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系在卿心头(19)
卫荀正了神色,振声道:“你我之间,仅剩一个夫妻之名而已,还想要一辈子这样蹉跎下去吗?即便你想,我却不想。幸辛,我还是那句说都说厌了的话,我和你的夫妻情分,早已尽了,绝无修复的可能,你若有意另觅良缘,和离书我随时奉上,若无意也罢,我实在不想再看你闹死闹活,卫府还算宽敞,你便住着,陪着玚儿,只做好你的母亲吧。”
“卫荀!”
幸辛突然厉喝一声,哭道:“夫君,我对你一见倾心,掏心掏肺,而你呢,你却视我如草芥,如此的糟践我,我……我真是一片痴心,却爱错了人了!”
卫荀听罢,也是心头火起,被他强自压着,冷声道:“你总将自己说的千般好,将别人贬的万般差,我视你如草芥?我糟践你?哼!”
他哼了一声,接道:“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明白,反而是你,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尽做些让我厌恶已极的事情,你后悔爱错了人,我何尝不怅恨娶错了妻呢。”
幸辛抹了把泪,悲声道:“我知道那件事,你一直不肯原谅我,你自命文雅清高,觉得我污了你,可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呀!”
卫荀疾声厉色:“别再提那件事,也别再说‘爱’这个字,幸辛,你并不懂爱。”
“夫君,我……”
幸辛欲解释什么,却被卫荀止住,不假颜色道:“不必再说,你既明白我的心思,就该知道你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了,我只问你一句,她在哪儿?”
幸辛将头一撇,闭眼置气道:“她去哪儿怎么会和我说,总归还要找她的未婚夫,出不了京都的。”
卫荀沉声道:“那你就好好祈祷我能找着她吧。”
幸辛咬牙,问:“你若找不着她,你要如何?”
卫荀乜着幸辛,“我要如何?好不容易遇到的,又难得这么喜欢,你说我会如何?”
得罪
福春楼。
今日酒楼里的生意格外好些,楼里伙计们进进出出,都忙的脚不沾地儿,就连掌柜的,也亲自跑来后厨催菜。
他一眼看见正在洗碟子洗碗的姜鸢,指着姜鸢道:“你别洗了,外面人手不够,你也出去送菜。”
姜鸢恍觉说的是她,忙应好。
接过一个木托,看了看上面的桌号,往外送去。
大堂里此刻人满为患,连过道上都挤满了还未能安排上座位的食客,姜鸢把托盘上几碟小菜并着一壶酒一一摆到面前桌上,说了句“几位客官,请慢用”,便要退下。
这时,邻桌一小酌微醺的男人,忽“咦”了一声,对姜鸢吹了声口哨。
“哎呀呀!这是哪路子天仙下凡了呀?”
姜鸢见他醉态,不欲与他多言,将头一低,便要没入人群里。
那醉汉却借着酒意不肯罢休,扶桌起身,猛蹿了两步赶上姜鸢,握住了她的胳膊。
姜鸢微恼,挣扎了两下,奈何男子力气大,她挣不开。
醉汉眼睛紧锁着姜鸢,眼中浑浊,吊儿郎当问道:“小姑娘在这酒楼里做事?”
酒气从他口中散出,窜到姜鸢鼻中,令她不适的蹙起了眉头。
无可奈何,只得点了下头,道:“客官,放开我,我要去做事了。”
醉汉嬉笑一声,戏道:“不对呀,你就算出来做事,也应该去隔壁街的‘醉花枝’呀,何苦在这种地方受罪?”
“醉……花枝,那是什么地方?”姜鸢不自觉喃了一句,引得四周食客皆暧昧低笑。
醉汉听了,不觉更加起劲儿,斜着眼调笑,“‘醉花枝’的酒与菜比这里要香甜百倍不止呢,我领你去呀。”
说着,就把姜鸢往外拽,姜鸢看这醉汉猥态,也知他不安好心,使力去掰他的手,气道:“客官,放开!”
醉汉却不依不理,猛将姜鸢拽出好几步,将姜鸢的胳膊扯的生疼。
因姜鸢不停挣扎后退,他拖拽的也是吃力,像是突发善心要放过姜鸢似的,他说了句“不走也成,陪爷喝杯酒爷就放了你”。
“兄弟们,倒酒!”说着就吩咐起他的同桌朋友们。
他的朋友们见他醉态,有两个劝道:“别闹事儿,快放了人家姑娘吧。”
醉汉气道:“让她陪我喝杯酒而已,少啰嗦了,快倒上。”
不知哪个想看热闹的果然递了杯酒给他,醉汉接了,举到嘴边嘬了一口,然后嬉笑着又把酒杯往姜鸢嘴边凑。
姜鸢觉得恶心极了,她也不是个任欺负的主儿,一把夺下酒杯,猛往那醉汉脸上掷去。
醉汉吃疼,把姜鸢狠掼在地上,骂道:“臭丫头,你敢砸我!”
说着,就抡起拳头要往姜鸢身上招呼,柜台后的管账先生见状,忙出了柜台,要上来拦那醉汉。
“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忽有一清越男声,穿透层层人群,落入姜鸢耳中。
“是他!”
姜鸢忍痛支起上身往外看去,卫荀已拨开人群,快步到了她身边。
姜鸢从未见过他这般脸色,阴沉沉的,足够骇人。他先将姜鸢从地上扶起,仔细看过一遍,见姜鸢腕下疵出几道血痕,不由得面上更冷。
这时,后面的卫莹和几个仆人也赶了上来,卫莹一手拉过姜鸢,将她拉进怀里,疼惜的轻抚着她的背。
卫荀则转过头,对上那醉汉,无一句废话,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那醉汉恼极,颤巍巍爬起,举起胳膊朝卫荀攻来,怒骂着:“你他娘的是谁,管什么闲事?”
“闲事?”卫荀哼了一声,接下他的胳膊,往桌旁一拽,抡圆了直往桌上拍去。
咔嚓一声,桌上的酒壶竟被拍的四裂开来,那醉汉的手当即流血如注,血水混着酒水淌下圆桌,滩开一地。
“啊——”
醉汉后知后觉,疼的嘶叫起来,他的几个朋友纷纷变了脸色,站起身,准备向卫荀发难。
卫家仆人也纷纷站出,对上那几人,两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这位公子,不知你是?”醉汉朋友中,一个稍理智些的忽然出声询问道。
卫荀淡将几人睨过一遍,说了两字,“卫荀。”
几人大惊失色,匆慌坐回椅上,不敢再管。
卫荀朝身边仆人递了个眼色,仆人会意,上来两人,将那醉汉牢牢按在桌上。
他又吩咐一人:“去要坛酒来。”
仆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一大坛酒,卫荀接过,一把拔掉酒塞,朝那醉汉劈头盖脸浇去,口中道:“要喝酒是不是,让你喝个够。”
那醉汉想要出声讨饶,刚一张嘴,酒水就顺着口鼻灌入,他不得已吞咽下,自是苦不堪言。
一坛酒见底,卫荀将酒坛扔到地上,一把拽住醉汉衣领,讽道:“欺负女人,好本事!”
他那个聪明点儿的朋友忙赔礼道:“这混货喝点儿就耍酒疯,卫将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卫荀寒着脸瞥向说话那人,威慑道:“让我别跟他一般见识,怎么,他的错你要替他揽过去吗?”
另几人都责备的看向那人,忙去捂他的嘴,卫荀这才别过眼去。
他也没再难为醉汉,把他往地上一丢,掏出帕子将手擦过,一脸厌色的将帕子丢弃。转而来到姜鸢身前,牵了她的手腕,声音略温软下来,道:“我们走。”
姐弟两人一左一右,把姜鸢牵出了酒楼,管账先生一看,“欸”了一声,急道:“那酒钱,那碎了的……”
他话未说完,卫家仆人便已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他的手里。
管账先生接过,眼里一亮,熟练的操|起算盘,归银入账。
一行人走了许久,醉汉的朋友才想起去扶他,此时他趴在地上,翻着白眼,打着酒隔,真真的一副死鱼样儿。
周围人嘀咕声渐起,“那小姑娘和南营将军什么关系,将军那么护她?”
“谁知道呢?总归比你我有关系,嘿嘿……”
“嘿嘿……那人也是倒霉,怎么偏惹恼了那个‘玉面阎君’。”
……
出了酒楼,姜鸢忙道:“卫姑娘、卫公子,谢谢你们,对了,你们怎么会……嗯……”
她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问下去,毕竟,这姐弟两人半点不像是来酒楼吃喝的,倒像有备而来似的。
虽姜鸢话未问完,卫荀心中却了然,回道:“姜姑娘,我们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