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妆妆+番外(69)

作者: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关键字:主角:顾妆妆 ┃ 配角:宋延年 ┃ 宠妻如命 立意:风雨同舟,携手共舞!宋家是临安城首富,嫡子宋延年美如冠玉,仪表堂堂,仰慕者不绝如缕。那日雨霁天青,朝露漙漙,宋延年的三弟带了一位姑娘入门,那人眉目如画,娇嫩似水,红唇微启便能勾走人魂。点击展开

益州也下雪了,米粒一般的雪花,落地即化。

更深人静,屋檐上发出嚓嚓的响动,顾妆妆脚边是烧的正旺的炭火,膝上搭了一条裘毯,散开的发垂在肩上,绕过锁骨溜进皙滑的身子。

她抄完法华经,又将誊本小心翼翼的置于佛龛前,今日是父亲母亲的忌日,当年的杀戮历历在目,每每回想,总觉脑中尽是猩红的血流成河。

父亲拼尽全力护她突围,却在转身的一刹,被官兵一刀捅透了前胸,。

刀尖正对着她,上面是父亲的血,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楚帝下令抄陆家满门,只是因为想杀鸡儆猴,向执意迁都北上时刻备战的老臣宣告他的心意,他只想做个快活的皇帝,偏安一隅,哪怕魏军打入临安,他也能从杭州下海逃命。

可惜,父亲的忠心错付了昏君。

顾妆妆将纸钱点了一角,抖动着让火花烧的透彻,一张张的明亮落入铜盆,噼啪的声音像极了旧时守夜,父亲领她在院中放炮仗。

那时候的天往往冷的滴水成冰,院中的树上挂满了灯笼,到了暮色四合之际,星星点点的光晕将院子映照的如梦似幻,皑皑白雪上,炸开的红纸像是天女散花,燃后的烟味涌入鼻孔,呼吸中皆是团圆幸福的味道。

她低头将纸扔进铜盆,眼泪啪嗒啪嗒跟着掉了进去。

绣团绒的袖口染了灰烬,雪白的毛变得灰扑扑的,篓里的纸钱烧完了,她抬起头,伸手够了下,又直起膝盖,方一起身,便觉得头昏脑涨,她踉跄着扶住佛龛下的桌案。

站定后,下意识的看了眼窗牖。

她记得,开了半扇。

可现在,全都密闭着,纹风不透。

她用帕子沾了水,掩住口鼻,运足劲走过去,用力推了把,推不动,窗牖似乎被什么顶住,她心里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走到门边,拉了一下,没动静。

她不敢呼吸,只能浅浅的就着帕子上的水,否则会引起剧烈的咳嗽。

她知道不能乱,兴许是上回那个人,院子里的小厮呢?为什么没有声音?

顾妆妆好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那把尖刀,她走到内间,爬上床,从枕下掏出刀子,又尽量稳着脚步跑到门口。

刀子锋利,她从门缝递出去,上下滑了滑,有铁链,她抽回刀子,惆怅的看了眼,恐怕不能削铁如泥。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油腥气传来,门口,窗牖晕进湿哒哒黏腻的液体,脚步声慢慢朝着她所站立的方向靠近,顾妆妆嗓子进了香气,她知道,不是焚纸的味道。

有人趁她烧纸的时候,吹了迷烟。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手中的帕子仿佛也沾染了香灰气,她看着佛龛,又望了眼床下的暗格,一咬唇,挥刀朝自己手腕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珠蹦出,血流簌簌的沿着皙白的手腕落下,终于换得片刻清明。

“你到底是谁?”

她晃了晃门,外面那人举着火折子,冷笑了两声。

“你猜不到吗?”她笑的肆意,又带着嚼穿龈血的憎恶,“那夜你运气好,没死,今日,没人能来救你...”

她刻意压着嗓音说话,让声线变得低沉难辨。

顾妆妆猛地跌在地上,她胡乱抓起刀子,又划了一道,血液从身体流逝的感觉,让她迷迷糊糊的清醒着,却只能抵得了一瞬。

不过片刻,头脑便像罩在朦胧的光晕里,她捶了捶脑袋,听到外面那人得意的笑着,她好像猜出她是谁了。

顾妆妆将脑袋往门上一撞,外面那人嗤了声,“别徒劳了,安生等死就行。”

“冯兰...”顾妆妆半合着眼睛,刚说完,外面那人就像被惹恼一般,将火折子往油里一扔,火苗舔卷着油星,一眨眼便燃成熊熊火焰,将门口及窗牖连成一片。

顾妆妆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堆上烧,她扶着门站起来,凭着本能摸进房间。

水盆被她撞翻,她将被衾拽下床,放在地上沾了水,裹在身外。

“顾妆妆,没想到自己会被烧的面目全非吧?哈哈,我也没想到,可是我一想想你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一会儿会变得漆黑如炭,我心里就什么怨气也没了。”

冯兰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她穿着一件粉色百花穿蝶的锦袄,头上簪着金累丝珠钗,耳朵上是红翡翠耳珰,打扮的异常华贵,华贵中却也有些俗气。

不似她年龄一样的老成,尤其是面上的傅粉,涂得厚重密实,看不到原本的肤色。

顾妆妆紧了紧被子,肺腑内不断有烟雾呛入。

她只求大火赶紧引来人,在烧死之前,她不吭声,保存着仅有的空气去呼吸。

冯兰还在喋喋不休,“是我,是我更喜欢他,我瞒着我爹跑到益州,便是来找他的...”她似乎癫狂了,双手扒着门缝往里看。

顾妆妆不敢搭理,又往里靠了靠,眼看火舌吞噬着屏风外的椅子,她的脑袋瞌睡了下,顾妆妆心知不妙,慢慢挪到书架旁,将脑袋靠着木架,撞了一下,嗡嗡的疼痛。

“可我运气不好,被坏人骗进了青楼...”她又哭了,呜呜咽咽的,与笑声交杂在一起,“沈姐姐说的对,都是你的错。

没有你,大哥哥兴许便会娶了她,没有你,三哥哥会喜欢我的,真的会...”

她蹲到地上,脸颊抹了烟灰,泪珠将白腻的粉冲出一条水痕。

“千人骑,万人睡...我一想到那段日子,我就恶心,我就恨你...不过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想着报复你,我撑不下去。

后来好了,一个比我爹年纪还大的老头给我赎了身,你瞧,这日子过的多好。”

她抖了抖衣裳,又将脸埋进膝盖,咬牙切齿的啐道,“我就想让你死!你必须死!”

顾妆妆愈发觉得,在劫难逃。

手腕上的血渐渐凝成珠子,她浑身软绵绵的,手脚提不起气力,意识也无法聚拢,腮颊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火里的冰块,要被烧化了。

地面忽然隆隆震动起来,犹如万马奔腾,兵器嗦嗦,鼓角齐鸣。

天震地骇间,人潮涌动着破门而入。

院中窸窸窣窣的响动戛然而止,接着便听到冯兰尖锐的一声惨叫,铁链被兵器砸击砍断,门被推开的同时,烈火倏地膨胀成猛虎一般,叫嚣着吞噬了顾妆妆身上的被衾。

她几乎昏迷了,脑袋缩在里面,又像是回到幼时母亲的怀里,有满园的芍药香气,也有母亲慈祥的面庞,她冲自己招招手,恬淡的声音悠远而又亲近。

“阿宁,过来...”

“阿宁,让母亲看看你,长这样高了。”

“母亲好久没给阿宁梳头发了,阿宁的眉眼像我,鼻梁却是像你父亲的,长大后也要找个体贴的夫君,好不好..”

“阿宁,那两个人,你到底喜欢哪个,啊..是宋家公子还是周家公子?我们阿宁长大了...”

....

“周衍之....”顾妆妆紧紧揪着绣着青竹的锦衣,眉心蹙成小山,她的唇喃喃着,似在回应母亲的话。

“我在!”

阳刚而又坚定的声响,在耳畔轰然炸开。

周衍之拂开面前的火苗,将滚过雪的披风包裹着顾妆妆,打横抱在怀里,房梁咔嚓一声,他往后一避,便见头顶重重坠下梁木,炙热的火肆无忌惮的将所到之处化为灰烬,滚烫的温度环绕在两人之间。

顾妆妆扥着他的衣领,虚开的眼睛瞟向床榻的暗格,“银票...”

周衍之忽然就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而后提气,往前纵身一跃,脚底沾着火,骤然落在门口油星处,他滑了一跤,垫在顾妆妆身下,接着便有士兵接踵而至,将两人拖出火场。

益州收于囊下。

夜里的雪渐渐狂放起来,鹅毛一样飘飘荡荡,似在为楚国的崩塌啼哭。

驻军从城外集结到城中,征用了知州的府宅,做军事调备。

内院只燃着几盏灯笼,三两个小厮拘谨的守在门外,房中留有两个丫鬟侍候。

记不清换了几身衣裳,眼看这一套杏黄色的中衣又被汗水塌透,两人手忙脚乱的搬来暖炉,替她擦干汗后,利索的换了月白色锦衣,又小心翼翼的撤去暖炉,候在屏风处不敢言语。

榻上趴着一人,精瘦的后背赤/裸在空气中,燎泡被挑破之后,敷了药,红肿的渗出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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