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谁是画眉人(37)

作者:何恒笑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传奇 关键字:主角:马湘兰 ┃ 配角:王稚登 ┃ 其它:画兰,青楼,秦淮河 不是爱风尘,却被风尘误。本是书香女,误入风尘中。这样的身份,是否就注定了我不配?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也是一生的最大的劫难。从友情到爱情,或许只需要一瞬间。从爱情退回到友情,却用了我几十年。点击展开

我又醮墨挥毫,画了一幅断崖倒垂兰,也在画上题诗:

绝壁悬崖喷异香,垂液空惹路人忙。若非位置高千仞,难免朱门伴晚妆。

他深知我想说什么,这些年来我们的相知已经不需要再直白相问。

稚登沉思着,说道:“湘兰,我已经三十七岁了……”

我说:“三十七岁怎么?”

他说:“我几十年来盛名不衰,可是无位无职,前途茫茫。我除了虚名什么也没有,拿什么保护你,怎么给你幸福?”

我说:“我并不在意名利,你还不懂我吗?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才华,即使你一无所有也没关系,何况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难道,你还在介意我的身份?我虽从小不幸堕入风尘,可我从来没有做过肮脏龌龊之事,你不相信?”

稚登说:“我信,你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子。只是我还想去拼一个前途,你也知道,名声对仕途有多重要。再就是,我比你大十三岁,你还青春年少,我都快老了,我能给你什么呢?谢谢你这些年一直这样深爱我,我也很爱你,但我现在真的没法做决定。”

我说:“既然如此,我可以等,等你的心愿了却,没事,我还是愿意做你的知己。”背过身去,我却泪如雨下。

他到底不肯为了我牺牲什么,他打从心底不想对我负责,虽然他也口口声声说爱我。

稚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显出伤感,仍然品着茶,看着我的画。我也只能咽泪装欢,饮至夜深送他出门。

谁叫我身份卑贱,谁叫我爱上不可能的人。

什么时候,他才会给我一个未来?

哪一天,他才能义无反顾带我走?

也许永远没有那一天……

好在,我们还是朋友,我还能和他这样厮守。哪怕只有现在,我也知足了。

稚登还是对我体贴温柔,第二天,他给我送了一件藕荷色春衫,绣工十分精细,端庄又有点俏皮。

他说:“这是我们苏州的绣娘做的,在金陵买不到呢!”

我说:“那我现在换上你看看?”

他说:“不急,我看你身上这身很好看,难得见你穿胭脂红,仿佛还是十六岁的样子。”

我说:“这对襟的款式我都穿腻了。”

稚登说:“那我叫人给你做两件飞鱼窄袖衫,换换样式。”

我说:“你知道得这么多,又是研究了多少女子?”

他笑道:“我近来清心寡欲,只看得见你。”

我说:“可惜我福薄,若能跟着你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这可人馆才好。”

他说:“我和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互相倾慕,谈诗论画,你画兰我题字,郎情妾意,比书里写的还美好!”

我不敢逼迫他,只能点头附和。

过了十来天,稚登果然带来一件梅粉色飞鱼衫,上面是芙蓉泣露。还有一件兰花色飞鱼衫,绣着点点白花。我十分欢喜,当即换上试试。粉色的娇俏,兰花色的清冷,各有千秋。

稚登说:“你穿这样的款式,更显得盈盈细腰不足一握,肌肤吹弹可破,眼睛像秋水一样宁静,我简直不知道看哪里好!”

午后,下起连绵的大雨,没有人来,我和稚登也不出门,我们在我的卧房里下棋,棋罢他又握着我的手教我画花鸟,一幅画完,他惊叹道:“你是不是下苦功了,我快没有资格教你了!现在你真是样样超过我了,我甘拜下风!”

我笑道:“不要打趣我,我在公子面前不值一提。”

眼看着天黑了,我说:“雨越发下大了,你是吃了晚饭再走,还是现在走呢?”

稚登说:“我一定要走吗?”

我的脸红到耳根:“对啊,一定要走。”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万一我不想走呢?”一股暖暖的气吹进耳朵,让我意乱神迷,

我低下头不说话,他却起身关上房门:“我可以不走吗?”

我背过身去,烛光里,他的目光是那样炽热,我几乎要融化。

他说:“湘兰,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你这样纯洁的人,好像开在淤泥里的白莲!湘兰,虽然你想要的答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我爱你,我最爱你,除了你,我对谁也没有这样爱过!我希望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若有一天我功成名就,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抬起头:“稚登……”

他的火热的吻瞬间压过来,让我难以呼吸。

他把我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解开我的衣襟。

“稚登,你……”

“湘兰,把你交给我好吗?你是我的女人!”

我闭上眼睛,接受着他的抚慰……

雨声伴随着他粗重的呼吸,汗水挤满他的额头。

这个斯文的才子,竟然是一头野兽,吞噬了我。

刺痛和说不出的快乐浸没了我,我们的影子在墙上合二为一……

他睡着了,第一次他在我的身边睡着。

他睡得像一个孩子,那么安稳。

第一次,我知道了枕着一个男人的臂弯睡觉是什么滋味,迟来的幸福让我止不住哭泣。

我多希望,这个男人是我的夫君,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夜夜拥我入睡。如果是这样,我肯定舍不得睡着,我的梦也一定是甜蜜的!

晚间,我起身去,叫喜儿和乐儿把晚餐送到卧房来,福儿拍手笑道:“姑娘和王公子睡了一觉吗?王公子今晚不走了吗?”

月妍一把将福儿推出去,瞥了一眼床沿的血痕,默默退出去。

自此,稚登经常留宿冷香阁,我们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没有任何隔阂的温热。

同床共枕,这个词原来充满烟火气的美好。

☆、第38章:得此良人,方知情深

很快,可人馆的众姐妹们都知道了我和稚登的事。

我知道,稚登是所有秦淮女子的心上人,而我偏偏爬到了他的心尖,纵使我平日百般好,也难免有人心里难受。

我对稚登说:“你不要再给我送首饰和华服了,我现在得到了你的爱,已经是诚惶诚恐,惹人眼红,以后我必须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稚登笑道:“是我要喜欢你的,关她们什么事?我的女人就是要美丽张扬,自由自在,管她们怎么想呢!”

我说:“还是低调一点吧,大家都是苦命人,我何必给人家添堵呢!”

有稚登在身边的日子,我每天薄施粉黛,见人都粲然一笑,对姐妹们收敛谦恭,一口一声姐姐。因此,她们虽有些许怨气,也就按捺住了。

连稚登都笑道:“你这个人行事太小心了些,不过是得到了我的爱,倒像是偷了无价宝心虚似的!不过你气质卓然,模样可爱,通情达理,循规蹈矩的,对新人也一样礼貌有加,毫不怠慢,真是怎么样都那么出众。”

我说:“你怎么成天那么多成语?我伏低做小的,不过是为了和你过安生日子。”

即便没有名分,我依然将稚登当成我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每天,我给他洗衣服,动不动亲自下厨给他做几个小菜,和他一起唱昆曲,为他缝补衣服,为他偶感风寒忧心,也经常一起填词作曲,仿佛一对平凡的夫妻。

我们都是喜欢结交文友的人,冷香阁经常高朋满座,别人笑称金陵书斋。这里文品至上,不看门第,来这里的人都经史子集样样精通。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稚登说:“你真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既有大家闺秀的才华,又有礼教清规的贤德,还有佛门弟子的智慧,当今才子谁的心里没有住着一个马湘兰?”

宽裕悠闲的日子过到年末,稚登频繁给苏州家里写信,请求家里接济,始终没有回音。

仅有一次,她的夫人和母亲合写一封信来,骂他不成才,只知道要银子。

稚登手里渐渐亏空,付不起可人馆的花销,一拖再拖。

寒烟姐姐说:“王稚登,你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所以我格外敬重你,你常年的独占我们的头牌,我也没有说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天天要见马湘兰找我闹吗?你知道我因为你一个客人损失了多少生意吗?现在你欠账欠得我不得不叫你走了!”

我连忙说:“姐姐,他欠了多少?我给!”

寒烟姐姐说:“你不要开这个头,他白白占着你,不给钱就算了,还要你倒贴,你图什么?你还指望他把你带回家吗?要带早带了!他倒是会算账,哄得你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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