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千秋(28)

作者:行烟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大平王朝第三部。“她性贪如狼,无情,背义,这样一个女人,你连面都未见过,竟然为之所动?”“这样一个女人,正该配我。”点击展开

如此又过了五日。

推举成王即位的札子成山一般地堆在皇帝的案头。朝会之上凡论及此事,言愿成王即帝位的臣子数量亦是一日多过一日。

到第九日,皇帝临朝,告众臣道:“朕已想明白了,卿等且自放心。”

这一句让众臣放心的话,无不代表着皇帝愿从众臣之议,当下满殿臣子又是纷纷跪谢叩恩。

皇帝又喟叹道:“如今云麟军挟持昭庆不放,且传诏军前,让云麟军将昭庆送回京中。朕见昭庆无恙后,便出禅位诏书告天下。”

朝臣闻言大惊。

有人立刻出前谏道:“陛下!云麟军虎狼之心,陛下倘让云麟军入京畿,安知卓少炎又会行何逆举!”

皇帝道:“不见昭庆,朕绝不会出禅位诏书。而云麟军不见诏书,又何以会放昭庆回来?允让云麟军陈兵京畿一带,便是要让卓少炎能够放心将昭庆放回京中,而不必担心朕会反悔。”

当即又有十数名朝臣出列,音辞慷慨而激动地大呼不可。

皇帝沉默着看着众臣,并不发一辞。

过了片刻,皇帝忽然重重地将手边的一物砸了下去,怒喝道:“朕还未退位!朕还是不是卿等口中嚷嚷着要誓死效忠的皇帝!”

重物落地的声音极大,与皇帝高声怒斥之言一道,成功地令满殿臣子立时噤声。

皇帝眼见众臣消停了,方正了正脸色,再道:“何况云麟军又不只扣了昭庆,沈毓章眼下亦在其军中。卿等不信卓少炎,难道还要再疑沈氏之人不是真忠臣?!”

闻此,先前犯颜逆谏的臣子们哑口无言。虽然此前弹劾过沈毓章的人不在少数,但目下既然皇帝已决定要禅位,谁也不敢在这当口上将朝中望族如沈氏一门再次得罪了。

于是众臣喏喏,连声奉皇帝之意,当日便由兵部派快马北赴金峡关传诏。

……

云麟军收悉圣意后,次日便出关南下。

卓少炎留了一半兵力在金峡关,将戚炳靖人马编入麾下,以江豫燃为先锋,竞鞭扬尘地奔驰向京。

昼夜兼程十七日,江豫燃的先锋人马踏入京畿地界。

在命部署为后军扎砦时,他提笔简单写了封信让人发给卓少炎:“卓帅:沿途所见,京畿禁军皆已撤防,兵部这一遭竟丝毫没有为难末将。倒是稀奇。”

卓少炎收信阅罢,想了一想,下令全军加速驰南。

……

待云麟军整军安营于京畿之内后,天已入秋。

大平自太祖高皇帝开国定都于此地,三百八十年来皇城大位经十数次易主,却无一次是像今次这般,由武臣率军兵谏京城、逼迫皇帝主动禅位让贤。

京中有老人于街头连日哭唱,叹皇室式微,竟至于此。

此事传至军中,卓少炎问了问身旁的男人:“大晋皇室又如何?”

当时周遭并无闲杂人等,戚炳靖撩动一下眼皮,简单道:“近年多灾。”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卓少炎看他两眼,也没再多话。

……

云麟军既已陈兵京城之外,便如约将英嘉央与沈毓章送回京中。而皇帝亦将于见到爱女后的三日之内出制禅位诏书,明告天下将传大位于谁人。

就在英、沈二人离开云麟军的当夜,军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是一名兵部的低阶武官,言称是奉了成王之令,出城请见云麟军主帅。

卓少炎听禀,面无表情地命人开辕门,将人迎至中军。

然后她吩咐左右:“去请谢将军一并来中军。”

不多时,兵部来的武官已被带到中军帐外,而亲兵亦回来禀道:“谢将军眼下正在周将军帐中议事,说是议完便来。”

卓少炎颔首,示意人将兵部的人先带进来。

武官入内,按军中之仪向她行礼,语甚恭畏:“卓将军。成王殿下不便出城,却又惦念与将军之旧情,特委下官来给将军送点心意。”

卓少炎依然没什么表情,看他道:“成王殿下费心了。”

武官便不多废话,垂首上前,奉上一个精致的木匣。

卓少炎伸手,不疾不徐地将其打开。

匣中躺着两封文书。

每一封文书正对匣盖的那一面,都端端正正地印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章迹。

卓少炎淡淡扫视过去,目光凝在那朱色的印迹上。

印有五字。

每一字她都无比熟悉——

大晋鄂王戚。

第23章 贰拾叁

兵帐中油灯的光线半明半昧地照着卓少炎的脸,她的表情几乎没起任何变化。甚至连多一丝迟疑都没有地,她转手便将匣中文书取出,然后逐一展开。

目光首先扫到内文尾部的日期——

一封是晋历永仁元年十一月初十。

另一封则是晋历永仁二年五月三十日。

看清后,卓少炎的目光不易轻察地微微顿了一下。

在永仁元年十一月初十过后还不到一个月,她自豫州奉诏振旅归京,一入城便被械送御史台狱。

永仁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她亲手将写着白首永偕的婚书塞入戚炳靖的掌中;一个月后的五月末,谢淖大军叛晋、与云麟军并师南下的消息传遍二国,震惊整个宇内。

卓少炎低眼,用手指将文书卷轴推平,自右来阅。

两封文书皆言简意赅,措辞有力且果决。

永仁元年的这一封并非普通文书,而是在鄂王印之外还加盖了大晋帝玺的国书。书中答允大平成王英肃然,大晋诚愿出借兵力南下,助其登基即大平之帝位。大晋借兵之条件有二:一是成王须按此前约定,在即位之后割让大平金峡关以北之十六州疆土予大晋,以充鄂王之封邑;二是将卓少炎送至鄂王手中,大晋不见活人则不发兵。

卓少炎看着那“卓少炎”三字,定了片刻,才搁下这封,拿起另一封。

永仁二年的这一封文书则是仅盖有鄂王印的私函。书函中称,谢淖叛晋实为鄂王之授意,目的在于借卓少炎与云麟军之力,以更少的伤亡、更快的速度破金峡关南下,一旦合军兵抵大平京城,谢淖必会率麾下临阵反水,挟持卓少炎后杀云麟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后兵逼皇城,拱立成王上位;望成王于大平朝中力促此事成,开金峡关与京畿诸路门户,切勿令兵部发兵北击云麟军。

阅罢,卓少炎将其向帅案上随意一丢,举目看向下首处的武官。

她的脸色镇静而冰冷,声音不带什么特别的情绪:“成王的心意,我收悉了。”

然后她嘴角轻动,看向武官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笑话:“自云麟军成功南出金峡关以来,成王便再也没有收到过来自大晋鄂王的信函,更是从始至终都未得到过来自谢淖本人的消息。我说的对么?”

武官绝没有料到她在阅过这两封文书后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哑声,不知该回应什么。

……

卓少炎不高不低的声音穿过帐幕缝隙,清晰地传入刚走到帐外的戚炳靖耳中。

她身边的亲兵去请他来时,并未详细说是何事。而他眼下听得里面传出的这一句,当下便止住了要替他揭开幕帘的士兵的动作。

士兵无声收回手。

戚炳靖给了他一点笑意,然后贴前,负双手于背后,神色仔细地继续聆听里面的对话。

……

帐中,卓少炎等了那武官半晌,不闻其言,脸上便露出些不太耐烦的神色来。

她以指轻叩帅案,说:“大晋鄂王戚炳靖,英武睿明,才出众人,于大晋国中权势滔天,便是大晋新帝亦须赖其以定朝纲。成王今能得他相助,大位虽不能说唾手可得,但若筹谋得当无失,亦能有八九成之胜算。”

“但若诸策果真无所失,”她说着,嘴角露出一点讥色:“我此刻应已被谢淖挟持,云麟军更应已被杀个措手不及了,我又岂会有暇在这儿看这两封文书?”

她继续说道:“谢淖其人,践历行伍而通兵事,从一介不知名的邑军先锋使凭着军功一路升至大晋中将军,仅用了不过一年多而已。当年他与卓少疆交手,七战而四胜,四胜皆是速战速决。这样的一个人,若早已谋划好临阵反水一事,又岂会迟迟不动,徒增后事变数?

“我今能收到这两封文书,足以说明诸事并未如成王所谋。我料成王久不闻鄂王音信,见云麟军陈兵城下亦久不见谢淖有所动,故而坐不住了,料定已不能再赖鄂王之允助,这才叫你送这两封东西来给我看,意在挑拨离间我与谢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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