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之青丝(10)

作者:莳茶余幽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布衣生活 关键字:主角:青丝,解签僧人 ┃ 配角:谢季来,玉盏,范瑞 ┃ 其它:贪 忆昨尚如春日花,悲今已作秋时草 丝,情丝,青丝是谁的青丝,谁又是青丝的情思。只是若是营谋,到底如是罢。点击展开

☆、八

蜡月十五那天,已是连着几日雨雪霏霏,青丝院中花木早已凋尽,只余着几株蜡梅,也被冷雨欺得颓败,在灰暗的阴云下,更显得苍凉。

青丝起个大早,等着谢季来来接,难得院里姐妹也有些来送她,便在一起说些闲话。竟也劳动了老鸨,口口声声说是舍不得青丝,青丝只冷笑一声,她是舍不得青丝能赚的银子罢。少不得面上还是作出抹泪抽泣的样子,也是好聚好散。

谢季来不多时便到,接了青丝玉盏,老鸨少不得还要拉着青丝再哭天喊地几句,如是一来,又耽搁了些时候。

前日早租好了船,虽是逆流,不过十日就也到金陵,正好能赶上除夕。青丝是头一次乘船,难免有些不习惯,成日里不进茶饭,有时喝些薄粥都全吐了出来,便每日在舱中休息。不免庆幸,还好有玉盏,要不这几日可是难熬。

昏昏噩噩过了几日,方觉得习惯些。

一日醒得早,觉得口渴难耐,连连唤了几声玉盏也不见她答,暗暗骂几句,只得挣扎着下床去寻茶吃。余光不小心瞟到玉盏床上,怎么是整整齐齐?顿生了几分不安,又去翻玉盏的衣物,却发觉她随身大小物件都一概不见。

青丝一时诧异,不知道这小蹄子抽什么风,本是要打发她家去,千辛万苦求着跟着来,又这样不见了。忽的只道不好,忙伸手去摸自已床头那横锁木匣。

哪里还有什么匣子?触手之处都是被褥的柔软冰冷,青丝连日体弱,一下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

突然,不知哪来一股力气,猛的蹿起来,把床上被褥一层层扯开,仔细摸过去,那手虽在哆哆嗦嗦,却是异常的有力:枕垫堆着碍事,直抓住往床下一扔,竟带着把双层的厚布床帐给扯下半幅。都不管了,只把床上那堆物事一样一样摸过又一样一样扔开。

面色青白,蓬头散发,眼中不剩丝毫清明,如同二殿地狱中饿鬼的血红的眼,只剩下肉身的残念,无穷无尽的伸着手,摸着寻着,却永远找不到满足。恨不得撕了扯了烧了毁了这世上的一切,最好连自已也烧得干干净净,那才叫清净。

青丝找完床席,又将屋内翻了几遍,仍是一无所获。余的一些残念耗得点滴不剩,倒在地板上一阵一阵抽搐,脸上全是惊骇,只剩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的气力,哪里还有一点平时风流袅娜的样子。

不知在地板倒了多久,青丝才稍稍回复了一些,听着水声一下一下拍在船身,方觉得那地板的潮湿阴冷,侵得全身肌肤疼得生疼。慢慢爬起身来,兀的想到一个关键,谢季来的无端示好、玉盏的极力撺掇还有昨夜不寻常的熟睡……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物便如抽茧剥丝一般,绕着那个关键一点一点连续起来,渐渐有了雏形。

忙至了隔壁谢季来房间,敲门是无人应,青丝用劲一推,不料那门是虚掩着的,青丝一下力道收不住,被门槛拌得踉跄。

房内果然是空空如也,怎么都看不出昨日她的谢郎还曾在这儿指天发誓要好生待她一生一世。

出了舱向船夫打听谢季来同玉盏行踪,那船夫只道:“昨夜里那位公子同那位姑娘已下了船。”一字一字说得残忍,清清楚楚。如同那凌迟的人,心里无比的清醒,却眼睁睁看着自已一点点支离破碎、肢体不全。

青丝银牙咬碎,好,很好,真是好到极致,妄姑娘聪明一世,竟着了这对狗男女的道。以为是撒网捕鱼,却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联着别人给算计了,也是自取其辱。好好好,这对狗男女,若是老天开眼,哪天叫他们落到青丝手里,定要生啮了他们血肉,叫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青丝回到房间,细细把剩的东西又整了几遍,好个玉盏,忒的狠毒,除了几件随身衣物,一个铜子都没给落下。虽在心里把这对狗男女骂了个千遍万遍,也无其它的法子,只得在金陵上了岸再做打算。

船第二日便倒了金陵,青丝早已不名一文。好在船钱是先付过的,上了岸,先找家当铺,把剩的衣物换来几钱银子,把肚子填饱要紧。

仍是存着一丝希冀,朝人打听到,这金陵确是有家谢府,谢府的大公子也确实叫谢季来,只是形容长相全不是青丝知道的那个样子。

这才死了心,已是再无后路,不得不为好生将来做个打算。可怜青丝从妓多年,养尊处优惯了的,竟无一技傍身,少不得还得去做些皮肉勾当。

知道那金陵最繁华的青楼便是倚脂楼,远远眺去便是重重的琉檐飞翘,周绕回廊。至走近了,更是脂香习习,又处处雕梁画栋,一气金碧辉煌中总让人模糊了身在何方,若不是正门那朱红底泥金的招牌上“倚脂楼”几个字,定要以为是哪家权贵的别院。

青丝特地挑了午后无客时到了倚脂楼,楼内的姑娘此时也多事无事,便有些雏儿三五成群的倚在门栏上指手划脚、说东谈西打发时光。青丝只理理衣襟,过去行了一礼:“姑娘们好,请问姑娘们这楼内的主事妈妈可在?”

众人打量她一会,仍是自说自的去了,青丝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过人在屋檐下,少不得再陪笑道:“请问列位姑娘这楼内的主事妈妈可在?”

半天才有个小姑娘答:“你是从哪儿来的,找妈妈何事?”

青丝忙上去:“我从扬州来,有要紧事要见主事妈妈,麻烦姑娘通传一声。”说罢忍疼摘下手上一个玉镯,隔着衣袖递过去。那玉镯青丝戴了多年,即使这样的境地也没舍得当掉,想不到要被这样一个小蹄子得了便宜去,咬咬牙,罢了罢了,都是身外之物,先打发这群难缠小鬼再说。

那小姑娘接下镯子才道:“好吧,你等等,我去和妈妈通报一声,不过妈妈指不定见你,你先候着吧。”

青丝忙道:“多谢姑娘。”

那小姑娘进去好一会方出来道:“妈妈叫你进去。”青丝再谢过她,赶紧跟她去了。她直领着青丝穿过门栏,从偏门进了后院。

倚脂楼的后院与前边的奢华大相径庭,不过矮矮几套平房,住些过气的姑娘。老鸨便住在后边小院,青丝进了院门便看到一个精瘦的妇人,不过四十左右,衣饰虽不是十分花俏,一张脸上却厚脂重粉,煞是可怖。许是年青时还有几分姿色,如今年华已逝,却总不肯服老,脸上的粉扑了一层又一层,不过自欺欺人罢。

青丝见她通身都是多年所积的风尘气,知道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上前一礼:“见过妈妈。”

老鸨不答她话,也不招呼她,只闲闲拈着桌上一盒珍珠粉,斜眼上上下下打量她。青丝被她盯着不自在,找话笑道:“妈妈好气派,早就听说妈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鸨也不与她多话,便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丝等的就是她这一问,忙作出悲凄状:“妾身本是扬州人氏,至金陵寻亲未得,知道妈妈是最乐善好施的,想到妈妈这边讨口饭吃。”

老鸨听了这话,粉扑得厚实的脸上竟生出许多惊诧:“什么,你是说要到我这里挂牌么?”

青丝点一点头:“正是,还望妈妈成全。”

老鸨竟大笑起来:“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惹得脸上的厚粉一阵阵簌簌的下落。

“十八。”只忍着窘迫答她的话。

老鸨仍是笑不住:“你是和我说笑话罢,拿个镜子照照,你这哪是十八的样子,说是二十八还差不多,竟敢来糊弄姑奶奶我。我要留你在这儿还怕吓着客人,识相的自个快走,省得叫人赶你出去。”话音未落,旁边几个小丫头也跟着笑起来。

青丝从来都只被人吹着哄着,哪里受过这样难听的话,脸上已是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烧得厉害,忍着眼泪掉头就走。

还算是识时务的人,知道已比不得从前的炙手可热,这倚脂楼不要,总要谋其它的去处。又收拾收拾跑遍了金陵城内其它青楼楚馆,竟再无容身之处。

可怜青丝怎么知道,平日里的娇媚都是脂粉堆出来的,连日舟车劳顿,已熬得形容枯燥,一点花国红牌的样子都不剩,只怕比寻常的妇人还不如,哪个青楼敢收这样的陪钱货?

人情冷暖,若离了钱字,真真是一句空话。

至了除夕那日,金陵城中处处都是一派节日的气氛,家家户户门前全换上新的年画桃符,各院也里不时传来阵阵爆竹的声音。近了午时,街上已没什么人,阴霾的天色下偶有几个路人,也是脚步匆匆赶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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