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器(51)
他可以想的到自己的结果,从刚刚在陈王眼中看到他对元子烈的骄傲他就知道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他与闻人澹,都是败在了一时冲动,细枝末节。
"为什么?"元离的声音极轻,除了离得近的元子烈,其他人都没听见。
元子烈的目光沉了沉,从登上殿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次是他与元离光明正大的第一场战争,也是最后一场。
即便自己没有这样出色的借口,以及反驳一切的虚无证据,他相信,陈王也会帮助自己金蝉脱壳的。
这是一种无力的挣扎,他不清楚陈王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但他们在这么多年都在陈王的手掌中。
元子烈想,他必须要与陈王好好谈一谈了,必须知道是怎样的结果,怎样的真相。
元离眸底的疯癫之色渐起灼热,他只看尽元子烈眼中,启唇道:“姜别,我代你着了道,便就是注定为你去死的。但我死了,你还是得不到我手中的一切。
得不到,就是祸患。”
他笑得癫狂,竟是忽地扯住少年衣袖“只要你娶我,我可以都给你。你别忘了,你便就是欠我们元家的。
我不在意旁人怎么说,你这未来的王就算是一个连契断袖也得是和我有瓜葛!这史书上,这无论今后你同谁在一起,我!都是名正言顺的正妻!”
他又稍稍敛下神色“姜别,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是我,我又是你。我们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为什么,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
元离双眼猩红,元子烈甚至开始有些生出恐惧,他怕元离会做什么。
果不其然,他撇了一眼陈怀:“姜别,有人代替了我的位置,真让人不开心。”
说着,迅速将手伸向怀中,露出一抹银光,在元子烈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冲到陈怀面前。
陈怀看得清楚,那双带着怨恨,怒火,还有妒意的眼。
陈怀开始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能隔着元离的肩头看到开始慌乱的少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容迟这么失态,无论是桀骜的,云淡风轻的。
容迟…
第45章 藏污纳垢
元子烈快速动身, 将元离推开,扶住陈怀。
可陈怀的身子重重压在自己身上,无力的, 也带着重量的。
一点点顺着瘫软,陈怀视线开始模糊, 也看到元离被推开后被一群侍卫钳制住。他渐渐想起这么多年自己的人生,只光影的一刹那, 他觉得不够。真的不够, 他还是想要这个人。
“容迟...”
“阿匪,你坚持住好吗?”
看着他的慌乱, 白皙的手捂住陈怀不住流血的伤口,元离冷眼看着这样的场景。刺的双眼生疼,元离仰头,抑制住眼中的氤氲:"姜别,你输了。"
没有儿女情长的人, 到死也没有对他生出感情的人。失意到极致的人,自己走向死亡对他都没有恨意的人, 居然真的有感情。
可此刻有谁还会在意他呢?
萧清染轻咬下唇, 他们就竟在做什么?
重生,本来带来的是无限的机会, 是重新得来的人生。他们呢闻人澹依旧野心勃勃,元离仍是偏执,元子云在一切面前还是做了维护元离。
好像还是以前的脚本,并没有半分的改变。
萧清染在混乱中沉思, 他似乎是了悟了什么。
只看到元子烈将陈怀的胳膊架在脖子上,一用力将人抱起来。
惊乱之中陈王将目光投在元离身上,元离冷笑。
陈王又看了看姜暖,而姜暖的目光只盯着光亮处元子烈离开的身影。
“他怎么样了?”元子烈将人放到宫内的床榻上,扭过头问着大医官。
大医官检查了一番,而后略有所思,又将银针刺入陈怀的指尖,所渗出的一滴血是黑红色的。
就算是不善药理的元子烈都知道,是毒。
元离那匕首上淬了毒,而此刻,元子烈才真正明白,他本就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的。
只是迁怒,嫉妒了陈怀而已。
“这是什么毒?”元子烈嗓音寡淡,看模样是瞧不出忧心,可音色明显的暗沉已然泄露了几分不平静。
大医官不言不语,开始嗅闻研究。
元子烈等待着,只能见得大医官清理好陈怀的伤口,而后沉重的看向元子烈。
再然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时间匆忙而过,入夜时房内便只有大医官与留下来的元子烈。
很奇怪,没有其余的下人,陈王也没开看过一眼。
“烈公子,怀公子中的毒,无色无味,效果确实来的凶猛。怕是私制的,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解药,怕是…”大医官并没有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每个人都明白。
元子烈深吸一口气,快步跑出房间。
冬至连忙快跑几步跟上:“主,你要做什么?”
“元离在哪儿?”
“被压入牢中了。”
“主!”冬至愈加跟不上元子烈的脚步“主,你不能去,事态危急,救陈怀势必会让陈王对您起疑!”
“你认为他不知道我是姜别吗?”
冬至止住脚步,陈王,知道主是姜别…
那岂不是…
牢房中阴暗潮湿,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难闻的怪味。
元子烈不看其他人,只匆忙走到元离的牢房前。
元离身上遍布伤口,元子烈可以推测出是陈王命人逼问他其余旧部在哪里。
因为元离说的没错,即便他被元子烈抓住,输了这场博弈,可他始终得不到的剩下的势力。得不到,就是祸患。
在黑暗中隐藏,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了新鲜的活力,满城风雨,招摇过市,就又是新的一场博弈。
“你来了。”
元离虽是狼狈,却是和元子烈第一天见到的一样,还是那么平静,带着温雅的春风。
元子烈拿出钥匙,开了锁。
元离就被锁链禁锢在那里,身上的伤口不住流血。
“我本来不明白,可看到你来了我就懂了。”
“你懂了什么?”少年走近元离,也不着急询问解药。
“陈王想替你借我的手,杀掉陈怀。也是啊,陈怀本来就不能活这么长时间的。”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元子烈,你还不懂吗?”少年垂眼看着元离,忽地染上一种悲悯。
元离挑眉:“怎么,肯承认自己是姜别了吗?那,太子别认为我该懂什么?”
元离到了此刻,只觉得一切都是梦,他现在无所顾忌,唯独只是可惜不知道怎么事情与前世错了那么多。
“这不是你们所谓的前世。”少年的寡淡嗓音清晰传入元离的耳朵,他开始沉默,又冷笑。
“太子别也是吗?”
“就因为我不是,所以说你们都错了。”
“嗯?”元离开始感兴趣,他挪动身体带着锁链发出轻响,也轻啧一声,似乎是牵扯了伤口。
“明明都是新的人生了,还是要执着着以前的事情。你们那段前尘不是我。”
元子烈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每一个都在纠结执着不放以前的事情,重来一生本来是上天多大的恩赐,为什么还是要重蹈覆辙呢?”
元离依旧不言语,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问道:“你觉得,是恩赐吗?”
少年颔首:“自然是的。前尘中多有不甘。可倒底是过去的事情。新生的意义,往往是勇往直前。你我都清楚,世间万物变化无常。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不是你们前尘中的那个人。”
“你们见到的我,根本与你们无关。天下之大,自然有着无数可以藏污纳垢的地方。而你们,还是来到了这样污臜的地界儿。你父亲虽然换了我,但你活下来不也是他的安排吗?
很多事情我不想说的很明白。因为说的清楚了,就显得人性很冷漠。元子烈,你也是聪明人。但你们这些人,既然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经历了一世为什么就不懂,高位活着,不是好事!”
元子烈亲近陈怀,包括现在他清楚自己的忧心,不会逃避感情的人自然明白。容迟也是喜欢陈怀的。
一步一步的教导,是因为他想让陈怀活着,想让他在这人性的制高点的地方可以游刃有余。
唯一一个不参杂任何目的的人,他比谁都想去保护他。
“元子烈,知道姜暖为什么会成为村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