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番外(78)

作者:君薄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异能 关键字:主角:钟翮陆嘉遇 ┃ 配角:三教九流,各位前辈 ┃ 其它:师徒 “我目所能及,即你眼中世界” 钟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祖上坑了个黑里透白。好不容易狠下心想做个坏人,结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破罐破摔,把捡来的小瞎子好好养大,物归原主。点击展开

说着,那双莹白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叹道,“红颜弹指老啊。”

艳鬼偏过头,“主上这一趟去得够久,我瞧着您的神魂憔悴得很,不如进去休息休息吧。主上真是会挑日子出来。”

钟翮晃了晃杯子,将明月搅碎,“怎么说。”

艳鬼惊讶了一下便反应过来,鬼主离开人间太久了,烟火气都已经散尽,他笑道,“今日是花朝节,镇子里到处都是花灯,主上可千万小心被花砸到,那又是一笔风流债呢。”

钟翮失笑,是她忘了。她对着艳鬼摆了摆手便走进了诛常镇,镇子里笑闹声不绝于耳,坐在门口的老妪却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角。

“姑娘……”

这人是那艳鬼的妻主,艳鬼死在二十年前,他本命不该绝,只是诛常镇底下的大封破损,钟翮来迟一步。她于心有愧,准许了那艳鬼留在原地看顾爱人,到如今也是青丝潘斌磨,大概离他们相见的日子不远了。

钟翮极有耐心地蹲了下来,“老人家有事吗?”

老妪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姑娘来这里可是见故人的?”

钟翮一愣,复而道,“没有。”

那老妪却像是了然一笑,“老朽气数将近,方才为姑娘算了一挂,是福是祸不可多谈,”老妪的眼睛周围都是老树一般的皱纹,唯独那一双眼脉脉如何秋水,“姑娘,灯火要熄了,您早些去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钟翮却明白了,这人是乾坤道的后人,这一脉绝得早,剩下的人也就会些推演算卦,放在凡人中间就是个江湖骗子。钟翮虽是不信,但仍旧谢过那乾坤道,信步走进了诛常镇。

镇中最大的酒楼叫做红袖楼,钟翮避开人群,临窗坐了下来,要了一壶黄酒。

诛常镇底下封着恶鬼,这两年活动得厉害,钟翮顺着大封跳下去在血池里泡了六年,才将恶鬼尽数诛杀。她是万鬼之主,杀灭恶鬼与她命魂相悖,很消磨气力。

如今坐在灯下借着酒她唇上才有了半分血色,她坐在角落里,像是漏进窗边的夜色。

窗外的喧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停住了,钟翮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心中一动,不知怎么偏头顺着支起的窗户向楼下看去。

诛常镇来了一群人,白衣加身,玉冠束发,连眼神都是规规矩矩的,为首的人宽衣博带,背后背着一把剑,那是长大了的陆知春。上一次见到的时候,陆知春还是个强撑气场的小孩,四十年多年去,她倒是真成了大师姐。

钟翮忽然愣住了,等一下,这是陆家?那陆嘉遇来了吗?钟翮久睡不醒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两下,这骤然的动静让她产生了一种心痛的错觉。

下一刻,钟翮似有所觉抬眼正撞上一道目光。正对着她的窗口上倚靠着一个人,那人的衣衫与陆家弟子不同,虽说也是一身白衣,那人腰间却被云纹腰带束起,箭袖衬得他整个人身长玉立,肩上是银纹云肩,广袖薄纱落在他身后。

那人斜倚着窗棂,怀中抱剑,鬓角长发垂到胸前。神色间却不见任何故人相逢该有的悸动,平湖一般的眼缓缓眯了眯,像是才想起来该如何反应一般。陆嘉遇的嘴角勾了起来,眼中却满是慑人的冷意。他似乎是想笑的,可恨却先露出了头,七情六欲在肺腑间炸开,山火在这张玉雕一般的面容下燎原而起。

“师尊,好久不见。”

钟翮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话来,陆嘉遇也不急,站在对面慢里斯条将扣在手指上的锁魂扣卸了下来。

钟翮坐在原地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那两个指环在陆嘉遇手心漂浮,被刻意封住的光芒一点一点挣脱开伪装,像两束燃烧的焰火,在陆嘉遇手心里跳跃。

酒杯先一步在钟翮手中碎成粉末,陆嘉遇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钟翮耳侧风声呼啸而来,一阵鬼气在钟翮指尖绽开,挡了那一道剑光。黑色的雾气像是有了生命,钟翮几乎只有勉力抵挡的份,因为陆嘉遇的剑出得太快了。

剑光与鬼气交织在一起,钟翮连连后退,直到背后抵上一道冰冷。她像是无可奈何一般笑了,“陆嘉遇,你的步子,是我教的,你要走哪里我会不知道吗?”

“是吗?”背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断羽抵着的人忽然一空,人影骤然淡去,钟翮的真身却出现在了窗边。

陆嘉愣了一下,像是认输一般,“这样啊。”

钟翮忽然皱了皱眉,脚下却像是被困住,不能移动分毫。她一低头才发现方才的剑光意图根本不在杀她,而是要在地上画下困阵。钟翮不由得气笑了,堂堂鬼主竟会在这样基础的一个术法上阴沟里翻船。

“你觉得这个阵能困我多久?”钟翮抬头看他。

陆嘉遇却显得很轻松的样子,“一瞬就够了。”

可那声音却是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的,钟翮来不及回头便觉得自己肩上锁骨一阵剧痛。

锁魂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了黑暗中,在钟翮被困劳的一刻如同铁钩一般射进了钟翮的锁骨,扎进血肉之后锁魂扣骤然伸长,牢牢扣在了她的骨头上。

钟翮在剧痛之下一时间站立不稳单膝跪了下来,她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精彩,因为锁魂扣锁的不仅仅是她的□□,更重要的是,她在锁魂扣上感觉到了陆嘉遇魂魄的气息,若是她挣破这东西,陆嘉遇的魂魄必然受损。

陆嘉遇缓缓走近钟翮,蹲了下来贴着她的耳际,“我能走到如今全仰仗师尊,只是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该有些进步了,师尊,你说是么?”

第 70 章

钟翮的指缝中氤氲出血迹来,她形容有些狼狈,微微抬头对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陆公子费这么大力气,原来就是为了寻仇的吗?”

陆嘉遇脸上的神情却已经隐没,他的眼尾垂了下来,突然就不高兴了的样子。他抿了抿唇道,“不是。”

钟翮被这小孩气笑,算来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南柯一梦被他挣破,她的心思他定然已经知晓,如此汲汲营营三十年,他心中是该有怨气的。钟翮理亏不好还手,但火气却实在是压不住,她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已经冷透了的茶水淋在自己的手上将血迹尽数洗去。

陆嘉遇这么些年是长高了些,从钟翮肩头长到了她的鼻子尖。他早就不是那个御剑还要人陪,走雪山要人背的小徒弟了,可一见钟翮身体却先示了弱。钟翮一站起来,陆嘉遇身上的气焰骤然就灭了一截,等到鬼主慢里斯条地把自己的手清洗干净以后,陆嘉遇身上的怒火已经尽数熄灭了。

这是陆嘉遇赢得最干脆的一场架,了却了多年的夙愿,按理来讲他应当很高兴的。可陆嘉遇却愈发沉默,两人咫尺,触手可得,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口舌总是比他的思维快一步,陆嘉遇后知后觉想起了方才盛怒之下说了什么,他有些难堪,觉得自己与曾经深宅大院里的怨夫无甚差别。

可怜陆家风光霁月的陆仙君此时连话都不太会说了,只是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钟翮。

钟翮擦干净了双手看向陆嘉遇,侧身靠在木桌上,她半坐着仰视着陆嘉遇道,“钟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仙君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要我有。”

陆嘉遇抬眼看了钟翮一眼,冷声道,“我要师尊做我的炉鼎,只做为一个人的炉鼎。”那一眼满是水汽,仿佛微微低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钟翮眯了眯眼,盯了他半晌抚掌笑道,“仙君真是长大了,我倒是不知道仙君是这样大手笔的人物,为了炉鼎情愿将自己的魂魄都搭进去,你倒当真不怕我挣脱这锁魂扣。”

陆嘉遇抬眼,“所以你会吗?”

冷不防,钟翮被陆嘉遇那双眼顶了回去,半晌说不出来话。

可陆嘉遇却不依不饶,往前走了一步靠进钟翮,几乎一低头两人的鼻尖就能碰到一起,“师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吗?可您做的却说的好听多了。”

他伸出手有些眷恋地抚上了钟翮的侧脸,她耳侧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像是刚愈合的新伤。

钟翮被戳中软肋偏头躲开了那只手。

陆嘉遇一僵,若无其事地将手缩了回去,“你看,便是我这样僭越,您也没做什么不是么?”

他退后一步,“师尊还想喝酒吗?若是你想我便陪您喝完这一盅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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