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系在卿心头(24)
事实证明,这妈妈的眼光果真不错,花依依十五岁开|苞礼上,一支《霓裳舞》跳的艳惊四座,无数宾客为她沸腾雀跃,更有甚者,愿豪掷千金,只为夺得她的初|夜。
有了这名气和热度,没几日,她便被推上花魁的宝座。
一般男人上青楼,不过贪图个新鲜感,姑娘要常换,不然会腻烦,而花依依对付男人却很有一套,她的厉害之处就是能让男人久而不腻,因此,她裙下之客无数,自当上花魁,一直倍受追捧,直到隐退之前,再没从花魁位置上下去过,这在京都众多青楼中还是从未有过的。
花依依那些年,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她厌倦了陪客,就动了自己当老板的心思,把“醉花枝”从妈妈手里买下。
更让人惊奇的是,花依依在做生意,管理青楼方面也是一把好手,短短三四年,就让“醉花枝”从京都众多青楼里面脱颖而出,近来更隐有赶超“倚红楼”,成为京都第三大风月场所的趋势。
总之,眼前的女人是个厉害角色,难对付。
花依依不紧不慢倒了两杯茶,推到姜鸢和卫荀面前,道:“京都谁人不知,卫大人何等洁身自爱,从不踏足此等风月场,今儿个怎么转了性,竟到奴家这‘醉花枝’来,奴家可得唤两个温柔懂事的姑娘,好好伺候大人。”
说着,她就要招呼楼里的姑娘们。
卫荀抬手制止,道:“花依依,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把那个叫庭兰的带过来见我们,你诬陷她偷盗的事,我就先不和你计较,否则,我不介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卫荀早已不再是五年前的卫荀,他现在是南营将军,陛下最器重信任的人,以他现在的声名和手段,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和他作对。
“是,是,是,”花依依附和着,“李庭兰不过是我买来的一个奴仆,不知道为什么让这位姑娘这么惦记。”
卫荀道:“他是你买的。”
“自然,”花依依回道:“我手里可是有卖身契的。”
“那他是哪里人氏?”姜鸢问。
“并州人氏,”花依依似不想再答,道:“奴家这就把庭兰叫出来,让他当面告诉你们吧。”
五年了,终于又和他相见,姜鸢问:“水牛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改了名字?为什么不肯认我?”
李庭兰微垂着头,道:“奴叫李庭兰,是并州人氏,三年前来的京都,不是姑娘口中的水牛哥,姑娘真的认错人了。”
姜鸢道:“好,既然是并州人氏,你能告诉我并州在什么地方吗?”
李庭兰吞吞吐吐:“在……在……就在京都西面,不远的。”
姜鸢道:“水牛哥,别装了,你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天旱,庄稼收成不好,家家都少吃的,你背了一袋麦子给我们,说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吃不完。我和娘又不是傻子,你长这么高的个子,一顿能吃多少我们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吃不完,娘就故意问你,当时你那慌乱的样子……”
“水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姜鸢问。
他摇摇头,“没有。”
姜鸢紧了下手指,又道:“那……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
他说了个“我”字,就拧着眉头没再说下去,眼睛深处尽是沉郁。
姜鸢注视着他,看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变了,从前说话做事果断干脆,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过。
她问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却什么也没问出来,什么也没说清楚。
姜鸢退了几步,退到门边,再次张口:“水牛哥,我再问一句,你要不要和我回仙阳村去?在我跨出这道门前,如果你叫住我,不论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如果你不留我,我就当你……就当你变了心,我们的婚约也不作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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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鸢想回仙阳村,可邻近年关了,没有车队愿意再出远门,她只能暂留京都,等待开春。
卫荀依旧时常来看她,她趁机劝说卫荀接宝儿回来,实则是劝他接幸辛回来,也算暗示他即便她和水牛哥无果,她依然只想做个农家女,回仙阳村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幸府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卫荀和幸辛本就不睦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那日本是幸辛父亲工部侍郎幸绶的生辰,幸绶行事一向低调内敛,今儿个寻回了外孙儿,心中畅快,难得大|操|大|办一回,请了不少朝中同僚及亲友。
卫荀身为幸绶的女婿,自然要去拜老丈人的寿,既然是卫荀先去的幸府,也算给了幸辛一个台阶下,想必幸辛也不会再闹下去,寿宴结束,就会跟着卫荀回府。
谁能想到,宴席上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让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厅霎时静如深潭,仿佛一片叶子掉进去都能听得到。
这个人,正是幸家疯掉的大小姐幸灵,和她同时闯进来的,还有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男人。
幸灵像受了什么刺激,瑟瑟缩缩跪在幸绶身前,指着那男人,颤声哀求:“父亲,你饶了他吧,饶了我的孩子吧!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呢?”
幸绶一瞬沉下脸来,在场宾客无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又马上肃穆了神色,作正经状,实际上,人人都恨不得多长出一只眼睛和耳朵来。
众所周知,幸府大小姐幸灵本是许给了卫荀为妻,怎奈成婚前几月,幸灵突发癔症,人变得疯疯癫癫的,自是不能再与卫荀成婚,她的妹妹幸辛主动站出,愿意代替姐姐嫁入卫府,如今看来,此事却大有隐情,又是一桩不为人知的秘辛。
幸绶显然气坏了,几乎是有些失态的高声训斥:“什么你的孩子,那是你妹妹的孩子,你疯疯癫癫乱说些什么?是谁把她放出来的……快把她带下去……”
幸灵尖叫着甩开来抓她的人,快步跑到卫荀一家桌前,把卫荀、幸辛、宝儿挨个儿看了一遍,紧张道:“孩子……卫公子,对不起,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我是坏女人……”
说着,她突然攥住幸辛的手,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妹妹,你帮帮我!”
幸辛一下子甩掉幸灵的手,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傻话,还不回去……”
这时,那陌生男子也看了过来,待看到幸辛时,突然愣住。
它呆呆的朝幸辛走了过来,口中喃喃道:“怎么回事呀……这是怎么回事?灵儿?”
幸辛柳眉一蹙,怒道:“大胆,你是何人?敢擅闯幸府,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男人忙道:“灵儿,我是俊生啊!我听说你被关起来了,心里一直放不下你,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离开,就在幸府附近,顺便打探你的消息,今天终于让我寻着个时机,我想带你离开,可发现被关起来的根本不是你。你嫁人了,还生了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幸辛脸上怒色更甚,手指抠着桌子,带着一丝轻易不可察觉的颤抖,她张口,正要再斥责那男人,却被卫荀制止。
卫荀看着那男人,道:“她是幸府二小姐幸辛,那位才是大小姐幸灵,你可要认仔细了。”
那男人忙争辩:“不是的,她亲口告诉我她是大小姐幸灵,那时,我跟着戏班子来到幸府,虽然我身份低贱,可我们两情相悦,她说她不会嫌弃我。后来,我们被赶出府,我对她念念不忘,一直想带她离开,我们是冤枉的,我们真的没偷幸府的东西……”
那男人喋喋不休,幸绶脸色几乎黑了下来,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气道:“哪来的野小子,我的灵儿尚未出阁,我的辛儿已为人妇,你胆敢凭空污我女儿清白,老夫今日定要抓了你去见官,方能解老夫心头之恨。来人呐,把他给我扣下!”
家丁们立时上前,扭住那男子胳膊,男子痛的哀嚎起来。
卫荀看向幸辛,不发一言,只是面色沉沉,若有所思。
本是一件高兴事,可那日的宴席却早早散场,卫荀还是接了幸辛回府,只是对她更加淡漠。
就在那天晚上,传言说那个男子撞墙死了,临死前大笑不止,说枉费自己一片痴心,却被二小姐骗了。
自此,京都流言甚嚣尘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幸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