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浮(76)

作者:白羊少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两个笨蛋因误会分开到因戏结缘的故事点击展开

挨踹的人嗳了一声乖乖收腿,但同时长手一伸抓住施暴者的胳膊,将人拉扯到身前。

看似凶猛的一脚,没把人踢痛,倒把人挠痒了。

秦潜揉着小腿,似模似样卷起裤管,“肯定淤青了。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啊宁浮思。”

七月的天,宁浮思打了个寒颤。他挣开秦潜的手后退两步,睨了眼那人的小腿,对方的裤腿卷到膝下,修长的腿上除了毛什么都没有,连颗痣都没有,更没红印子,“秦潜,幼稚也就算了,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矫情了?”

“那不是你……”

“秦潜——”唐桢的洪亮之声从隔壁院子传来,“拿块毛巾拿半天?你是孵蛋呢?赶紧过来!”

“马上。”秦潜隔空回他,依然是人前的沉着淡定,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回完话,一转头就撞上宁浮思噙着的浅笑,他微弯着眼,连嘴角的窝都在笑话他。

“孵了几颗啊秦潜?”宁浮思仍在笑,笑他人前的装模作样。

“加上你的,正好四颗。”秦潜眯起眼,捋下裤腿,起身,一鼓作气举步上前,错身而过的瞬间趁对面的人没设防,在那人挽起的唇上迅速亲了口。又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心满意足拔腿大步走开,走前还不忘随手捡起井沿上的毛巾。回他隔壁拍酿酒的镜头。

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下意识里宁浮思侧身左右瞟了瞟,确认其他人都在隔壁看不到,他才松懈下来。瞅了眼消失在院门口的人影,他站在原地,回味过来只余满口的苦涩。

秦潜总是这样,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意孤行,不管不顾。

待来日他人醒悟了,届时留他一人又该以怎样的名义去回顾这段相处。

人走了,院子再度静了下来,就连隔壁也突然间默契地消了音,只余机器转动的轻微声响,像是怕打扰到瞌睡的人,悄悄地响。

大概站了太久,身上的汗越来越多。额头的汗悄无声息落下滑至眼角,宁浮思眼一眨那滴汗被挤入眸中,刺得他睁不开眼,两眼泛酸,酸得通红。

他揉着眼睛,回到折叠椅上。翻开剧本,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剧本里原本夹着许多张他临摹的书信,现在全都消失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视线落在院子里,宁浮思心不在焉地扫了一圈眼前的院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院子和白舫巷里他们住的那个极像,连那口井那棵桂树也一般无二。

而他们在这个院子里,将还有很长的戏……

唐守明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一语成谶。

1931年,内战加上虎视眈眈的日军,致使国家各地战祸不断。内外交困风雨飘摇中,各大河流的水利常年无人维护。

就在这一年的夏秋之际,江淮流域迎来持续性大暴雨。河水盈满,豪雨成灾,长江、珠江、黄河及淮河四大流域集中爆发特大洪水。

洪水势猛,多处堤坝溃不成军,三分之二的国土受灾,落座于河流沿岸的城市淹没水下,死亡有上百万之多。

这是一次毁灭性的灾难,堪称百年不遇。后来的人说,那是20世纪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自然灾害。

在这场洪灾中,无数房屋浸塌。电线中断,店厂歇业,蚊蜢鼠蚁四处逃窜与人争地。随之而来的是饥荒和疫病,遍地的哀嚎和浮尸。

灾害影响深远,为霍乱中的国土和人心都蒙上阴影。

此时的唐守明和周望先已分开两月有余。

想见他,去找他。这是周望先唯一的念想。

万一那个人真有个万一,那这些日夜的克制和清醒又算什么?

不同路,那又怎么样。战祸之中人人自危,所求不过与爱人相伴共白头。好不容易遇上了,却要因为可笑的阶级和人言而懊悔终生吗……两个多月来压抑的思念在这瞬间一如奔腾的洪水,吞噬周望先的一切理智。

八月的这一天,周望先载着小船,来到南京。彼时的唐守明正涉水穿梭在灾民中。

小船在唐守明身旁停下,船上的人伸出手朝向那个他朝暮回首的人。

水中的人扬起脸,挂着水渍的镜片上映出他偷偷惦念的身影,四目胶到一处,他缓缓抬起手。

至此,那双相扣的手便再也不舍分开。

洪水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从八月到九月间,周望先一直陪伴在唐守明身旁,看他救治一个又一个灾民。在这期间,他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灾难。虽帮不上什么大忙,倒能出资捐助些衣物和粮食。

这一个月他们形影不离,虽然无暇谈情,所到之处也都是残垣断瓦,但这是他们相处最久的一段时间。

而后又是一段长久的分离。

直到来年夏末,周望先突然提着箱子抵达唐守明的院子。

他说:“我到你家隔壁学酿酒,能否借住一段时间?”

唐守明笑着回他:“周公子赏脸,我怎么敢说不字?”笑他找了个累己的活。

卧房只有两间,唐守明和唐守义各占一间,客人总不能睡客厅。

周望先自然而然开口:“我和你挤挤就成。”

一旁的唐守义却不让了:“哥,周公子是客人,不能怠慢。我的房间大,给周公子睡,我和你一起睡。”

周望先自然也是不让的:“那多不好意思,一点都不怠慢,我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鸠占鹊巢的事从来不干,是吧唐先生?”

最终,周望先的打算还是落空了,他不想占人家的巢,却耐不过人家自动相让……

“哥?”一张腼腆的笑脸突然出现在宁浮思面前。不属于唐守义,独属徐远航。在徐远航的叫唤下他从剧情中走出,这才发现太阳下山了。

“你怎么跑来了?”宁浮思仰脸问,今天下午似乎没有徐远航的戏份。

“我来很久了,”徐远航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我一直呆在隔壁看秦公子他们拍戏,下午你还给了我一瓶水。”

“看我背台词背傻了,一下给忘了。”宁浮思这才想起,徐远航没戏的时候都窝在片场学习。“我的错,晚上请你吃饭给你赔罪好不好?”

对面的脸瞬间又阴转晴,点了点头,明媚地说了声好。

看着他笑,青涩的,腼腆的,真诚干净,赏心悦目。宁浮思也跟着勾起嘴角。

通过这段时间戏里戏外的相处,宁浮思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戏里,他是唐守明的弟弟,戏外,宁浮思也将他当弟弟看待。

从小,他无数次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孩子。他比任何人更渴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是每当这种渴望想要破土而出的时候,内心里的罪恶感总会先一步冒出头。

他无法想象他可爱的弟弟乖巧的妹妹要和他过一样的生活。他为他的自私羞愧,自责。于是,他不厌其烦地向苏婧文说,妈妈,我不想要弟弟也不想要妹妹。而不是,妈妈,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个弟弟妹妹。

苏婧文眼中偶尔泄出的失望他看到了,但好在她答应了下来。

直到在白舫巷和那对可人的姐弟相处了半个月,这种渴望又悄悄在心里扎根。大概是老天听到他的心声,才给他送来了这么个人。徐远航就是他私心里想要的弟弟,几乎和他幻想中的人一个模样。

“哥,我们现在走吗?”

“嗯,现在走。”宁浮思站了起来,“走吧,你怎么来的?”

宁浮思接下去没有戏,戏服也早已换下,现下两人说走就走,并肩朝院外离去。

“助理送我过来的,不过我让他先回去了。”行走间徐远航扭过头看他,“哥,我能蹭你的车吗?”

“当然可以。”宁浮思笑着回他。

行至院外,突闻秦潜的声音,宁浮思的脚步情不自禁停了下来。

秦潜在和唐桢在讨论接下去的镜头。戏中的周望先跑来学酿酒,除了能够与唐守明多聚个几日外,还因为他们的初识来自那一口酒。

唐守明作为医生,平时滴酒不沾,但隔壁这个酒坊酿出的酒偏就比别的地方都香,每日闻着味,偶尔实在忍不住了,他便会到隔壁讨一口解馋。那天就恰好遇上了前来拜访故人的周望先。

周望先说,以后你馋了,有我在,教你饮一杯终生难忘。

“忘记拿东西了吗?”徐远航跟着他停了下来,“我帮哥去拿,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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