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番外(69)

作者:君薄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异能 关键字:主角:钟翮陆嘉遇 ┃ 配角:三教九流,各位前辈 ┃ 其它:师徒 “我目所能及,即你眼中世界” 钟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祖上坑了个黑里透白。好不容易狠下心想做个坏人,结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破罐破摔,把捡来的小瞎子好好养大,物归原主。点击展开

陆嘉遇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轮圆月,他身边站着的是应龙安秧。安秧眼里的烙印环碎了,只留下空荡荡的银色瞳孔。他的面容与之前有了细微的不同,头顶长出来了一双龙角。而比龙角更醒目的是他鬓角散乱的一缕白发。

陆嘉遇觉得安秧像是疯了一阵大梦初醒一般,眼神还有些呆滞。

“鬼渊的入口在这里,钟翮在悬崖上。”安秧的话很短。

“为什么……前辈会带我来这里?”陆嘉遇心中惶然,开口问道。

他问得还有些天真,安秧看着他像是看到三百年前那个站在喜堂前满心欢喜的自己。他低声道,“嘉遇,有件事情我说谎了。”

“留不住的人,纵使你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你也留不住。”

他的眼睫很长,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安秧头顶的雪白已经弥漫至发尾,“但是至少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要像我一样被蒙在鼓里大梦一场。”

说完安秧便化作原型,银环蛇全然起了变化,一条银龙腾空而去。

陆嘉遇低头看了看脚下镜子一般的月牙泉,他几乎没有一刻犹豫一跃而入。月牙泉的水是冷的,他手脚并用向下游去。以一层几乎看不分明的血色为界,天旋地转。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接住,与此同时,那双修长的手指只一用力便将他浑身的大穴都封住了。

陆嘉遇背在背上的月华没了灵力骤然熄灭,成了一块凡铁。

接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山崖另一侧追上来的陆汀州,他的亲祖母。

他本该客客气气问这位前辈为何要这样做的,可人群之外站在悬崖边上几乎一身血衣的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不久前挖去他眼睛的人。

那是将他护在怀里,又亲手将他推进深渊的人。

可陆嘉遇不信。

陆知春见他的样子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甚至有些怀疑月华公子的血脉另有其人,可剑灵却骗不了人。她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汀州拦下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一身水迹的陆嘉遇,“他不信便让他看。”陆知春到底不是陆家血脉,她太明白陆家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了。

敦煌夜里太冷,冷的像太白上的雪。陆嘉遇人生中少有像这样狼狈的时刻,冷得他想哭。

“师尊……”他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

在场弟子鸦雀无声,陆嘉遇的声音尤为清晰。

先回头的却不是钟翮,而是站在另一侧的陈英。

钟翮的魂火与活人血脉已经被大封耗得差不多了,她的五感都有些迟钝,像是蒙着一层血雾,听不清也看不清。饶是如此她还是听到了她那小徒弟的喊声,她茫然地想,他怎么会来呢?陆知春不会没打过他吧。若是这样……他看见后面的事情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钟翮寂静的心忽然抽搐着疼了一下。她抬起头对上陆嘉遇狼狈的眼睛,他的灵力都被封住了,应当不会乱来。

四周的散修和各家弟子却躁动了起来,钟翮居然有徒弟了?此等邪道人人得而诛之,可看陆汀州的样子却又是一副不许人动手的样子。一时间众议纷纷,可也并未持续太久。

“呵,谁是你师尊?”钟翮力竭,低低笑了一声道,像是每说一字都要咳出一口血来。

她转过身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即使她一身血迹仿佛一碰就碎了,可偏偏就是无人敢上前一步。

陆嘉遇不死心,往前爬去,手掌的伤痕又裂了开来,直到触到钟翮浸满鲜血的衣角,他轻轻拽了拽固执道,“师尊……”

陆知春急得要吐血,可陆汀州还是没让她动。

钟翮低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陆嘉遇,你可知道拜师是要敬茶参典的,你看这些年来我有提过一句吗?”

她好像觉得这句话解释得还不够清楚,矮下身子凑近了陆嘉遇道,“我从未想过要将你收为弟子的,至于为什么要养你三年,缘由你已经清楚了。”

她的真话只有一半,钟翮是真的从未想过要做陆嘉遇的师尊。那一年里大病初愈的陆嘉遇跪在她面前,将她视为唯一的炬火。那个孱弱的眼神看得她不忍心,一妥协便妥协到了现在。

陆嘉遇如今对她情根深种,非她所愿。但好在对于修士来说五年真的太短了,与他们的一生相比,这片刻的记忆不过沧海一粟。

陆嘉遇会忘记的。

这样想,她下面的话就轻松了很多,钟翮的神态甚至还带了一份坦然,“嘉遇,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总是冬天呢?”

“什么?”陆嘉遇眼眶猩红,愣了一下。

但这次回答的人确是陆汀州,“因为她造了一个镜上幻阵,冬天有利于养你的鬼眼,我遍寻多年都找不到你,便是因为这个。”

陆嘉遇不可置信,镜上幻阵?也就是说他的雪庐,他杀过的鬼尸,他挂起的红灯笼,都是假的?

神思恍惚间,陆嘉遇下意识扣住了地上的砂石。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居然还有比挖眼之痛更痛的感觉,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怔楞地看着钟翮。可钟翮却低垂下眼,站起身来,“你的价值就到此为止了,回去吧。”

最后三个字咬得又轻又温柔,像是往日哄他一般,陆嘉遇额头爬上了青筋,他感到一阵愈演愈烈的头疼。

钟翮的眼中带着点戏谑,盯着陆嘉遇向后退了两步站在悬崖边缘,朗声道,“我与他非亲非故,泛泛之交。”

修士们瞧出不对来,“等等,钟翮要取鬼渊了!”

“拦住她!”

嘈杂不过片刻众人却发现不对,他们脚下忽然生出白骨牢牢握住了他们的脚踝,不少人因为躲闪不及摔在了地上。半空中骤然出现一个一身黑袍带着半边金色面具的女子,那人心情不错。干完了事情,拍了拍手将食指比在唇上眨了眨右眼,“嘘……别碍事!”

“魔……魔尊?”有人失声惊叫道。

新人魔尊对这个称呼不是很习惯,啧了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魔尊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局面变得混乱不堪,但显然她是来帮钟翮的。

话未说完,陆嘉遇忽然开口,他在头痛欲裂中挣扎道,“我不信,我赠你的结发你是不是还带着?”

陆嘉遇难受极了,哽咽了一声,“你让我看……”

钟翮沉默了片刻,右手在袖中攥紧了。她伸出右手,拉了拉袖子,露出一截青白的手腕。手腕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如果钟翮平日里不挽袖子的话,半分也瞧不见。

陆嘉遇的眼中像是落进了一捧火,骤然就亮了起来,“你……”

钟翮望着那簇珍贵的火苗,伸手将结发解了下来,丢进了身后深不见底的鬼渊。

她一语不发悲悯地看着陆嘉遇,那捧火终于是熄灭了。

砂石已经被血迹浸红,陆嘉遇伸出一只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青筋从额头一只爬到脖子上,他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眼泪与伤口的血水混在一起狼狈极了。

那是之前钟翮对陆嘉遇下的南柯一梦,他在剧痛之下灵识误打误撞挣开了那一层术法。空白的记忆被强行扯掉,直到露出原本鲜血淋漓的样子。

钟翮全身上下无不在叫嚣着要去抱住疼得满地打滚的陆嘉遇,可她来不及了。鬼渊的大火凝成一线,从深渊尽头扑面而来。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满眼狰狞的陆嘉遇,他的十指都陷进沙土中。

陆嘉遇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钟翮,恨意滔天,“你骗我……”

钟翮勾了勾唇角,一跃而下。

陆嘉遇痛失所爱,他眼中的猩红像开始蔓延,额间的火纹再次出现,周身的砂石颤动着浮在半空中——竟是要生心魔的样子。

陆汀州几步腾挪闪身到他跟前,对着他的脖颈就是一掌。

砂石落地,陆嘉遇被打晕了。

第 62 章

坠入鬼渊的过程其实没有那么难以忍受,钟翮的眼睛感受不到鬼火的炽热,她的手指也不会被鬼气灼伤,她嗅不到腐臭的尸气,也不惧怕鬼渊下一群又一群的森森白骨,除了她的心脏还能感受到痛。

钟翮仰头向下,长发都扑在脑后,想一直坠落的乌鸦。与其说是殉道,她却像是游子归乡。很多年前钟翮被困在钟家的地牢中,身上的魂魄碎了大半。钟沛将一团魂魄硬嵌进了她的身体里,魔魂像是一困牢不可破的丝线,将她的碎魂严丝合缝地缝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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