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尽头游戏(76)
“我见过这套衣服。”唐遇的声音有些低沉:“在档案里。”
这是西莉卡的衣服。娃娃也是西莉卡的娃娃……只是,西莉卡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从彼时抱着娃娃向镜头微笑的甜美女孩儿到这些遗留下来的陈旧物件,这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唐遇把衣服叠好放了回去,侧过头去看常何,却发现常何正微蹙着眉,神情严肃的在娃娃身上摸索着什么。
唐遇:……
你知道你这样子很怪吗?
虽然一个拥有接近成年轮廓的俊朗少年抱着一个丑娃娃,还在娃娃身上翻翻找找的场面实在有些违和。
不过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秒钟,唐遇就反应过来,上前看着常何,疑惑道:“娃娃身上有什么吗?”
“有。”常何指了指娃娃脸上被喷溅上去的深色污迹,语气冷淡:“这是血。”
“然后,背后也有东西。”常何说完手指又是一顿,刚好隔着小巧的红色小披风戳在了娃娃后背中央的位置。
作为女孩子们喜爱的玩具,娃娃在制作时本来也应该是精致可爱的,但圆圆的脸蛋上残留的血迹和粘着黑黄色胶质的突出的后脑,还有空洞的眼眶让它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可爱”两字沾上边。
娃娃脖子后边缝合线也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棉花从里面拱了出来,所以头才会诡异的向前伸着。
“……呃,两个男人深更半夜脱娃娃衣服,你说我们两个的行为会不会有点变态?”唐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手上倒是很利落的帮常何把娃娃的衣服挽了起来。
娃娃背上,在原有的缝合线上,有一道明显的拆开然后重新缝合的痕迹,针脚歪歪扭扭的有些简陋,棉花从空隙里涨了出来,变成了脏兮兮的黄色。
常何把这些脆弱的面线扯开,将里面的棉花拿出来一些后,一卷缠绕着棉纤维的牛皮纸就同时撞入了两人的视线。
“一封……信?”唐遇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取出来摊平,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西莉卡:
你还好吗?我这里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你走的时候我在窗口偷偷望了一眼,霍金斯叔叔真的像你说的一样英俊又温柔,我能看出来,他非常爱你。和他在一起,你就不需要再害怕什么了。
今年冬天后院的苹果树依然死了好多,明年大概又有很多木箱子需要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可以去滑雪了——或许还能做个冰雕?不管怎么说,真希望你能玩的开心。
西莉卡,没有你我感到有些寂寞,我很思念你,但我更期待你告诉我春天的花香、盛夏的海滩、郊外的麦田或是感恩节里的火鸡和马戏团的巡游表演……还有泰晤士河结冰的水面是不是真的那么晶莹剔透,以及会不会有不小心被冻住的狐狸?
西莉卡,你现在终于可以自由的读书、烤火、奔跑和欢笑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了。
写这封信的时候窗外刚好在下大雪,但是没关系,春天很快就要到了,如果有什么好事,请给我写信。】
署名是:【Ann.】
“Ann?”唐遇瞪大了眼睛,也说不好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从这封信的内容不难看出,Ann是西莉卡的朋友,说不定还是很好的朋友。他有一种心里的猜想有被证实的感觉,但令他疑惑的还是Ann的身份……还有,这封信是由Ann寄给西莉卡的,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尘封柜子里,并且被缝进了娃娃的身体?
他将西莉卡前后几批的档案都翻了个遍,最后始终没能找到Ann存在的痕迹。Ann更像是一个隐形人,一个幻像和一个鬼魂,让人只能偶然捕捉,却无从追寻。
唐遇有些懊恼的捏了捏鼻梁,常何知道这是他陷入思索时的习惯动作,却还是必须打断他,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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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圣约瑟康复中心(20)
常何沉缓的声音令唐遇从思考中抽离出来, 他点了点头, 答应一声,把信件随身收好,棉花塞回去,然后把娃娃送回柜子里。
但就在准备关上柜门的时候,唐遇看着娃娃那枚逐渐被阴影侵蚀, 满是碎痕的深蓝色眼睛,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下意识出声道:“再稍等一下。”
唐遇:“我还想看看其他的柜子。”
说着, 唐遇就拉开了隔壁117的柜子,里面只有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 再看118的, 也同样如此。
他又额外留意了一下小卷毛和暴躁少年113的柜子。发现小卷毛的定制小西装在精致程度上应该是这里所有私人物品中数一数二的,而113的衣服就是另一个极端,破破烂烂、满是污渍, 堆在柜子里就像一条洗不出来的抹布一样。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怎么产生联系的, 但实际上, 小卷毛明显很关心113, 而113在不发疯时对小卷毛也有一种本能的回护。
常何站在原地思考了一秒钟, 从他的角度, 刚好可以看到唐遇因为坚定而明亮的眼睛。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默默地也跟着上前帮忙了。
而在接连着开了几个后,常何也慢慢有了一种是似而非的感觉。
117是宁瀚的柜子 , 118是明书的,还有常何自己的103号,以及之前发疯和死亡的几人。他们的柜子里面都叠放着一套款式没有相似的地方,但却都十分平常的随身衣物。
常何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就像西莉卡留下的娃娃一样,这些衣服说不清是他们自己的还是之前的病人留下的。如果是自己的,那么在这个世界,玩家也并非是凭空出现,而是有着一个相对真实的身份背景。
这个信息或许有用或许没有,但不管怎么样,看样子,他是没办法通过这些物品推断出有哪些人是玩家身份了。
唐遇手上动作不停,时间却已经很紧迫了。他不确定下一次还没有有机会再来,因此只能争分夺秒尽可能多的搜集信息。
就这样,两人合作,又迅速的把所有柜子都打开看了一遍,这一看后,两人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个人物品不难推断出病人的家庭背景,但其中,属于中产阶级的病人只占到了四成。而剩下的六层中,两层是像小卷毛一样明显家境优渥的人,剩下的四层都是像113一样连件完好整洁的衣服都没有的病人。
而奇怪的就是,这种结构并不合理。
这座康复中心不是什么慈善机构,甚至不是公立的——那么,在这里疗养就是要收钱的,并且为了运营和盈利,治疗费也不会很低。
但显然,从那些连完好衣服都没有的病人身上,他看不到一丝一毫能够交得起治疗费的可能性。
一所机构碍于名声和情面接收几个交不起费用的病人非常常见。可是收到总人数的五分之二就很不正常了。
还有塞利姆母亲寄来的感谢信中也多次提到了院长愿意为他们减免治疗费。唐遇很难理解一个一个经营者的这种行为。
因为简单来说就是——不划算,很不划算。
唐遇不认为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美好的善意,他给这座康复中心的动机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后也不用常何再次催促,道:“走吧。”
他们这一次也算满载而归了,但一个问题的解释却往往牵出了另一个更深的疑问。
走廊里依然是静悄悄的,唐遇和常何将档案室大门恢复好,走在走廊上,鞋底摩擦地面的细微声音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两人轻巧又迅速的下了楼,之前被常何掐晕过去的护工还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常何把胸卡挂回去,唐遇就把卡在门缝里的鞋子捡起来给护工穿好。直至回到宿舍,两人也没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宁瀚和明书已经提前回到病房,正蒙着脑袋紧张的向外看,尤其是门锁发出请轻响时,神经更是紧绷到了极致。
好在进来的唐遇和常何,四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叠,常何只是看了一眼就率先移开了视线,唐遇则是向两人安抚的笑了笑,老夫妻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各自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