宋野枝点头。
“觉得自己很义气,是不是?”
“觉得自己很英雄,是不是?”
易青巍此时有多怒,彼时就有多怕。
“赵欢与的账我先不跟你算,我只想问你,你在做英雄的同时,能不能先向家里人保证你的安全?像上次在秦皇岛一样,你不管不顾去救小孩,如果快艇慢一点,如果快艇不来,你宋野枝就淹死在那海里了!”
易青巍声音低,语气却极重:“宋野枝,今天,如果你再晚四十分钟给我打电话,我就要报警了。赵欢与还好,是离家出走,你这个叫什么,叫无故失踪。我在想我家小孩是被抢被偷被蒙被骗还是又傻愣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知道自己忘带手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能不能知道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备行程。嗯?”
“你倒是吃了饭了,爷爷和陶叔一晚上没吃,车上咽了个鸡蛋就摆摆手说吃不下了。幸好你今天是回来了,你是全须全尾站到我面前来了,如果你真出了事,你要爷爷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易青巍问,“我怎么跟你爸爸妈妈交代!”
宋野枝全程认认真真在听,认认真真在默默内疚悔过。他想,以后该成熟稳重一些,学一下周全处事,不再让所亲所爱操不必要的心。
小叔说的他都认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最后这样一句。
自己最怕的事实被承认了,最希望是多虑的猜想被应验了。有一种尘埃落定,不必费力挣扎的徒劳感。
你不需要向他们交代。
有什么可交代的?
凭什么要向他们交代?
你如此顾我,真是全因他们吗?
“交代?”
宋野枝茫然抬头,问了这两个字。
之后的脑子是短暂的白花花一片,只喃喃开口,朝易青巍说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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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存稿中,争取11月能日更。
第37章 哄
这天晚上,宋野枝前脚到家,赵欢与后脚就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宾馆左右待不踏实,再一想,小野回去之后一定得被为难,所以紧跟着也走了。
符恪睡了,给在外的沈锦云和沈乐皆留着灯,却等来了赵欢与。
符恪性格强势,行事雷厉风行,唯一赵欢与这个从小养到大的丫头能抠出她一点儿温柔性子来。
门没来得及合上,赵欢与站在玄关处,怯生生的,同时藏着一股别扭劲,叫她:“舅妈。”
听见声音,符恪连忙从沙发里探出身来瞧,遥遥看了几眼,走过去,两步路的时间就酿了一眶眼泪。
她说:“跟谁生气就找谁算账去,拉上你舅妈跟着苦巴巴受这几天罪是算哪门子本事?”
赵欢与嘴一扁,一头扎她怀里去:“以后不会了嘛。”
“你舅舅还把这事儿通知你妈了。”
“她怎么说?”
她紧紧抱着舅妈没松手,符恪应该刚做完脸部护理没多久,赵欢与闻到有清新的芦荟水的味道。她用自己的脸蹭了蹭符恪的脸,沾染好闻的气味。
符恪嘴下不留情:“她能怎么说?说你肯定丢不了,还夸你翅膀**,说些什么离家出走是小孩儿长大的必经之路的鬼话。说真的,可能全世界也就沈锦里这一个妈把翅膀**四个字当褒义词。”符恪低头瞅她,“和你一样,不让人省心。”
赵欢与吐舌,咯咯笑起来。
夜里十一点多,沈乐皆身心俱疲从外边回到家。玄关处和客厅都有灯,他以为符恪还没睡,一边换鞋一边报告情况:“妈,我回来了。还是没什么消息。”
钥匙丢到木柜上的粉红色盒子里,引起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赵欢与坏习惯很多,其中,粗枝大叶丢三落四这一个尤其让人头疼。她给自己买了个铁盒子放在玄关柜上,钥匙一回家就丢里面,还号召全家人一起和她养这个习惯。沈锦云和沈乐皆有那么一两次忘记了,被她视察发现,能在耳边叨叨两三天。
沈乐皆想着,多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害他差点踩着拖鞋绊一跤——盒里安静躺着一串挂有美猴王的钥匙。
“她回来了?”沈乐皆一边喊着一边往客厅走。
客厅没人,他转头,赵欢与的卧室门紧紧闭着,有黄色的光从底缝里透出来。
“大喊大叫干嘛?”符恪拧开卧室门,穿着睡衣,“回来了,刚进房间呢。你爸呢?”
“半道被单位叫走了。”
“行,你也赶紧洗洗睡,有话明天再说。”
“嗯,妈您睡吧。”
沈乐皆坐到沙发上,拨了沈锦云的电话。
“爸,赵欢与回来了。”
“回来了?什么时候?刚刚才来的?自己好端端回来的?”
“自己回来的,是不是好端端的不知道,在自己房间里,我刚回来,面儿还没见着。”
想的时候不觉有异,说出来就发现这个哥哥当得好委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锦云说,“你今天晚上别去烦她,让她好好休息,具体什么情况明天再问,知道吗?”
就是你们给惯的。
沈乐皆模棱两可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起身去赵欢与房间门口,看了看符恪的卧室门,低声说:“赵欢与,开门。”
赵欢与从他进门起就贴在门边上听动静,此刻反而悄悄走开,离了有一段距离后,冲着门口说:“舅妈都说了有话明天说。”
沈乐皆没等她说完,拧了下门锁,无果,返回去玄关处拿钥匙。
等真见着面的时候,赵欢与不咋呼了,沈乐皆心也软了一大半。
“好好穿上鞋。”
沈乐皆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赵欢与就不自觉背着手站他面前。
“手上的创可贴怎么回事?”
“碎瓷片不小心割到手。”
“割”字听得沈乐皆心惊肉跳。
他低头在抽屉里翻碘酒和棉签,说:“过来。”
赵欢与不动。
“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赵欢与走过去,直愣愣杵那儿,像根竹竿似的。
“手。”
他拨一下,她动一下。
沈乐皆捏了捏伤口周边,她忍着没叫疼,把创可贴慢慢撕下来,他问:“不知道伤口不能碰水?”
不是碰水,是泡水,还泡的是洗碗水。
“你作这一通是为什么?谁惹你了不能直说,要跑出去给自己找苦吃?”
赵欢与没听出他非要问出答案的决心,偏偏要吭声:“什么也不为。”
“什么也不为。”他不怎么容易生得起气来了,平静地回嘴,“当我是傻子,还是当自己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
碘酒淋到伤口处没觉出痛来,只冒出密密麻麻的痒意,赵欢与缩了缩手,沈乐皆以为她疼,轻轻按住手腕说:“别动。好了,马上就好了。”
她果真不动了。
傻傻地盯着沈乐皆的侧脸,比他还专心致志。
她屈服地想:那就再喜欢你一年。
接着对自己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一年以后我远走高飞,飞进花花世界,就不信了,还能真没天理到只看得上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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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装了一天乖,赵欢与又蹦哒起来,说要去报夏令营。谁知宋野枝在旁听了也点头,他也想去。
总之两位都不太愿意待在家面对另外两位。
这两个人,离家出走和知情不报的账搁在一边不和他们算,安生一会儿又开始闹腾。宋英军说,夏令营没有,密云倒可以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