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千秋(83)

作者:行烟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大平王朝第三部。“她性贪如狼,无情,背义,这样一个女人,你连面都未见过,竟然为之所动?”“这样一个女人,正该配我。”点击展开

或许是这浴汤的的热气过于蒸人。

戚炳靖的眼底有些发涩。

他不愿被她看见异样,遂捏了捏她的手指,重新阖上双眼。

……

翌日清晨,宫中来人传圣旨。

不多时,便有人匆忙来禀戚炳靖,慌乱之间差点未经通报便闯入屋中。当时卓少炎尚未醒来,戚炳靖正圈她在怀,借着曦光看她睡觉。遭外面这一阵闹,卓少炎动眉睁眼,手轻轻推了推戚炳靖的肩,呢喃道:“出了何事?”

戚炳靖遂将她放开,道:“你睡。”

他下床,随手抓过外袍披上,沉着一张脸走出去。

来人见他,如被大赦一般地道:“王爷,宫中来人宣赐婚旨,公主殿下却抗旨不遵。内侍省来的黄门不知该如何进退,急催王爷去处置此事。”

戚炳靖听了,面孔一时沉得更黑,“公主眼下何在?”

来人一脑门的碎汗,声音也跟着小了:“公主殿下……去找周将军了。”

……

周怿站着。

丝纶带轴,被戚炳瑜重重地砸到他身上。他没出手接,那道至尊至重的圣旨便顺着他的胳膊“啪”地落到地上,散不成形。

戚炳瑜盯着他,问:“你说不配娶我,转头就去求陛下赐婚?你究竟何意?”

周怿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地上的丝纶,实话实说:“这是王爷之意,非臣之意。”

戚炳瑜冷笑了两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朝晖拂过她的脸,她的眼中闪动着淡金色的水光,嘴唇因生气而微微发抖。

周怿见她动怒,皱了皱眉。随后,他弯腰把圣旨拾起,略显僵硬道:“然今圣旨已下……”

“周怿,不必勉强。”

戚炳瑜将他的话打断。她向前走几步,逼近他道:“这道婚旨,纵使你奉,我也不奉!”

周怿眼底幽晦,一声不吭。

她的脸庞距离他只有数寸,他看得清她眼中的失望、愤怒、伤心、骄傲,那一扇扇情绪接连拍打着他的胸口。他被这无形之力撞得向后退却半步,才得以站稳。

戚炳瑜转身就走。

“殿下若不奉旨,是想要嫁谁?”

就在她走到门槛边时,周怿冷不丁开口。这话他说得艰难,说完他就闭上嘴,牙根咬得耳后微疼。

她连头也不回,只道:“同你何干?”

周怿又沉默了。

他不答,戚炳瑜等了片刻,再度冷笑一声,一把将门推开。

她一望,就看见了正在数步之外负手而立的戚炳靖,当下更加不快,反手一甩,两扇门板“咣当”一声,撞在一处。

戚炳靖遥遥一望,睹她神色,便猜到了里面对谈何如,立刻无声叹了口气。

“皇姊。”他迎上前,向她问了个安。

戚炳瑜在他面前全然没了方才在周怿处强自硬撑的骄傲,气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斥道:“他既不愿娶我,你又何必逼他!这圣旨,我不奉!”

戚炳靖皱眉,“皇姊不嫁周怿,是想要嫁谁?”

她轻抽鼻翼,不言不语。

他又道:“皇姊让陛下选尚,心中又无中意之人,平白折腾这一出,若不是为了试探周怿的心意、逼他回京,还能为何?”

戚炳瑜嗔目视他,“我的事,无须你管。”

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边上一拨,也不管他还有话未说完,便径直离去。

戚炳靖拦她不得,心头也滚起气来。待她远去,他抬目看向周怿的屋门,高声喝道:“周怿!”

周怿闻声而出。

“王爷。”他走到跟前,双手捧着丝纶,“还请王爷处置。”

戚炳靖盯着他看了半晌,心头怒意愈来愈盛,“周怿。你想要如何?你想要眼睁睁看着皇姊再嫁他人?”

周怿答:“末将只想尽忠。”

他顶着戚炳靖即将爆发的怒气,面不改色道:“王爷与公主,末将必舍一人。若舍公主,末将只负公主一人。若舍王爷,末将有负数万袍泽之魂,此生难安。还望王爷,不要再逼末将。”

此话犹如大雪灭火,渐渐平熄了戚炳靖的怒意。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周怿,张了张口,却罕见地收回了想要说的话。

周怿最后道:“王爷。待将来大事抵定,若公主殿下不弃末将、心中仍有末将,末将必以余生赔公主之深情。”

第61章 陆拾壹

这道婚旨本就出自戚炳靖之口,眼下由他来亲为“处置”,再妥当不过。内侍省派来的黄门如释重负,受命封旨还宮。

人走后,戚炳靖在本是用来设案供旨的正厅中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接连饮了数盏浓茶。

然后他将茶盏重重地按在桌上。再抬眼,他的目光定定地压上厅中西壁的一幅挂画。

长宁府中各屋陈设皆极清韵、淡雅,更少不了她喜爱的丹青作饰。挂于正厅中的这一幅,于行家眼中算不得什么绝世名作,只是对于长宁而言,这一幅最为特别。

建初十六年,新帝登基,戚炳瑜进封长宁大长公主。三日后,皇帝下诏辟长宁大长公主府。数月后府成,当时已就封地的戚炳靖命人送画入京,将它赠作长宁的开府之礼。它遂被长宁珍挂于此处。

这幅画,是他当年亲手所绘。

挥毫落纸,笔力雄浑;肆意畅达,一气呵成。

其上山河旷远,云天苍茫;秋霜皓皓,万物懔懔。

……

“姊姊,姊姊。我今日读书,上有一句:‘当为秋霜,勿为槛羊’,该当何解?”

“四弟,秋霜肃杀于物,槛羊受制于人。若为秋霜,则可令万物危惧而俯首;若为槛羊,则只得生死受人而摆布。”

“那,倘是不想当槛羊,就只得当秋霜么?若当秋霜,又要做些什么?”

“四弟眼下还小,尚无须琢磨这些。待将来四弟长大了,懂得多了,自会有分断,也就不必再听姊姊的了。”

……

皓皓之秋霜,懔懔之万物。

这万物之中,有护他于翼下十余年、予他亲情与温暖、教会他何为秋霜的至亲。然纵为至亲,亦不得幸免。

许久,戚炳靖才松开目光。他的眼底像被洇进了画上浓墨,生着凝稠的黑。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寻他,是个小婢,手中还捧着一件厚裘。

她被人放进,立在门口处,瞧见戚炳靖这一张令人生畏的面孔,怯怯行礼,“王爷。”

戚炳靖的目光刮过她的脸。

小婢吓得抱紧了衣物,结巴道:“……英王殿下说、说王爷被人叫得急,走前穿得少,又半天不回去,遂叫奴婢来给王爷送衣物。”

戚炳靖听了,周身棱刺悄无声息地收起。

他不多耽搁地站起来。小婢连忙近前替他披衣,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走出了这厅屋。

……

戚炳靖回去时,卓少炎正在被两个婢女侍候着上妆。

在铜镜中,她与他目光相触。他的目光带着无形的重量,将她彻头彻尾地罩住。卓少炎经他这一望,转头止住婢女的动作,又吩咐道:“你们先去吧。”

婢女依言退下。

她对镜中的他开口:“我听说了。”

但她也只是轻声让他知道,并没有额外多问什么。周、戚二人相爱却不能相守,她可以想见这背后的难割与难解,更明白他欲全皇姊之圆满、却终无法如愿的心情。他既决意踏上这条道,任亲任近,无一人之悲苦能够令他转圜、回头。

然虽如此,他到底也是人。有骨,有血,亦有心。

戚炳靖望着她的目光又重了些。他没说话,身形一动,向她走近。

透过铜镜,卓少炎看着他踱至身后,然后她垂下眼,伸手拿起婢女方才搁下的胭脂,自己晕了一点绯色在指尖,揉去唇上。

可她的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戚炳靖从后面将她拢进怀中。他的气息绕过她的肩颈,抵上她的脸颊与耳畔。他神色阴沉难辨,声音亦然:“少炎。”

卓少炎觉出异样,抬起头。

她背脊所贴挨的身躯,蕴有不同于寻常的热意。

尚来不及给出任何回应,她便被戚炳靖一把拉起来,转而贴上他坚实的胸膛。他微烫的嘴唇快而准地烙上她的,几瞬就将那上面的绯色咬尽。然后他一把掐住她的腰,抱着她回到床上,毫不犹豫地卡着她的腿将她推入软被中,几下就扯落了她身上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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