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浮思不死心地又把小石头往回踢了一段,然后再次走到小石头旁朝大石子的方向用力……
等到背后明显流出汗,宁浮思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掏出手机一看……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心情复杂地瞪了两块石头一眼,最后一脚将两块石头踹飞到墙角,不可置信自个儿竟然像弱智一样跟着两块石头杠了整整半个小时。
甚至都忘了自己出门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不过,出院门往巷外走只是这几天养成的习惯性动作, 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吃饭的话……好像也不饿。
这边,秦潜和黄文景走到院门口时,正好看见宁浮思踹飞两块石头的场景,远远看去似乎有点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个宁浮思,几岁来着?”黄文景话音刚落,就见前面的人把石头踹到墙角后,自己也跟着走到墙角,脚一拨把挨在一起的两块石头分开,并且再次一踹,将其中一块踹到另一个墙角……
秦潜还真认真想了一下:“似乎和我一样大?”
“啧,没想到还能遇到比你幼的人。”黄文景只是随口一问,并非真的关心他多大,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宁浮思倒更加好奇了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像现在,他在路上踢石头图的是什么?看惯了圈中每句话每个动作都需要认真计算的人,反而看不懂这种人为何会出现在圈里头。
那么高的个子杵那里,跟两块小石子过不去……转念一想,估计真的太闲了吧。
秦潜看了眼前方的身影,只是不屑地轻呵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无意和黄文景这种老年人抬扛,暗道“幼”这个字早离他十万八千里了,和他一点都没关系,不过前面那个还真是幼稚到可以。
宁浮思心满意足“收拾”完两块臭石头后,闻着熟悉的酒气香,突然馋意上涌。脑子里一边计算着他的卡中余额一边想着买多少合适,转身一抬头,看见朝他走来的两个人。
硬着头皮宁浮思继续往回走,在离两人三米远的地方微笑着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加快了些,可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声“宁浮思”叫住了他。
宁浮思侧身回头,他不明白黄文景叫他做什么。
黄文景笑看着宁浮思疑惑的脸,悠悠问了句:“石头好玩吗?”
宁浮思一怔,像小学生走神时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一般,讷讷答:“还可以。”
说完,宁浮思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怪黄文景的模样气质,像足了他高中时期那个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班主任。
黄文景嘴角咧得更大了些,瞅着对面越来越红的脸皮,戏谑道:“哦,原来你真的是在和石头玩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刚在那清路障。”秦潜紧跟着调侃,想到自己错怪了人家许久,有意给双方个台阶下。可他是什么人,就算给台阶那也是不能太低的,如果对方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该感激着接受他的好意,愉快地迈上去。
宁浮思看了眼同样双眼戏谑笑意的秦潜,顿了一瞬,紧接着脑子一抽没把住嘴门,正色回了句:“也没错,我刚才见墙角有个洞,想给它堵上,没想到一踢不中,踢了半天才堪堪堵上。”
“哈哈哈哈哈!”黄文景看着秦潜瞬间又冷下来的脸,一边拍他的肩一边说:“堵得好堵得好。”
说完趁秦潜还没进一步干嘛的时候连忙把他拉着往巷子外走。
宁浮思摸了摸鼻头转身继续回走,可不是他先找茬的……清了清喉咙,既不痛也不哑,果然好了大半,难怪觉得一身轻啊。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原来秦潜徒有其表,竟然那么……幼。
直到巷口处,黄文景才扯住嘴角说了句:“也难怪这个宁浮思会得罪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当你的面怼你,你这几天是把他怎么了不成?没打起来吧?”
“您赶紧走吧,别八卦了成吗?”秦潜淡淡睨了黄文景一眼,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揍人。
气闷之余又觉得莫名其妙,没错,前几天是他态度有问题,应该道歉的人也是他。可刚才他也没说什么吧,难道不应该怼黄文景才对?同样是消遣,不但不怼黄文景反而是一副面对家长的怂样。
锅从天降,真是不可理喻的人!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而且,竟然敢当面内涵嘲笑……谁忍得了!
宁浮思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家位于巷子尽头的酿酒铺,这个院子比他们那个约莫大了一倍,层层叠叠摆满了窄口酒缸。酒缸约莫一米高,开口处皆盖着纸垫镇着小石板。
看到前面的门没关,宁浮思走到门前叩了两下,里面很快传来王浑中气十足的回应:“小潜啊?快过来,先把那桶米洗了然后倒木桶里蒸熟。”
宁浮思走了进去,同样比他们住的大了一倍,这个被打通的大间里放了十来个大水缸,水缸上覆着由干草编成的圆盖子,王浑站在角落的一个水缸边,双手握着一根粗棍子搅拌缸中的事物,宁浮思走近了对他说:“王伯伯,是我,秦潜他应该要过一会才能来……”
“哦对,忘了他早上已经说过了。”王浑侧头朝宁浮思说:“瞧我这记性。”
宁浮思上前瞥了眼水缸里面的东西,外表像泡在水里的稠麦片,正不断汩汩冒着泡,仔细一听还有咕噜咕噜的声响,宁浮思觉得有趣,凑上前看,猜想这大概就是微生物发酵。
“王伯伯,您这里的酒卖不卖啊?”
王浑停下搅拌的动作,转过头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一边抹额头上的汗一边说:“怎么样,是不是很香?你也想喝?”
宁浮思点了点头。
王浑笑吟吟地朝他招手,示意宁浮思跟上,他走在前面领路,嘴上依然挂着笑:“小潜昨儿偷喝了一口被我看到,我说,不行,等学会了再给你喝。”
“那孩子实心眼,果然不敢再偷喝。其实我是骗他的,不知酒滋味又怎么酿好酒。”
宁浮思跟在后面除了呵呵笑着听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实心眼?也就是骗骗您老人家管用。
转眼间两人穿过水缸群来到尽头处的一间房,王浑打开灯,房中大大小小的酒坛子瞬间出现在眼前。
“进来,你自个儿挑,全是好酒。”王浑指着最里面摆着的那一排,那语气充满了自豪感,好似摆在他前面的不是一般的黄酒,而是仙家的琼浆玉液。
可能在这里边待久了,鼻子里反而没有在隔壁闻到的那股香气,宁浮思只是一时馋而已,并非真的有多爱喝,但是看王浑说这话的神情,他都想立马开一坛来。
宁浮思走进酒窖,弯腰拿了坛大小适中的。
还没起身就听边上的王浑笑着说:“想喝多少都行,喝完再过来,你这孩子,什么卖不卖的话就甭再跟我提……”
秦潜过来的时候,宁浮思正好抱着他那坛酒往外走,两人再次撞了个对脸。宁浮思仍然是点了个头便半垂着眼从边上绕过。
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再次停住了脚步,这次不是被叫住,而是被拉住了肩膀。
不会吧,来算账的?
宁浮思侧身偏头看着秦潜,等着他狗嘴吐大蒜。
“晚上,”秦潜颇有点不情愿,像是被逼着挤出这句话一般:“一起吃个饭?”
第22章
说是一起吃饭,其实就是点了一堆外卖凑在一张桌子上吃而已。
区别在于,秦潜讲究且有钱。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让人家换了包装,看上去还颇为高档的样子。看上去不像外卖反而像是酒店大厨做出来的东西。
宁浮思不记得配送范围内的店有这么精致的东西,想了想,大概是自己没注意吧。
毕竟这几天,因为忌口,他多数是喝粥。
两个人坐在方形木桌的两端,各自埋头吃着眼前的饭菜。二十分钟过去了,秦潜不说话,宁浮思也没话说。
就是一起吃饭,很字面很直白。
看着一桌子鸡鸭鱼肉,宁浮思食不知味地夹了块鸡蛋放进嘴里。一起吃饭什么的以后还是别了,尴尬得他都快脱发了。
看来,他们之间还是适合互不打扰。
从一见面开始,宁浮思就知道秦潜不喜欢他,甚至到了排斥的地步。印象中,秦潜虽然二了点但绝非一个无礼之人。宁浮思也仔细想过,是否自己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事,又或是当时的反应有哪里不妥,才导致人家不加掩饰的厌恶。对于他人的态度,宁浮思向来是敏感的。面对旁人的嫌恶,他总会本能去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