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禄(16)
赵轻罗:“……”怎么一个个都没有舍不得的情绪。
赵轻罗走后,高宗柏朝湛蓝天空望去,高一出现在他身后。
“认清楚小姐没?”
“认清楚了。”
“赴京路上定要护她周全。”
“是。”
“叫他们准备准备,我也要回京了。”
荆州叶府中嬉笑度日的易安终究要变回京城朝堂上纵横捭阖的高宗柏。
这边的赵轻罗在那个堆满经卷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再次动笔誊了几篇,最后在叶箫箫的殷切注视下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叮,您的男主已送达
赵轻罗一路往东,尽量选择官道,走走停停,一路上风平浪静。等她到达东京已是半个月之后。
纵使是见过二十一世纪大都市的赵轻罗看见东京的繁盛景象仍是不免要赞叹几句。
东京依河而建,街道宽阔,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汴河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不一而足。
按照赵轻罗先前定好的计划,她准备先去拜访陆千帆,在他面前假装不经意透露点信息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进一步和男女主结识,只要好好利用金手指,她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她大概是第一个如此急切地接近男女主的穿书者了吧qwq)当然选择首先拜访陆千帆也是有私心的——她想去见陆千帆就像要去动物园看珍稀动物一样,十分急切。
因此赵轻罗也没多做耽误,逛了一会就直奔主题。她在街头寻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上前询问:“老人家,请问当今太常寺卿陆大人的府邸在何处?”
老者是一位货郎,肩上挑着竹担子,闻言看了一眼她:“小姑娘头一次到东京吧?”
“是的。”
老者面露难色:“这你就不知道了,东京街中是巷,巷中藏街,稍不留神拐个弯又是一坊,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找不着地方的。”
“……我有钱。”
“这就好办了,我来给你带路。”老者眼珠一转,喜笑颜开,“我啊常在陆大人府前经过,他还经常照顾我生意哩,你可算问对人咯。”
“……”赵轻罗跟在他身后,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她还是图样了。
好在老者只是爱财,并没有其他害人的心思,七弯八拐便把赵轻罗带到了:“便是此处。”
赵轻罗驻足抬头。
入眼的尽是雕梁秀柱,八尺红漆高门威严肃穆,一旁有一侧门辅之,再往上看,一块乌木牌匾黝黑发亮,旁镶金边,上刻龙飞凤舞两个大字:陆府。
不愧是三品大员的府邸,好生气派!
“姑娘姑娘,错了,是这边。”老者把已然看呆的赵轻罗拉了一把,走到另一座院子前,“这才是。”
赵轻罗又呆呆看了半晌。
不愧是三品大员的府邸,好生……一目了然?
一座四进的院子,没有旁边府邸一半阔绰还大剌剌敞开的木门,上头牌匾刻着一看就没用心写的两字:陆府。
这两座院子放在一处,不觉得膈应人吗?
赵轻罗在对街隔着人流看着,叹了一口气,男二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容易的生物。
她将酬劳递给老者,然后穿过街道,将身形隐在打开的门扇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向院内望去。
四进的院子,三排房屋,中间围着一片空地,只需看一眼便能将里头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院中三个年轻人围桌而坐,时而发出一阵笑声,其乐融融。
位置坐得也十分有趣,一对男女并排而坐,对面单独坐着一男子。
再仔细看去,中间女子一袭白衣,眉眼清冽如冰雪,肌肤凝白,双唇嫣然含朱,巧笑倩兮,身姿绰约,风华绝代。
这是自赵轻罗穿书后看到的唯一能与叶箫箫媲美的女子,如果说叶箫箫是灿如春华,那这位便是皎如秋月。
如果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无恙河山》中那酷爱白衣的谪仙女主陆望昭。
这样说的话,坐在她身侧的那人,就是男主杜尚平了。其人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薄唇微翘,坐如松柏,浑身正气凛然,让人看了就不自觉地心生敬畏。
他们对面那人气势上则内敛许多,鬓边碎发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赵轻罗估摸着他大概就是男二——陆千帆。
初夏从院门斜斜探入的阳光铺在他们身上,三个人谈笑风生,皆熠熠生辉。主角团也许都自带滤镜,随意坐在一处交谈也是岁月静好时光温柔既视感。
赵轻罗也没想到自己一来就把主角团参观完了,此时她收回视线,惊艳之后徒留疑惑。
这三个人坐在一起不应该是修罗场吗?这么和谐是要闹哪样?
她怎么不记得书中还有这段?
赵轻罗觉得自己今日来得不是时候,转身欲走,回头一瞥,却再也不敢动了。
一只壮硕的大黄犬正在七步之外,吐舌垂涎,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赵轻罗此时别提有多慌,她童年时被一只狼狗咬过,从此就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一只小奶狗都能把她吓得要死要活。
大黄犬吐着长长的舌头,不断哈出热气,垂下来的狗尾巴也左摇右摇。
赵轻罗莫名觉得这狗看见她好像挺兴奋(?)的。
遇狗不能跑,赵轻罗稳住不动,大黄犬也保持在原地,蓄势待发。
一人一狗在门口僵持着。
“狗大爷,您行行好,放我走行不?”这狗看着挺机灵的,赵轻罗觉得或许能跟它商讨一二。
然而大黄犬完全不听商量,突然狂吠起来,同时向她靠近:“汪汪汪——”
“……”看来狗大爷不愿意。
赵轻罗欲哭无泪,魂飞天外,当即打算跑路。
这时一道声音插入战局,清朗悦耳,又带了几分懒散,恰似一帘珠玉叮当落地:“陆小帆,又在嚷嚷甚么呢?”
赵轻罗一怔。
接着有人从院内走出,竹青色的衣衫轻扬,背着手在大黄犬前站定,微微俯身,眯眼笑道:“听话,进屋。”
他的脸也从柔顺青丝中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此人眼中笑意如三月蒙了层露水的海棠,笑容明丽堪比春色。这艳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与此人举手间的清雅脱俗融为一体,愈发趁得身姿如竹柏挺拔。
大黄犬却像不听主人的话,只朝赵轻罗的方向不停叫着。
陆千帆好像这才注意到门后有人,微微偏头。
就这样,正与狗说话的陆大人和正一脸黑线的赵姑娘实现了第一次历史性会晤。
赵轻罗打死都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和陆千帆见面。
所以,这就是男二吗?
“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位小美人。”陆千帆朝她微微弯腰爽朗一笑,接着毫不费力地单手捞起大黄犬,在它头顶狠狠敲了一下,“快给人家道歉。”
大黄犬挨了一下,瞬间没了刚才的气焰,在陆千帆怀中可怜巴巴地汪了一声,大概就算道歉了。
“家有恶犬,惊扰了佳人,实在是陆某人的不是。佳人要不赏脸到寒舍喝一杯茶,权当是陆某人赔礼了?”陆千帆定定看着赵轻罗,一双眼睛晶亮澄澈如静水中的月影。
赵轻罗板着脸,沉默。
这个单手拎起大肥狗、一口一个美人佳人的精神小伙,是那个讲一句话都要喘上三口气的纯情病弱少年???
她不信,一定是哪里她搞错了。这人要能是陆千帆她就能原地吃翔好吗?
赵轻罗决定跟这人进去证明他的身份:“悉听尊便。”
陆千帆一手抱着狗一脚踏进门,还不忘转过头来跟她寒暄:“佳人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
赵轻罗跨着门槛的腿一顿,没错,这人要是陆千帆她就原地吃翔。
真正进了这小院,却也不像从外面看起来这么简陋。院子的主人十分用心地在各个角落都种了花草,高低错落,落英缤纷,连长廊的木篱上都迁了金银花,各色英华交相辉映,不显拥挤,倒是非常温馨。
“阿帆?”一道温柔女声落进赵轻罗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