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侯(88)

作者:风储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关键字:主角:竺兰、魏赦 逝夫如斯者——这人像我那死夫君 因生活拮据,难以为继,船娘竺兰不得已带着儿子投身入侯府做厨娘。侯府深似海,夫人姨娘各有各的手腕,竺兰不想掺和,只想过好自己与儿子的小日子,等赚够钱,离开魏家开大酒楼。直到这家的嫡子回来,竺兰意外发现他竟和自己数年前被洪水冲走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点击展开

竺兰一阵困惑,随即又看向他,微笑道:“说这些做甚么,魏公子,我真的不后悔的。”

说罢,她又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们去了夜市吗?”

她不是没瞧见影子送回来的大包零嘴,心中已有猜测。

魏赦并不撒谎,点了下头。

竺兰道:“魏公子,你从来都不带我去。”他一怔,她又似含了几分不满般用瓮声瓮气的口吻道,“我都没有去过。”

魏赦脸上的惊讶之色化成了涓涓温柔,他勾住了她的皓腕,眉目宛若春风,“儿子的醋你也要吃?带你去就是了!”

竺兰的目光却一直停在他身上,平静而幽邃,却仿佛多了什么,透过他,窥见了他内心深处。魏赦的身体僵了一下,挤出几分笑容,“唔,我累了,我们睡吧。”

“嗯。”她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侧身向内。

这一晚,再没拿那样的眼神瞧过他。

……

次日一早,隋白约了魏赦出城巡猎。

竺兰早起熬了点清粥,做了几道点心小菜,与阿宣在一方食案上用了早膳。

碰巧那府上的夫人又过来叨扰,竺兰以礼相待,那夫人温和有礼,声音细而柔软,面色微微苍白,看着有几分病态,“我原先不知,原来夫人竟是魏公子的夫人,真是失礼了。”

竺兰含笑应过,转而问起他:“但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王府没有女主人,这个作妇人装扮,但举止投足又显出超然地位的女人,她实不知该如何相称。

“我姓柳。”柳清漪含蓄地颔首。

阿宣乖乖巧巧在一旁用着饭后点心,柳清漪来时问了声“夫人好”,随后便一直当没这人似的。竺兰对他使眼色他也不见,于是她只得孤军奋战,“夫人夫家不知怎么称呼。”

柳清漪的面色微变,立时又温和地笑道:“我夫君已辞世数年了……”

竺兰更是觉得奇怪,一人说起离世的丈夫,竟连丝毫的伤心都无,她对此也生不出半分的悯然了。

柳清漪携了竺兰之手,和婉道:“我听说了,魏公子不日便要赴京,魏夫人不如便留宿王府之中,王爷一向宅心仁厚,待朋友之妻更是敬重,若还有什么吃穿上用不惯的,只管说出来。”

竺兰微微皱眉。

她不太明白这位夫人话中之意,听她话里的意思,她似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然而魏赦又曾告诉过她,隋白并无妻妾,也似乎没有续弦的打算,她想即便是有,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让这位柳夫人现下便不合礼数地住到府里头来,毕竟是王府,一举一动受州官瞩目,堪为民之表率,不合礼度的事,看起来那位谦谦君子般的王爷并不会做。她真是有几分糊涂了。

“夫人是在府上主持中馈吗?”

竺兰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柳氏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阿宣似乎也停住了小手,诧异地看向母亲和这个不认得的什么夫人。

柳氏的脸色难堪至极,令竺兰后悔,这必然是戳中了对方的某种痛处。柳清漪盯了竺兰片刻,见她似乎并无恶意,咬住了唇肉,有几分伤心、几分失落地道:“我不是。王爷他待我,一如待夫人你,一向,只是敬重罢了,我哪有先王妃那般好的福分呢。”

听起来此似乎是柳氏的痛心之事,于是竺兰未再追问下去。

片刻后,听说王爷回了,柳氏停了一停,用帕子擦去了眼角的细泪,道了声“抱歉”,便起身朝外走去。

竺兰好奇极了,这是怎么一段复杂而扑朔的关系。

很快魏赦也回了,停在门槛边,看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过后,挺着鼓鼓的大肚皮晒在凉席上养膘的阿宣,气极反笑:“昨夜里买的东西,一早上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魏赦:首富也不可能养得起这个败家子儿,不要了!

第72章

“玄陵走神京, 从天南道入京畿道, 沿途敞阔, 州郡毗连而雾列,太子如敢动州府官员的主意第一个查知的必是皇上,所以这一点倒不必太担心, 我想, 既是走大路, 料太子殿下也不至于劳师动众, 闹得俾众周知。只唯独有一点, 尚需魏公子引起十分的注意。”

隋白拔出了腰间佩剑,剑刃尖点上舆图,落于天南道与京畿道相交之处。

一旁魏赦碰盏轻啜, 脸色轻松, 全无随便的冷静凝重。

“魏公子,我若是太子,必会在此处设伏。天南道转京畿, 此处山势连绵,丘壑纵横,易守难攻, 埋伏山中几不可能查知,况此处不属州郡管辖,因民烟不盛,两地州官争执,陛下二十年前御笔一挥, 收归神京地界,尽管此隘与神京相去百里。若从我之见,魏公子不若除了天南道转入山东道,绕远路,一直走大路入京,避开所有易守难攻的地方。”

魏赦挑唇,“易守难攻的仗我也没输过。”

见隋白还要再说,魏赦拂了拂手,“你不了解朱又征。”

“我固然可以为了保险而走山东道,但如此便耽搁了入京的时间,朱又征是个守信之人,半年之期如过,他绝不会再兴风浪,所以就算我绕道以后全是坦途,他也不可能放过我的。”

魏赦指了指舆图山东道上的一点,朱笔标出了一带峭壁,“你瞧,这地势看起来也并不利于我。”

其实魏赦所分析的也算有理,但隋白仍然觉着,若为了求稳,转山东走远路会更好,他顿了顿,道:“魏公子不如也问问令正之见。”

魏赦想起竺兰,心思忽乱了起来。

“也好。”

竺兰与隋白一般,想必不会再有别的主意,但魏赦偏要一意孤行一回不可。

等待的焦灼,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他已让她独自承受了五年。此去若还是一二载不得归,不说竺兰,连他自己也会于深心之中无比地唾弃厌恶自己,他有何德何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下去?

他脸色微黯,举手收拾了起了舆图,低低地道了声“失陪”。

约定明晚便要动身上路,然而明晚正是七夕佳节。魏赦忽想起了这一点,又慢慢拧了眉宇,从打开那封信起,或是更早,从瞥见镜子中那无法逃避的红色胎记起,魏赦无时无刻不浸在对过往的愧悔与负疚之中。每每望见竺兰那双清波漾漾、一如流泉溪涧般不染俗尘的美眸,数度鼓起的勇气再欲上前一步时总是骤然瓦解。

此时此刻,他便如同一个自己最是瞧不起的懦夫般,竟无勇气对她坦诚。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解释他丢下他们母子五年。

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的记忆里依旧没有那一段!

竺兰把房间收拾好,洒上新鲜的玫瑰香露。魏赦他对刺鼻的花香有些过敏,玫瑰香气厚酽而温和,一经洒上,满屋清新的芬芳,帘帷更是香气袭人。一回头,不巧见魏赦正立于门口,竺兰吓了一跳,这也不止一次了,他不时地便像游魂野鬼似的出现在她身后。竺兰抚了抚受惊的心,将香露净瓶搁在梅花红髹案上,朝他迎了过来。

她伸出柔软的臂膀,一下圈住了魏赦的腰,脸颊温暖地朝他捱了过来,“魏公子,我在帮你收拾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魏赦哑声道:“不必,我一路要躲避朱又征的追截,恐怕东西多了反而负累。”他垂目,看向竺兰盘得光滑水顺的发髻,发间染了玫瑰清油的花香,煞是好闻,花气衬得那鬓间斜倚的粉色蔷薇绢花栩栩如生,魏赦倾身在她的颅顶蓬松的青丝之间落下薄唇,停了一停。

“兰儿。”

竺兰仰目,瞅着俊面近在咫尺的魏赦。

魏赦忽微笑,“明日是七夕,你不是抱怨我未带你走过夜市么?我们就去一次!”

“嗯!”竺兰重重地点头,答应得铿锵有力。

魏赦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这张似天真稚子般的芙蓉娇靥,心脏却终没忍住再度抽痛起来。

若当兰儿知晓,宣卿本来未死,却五年都没有出现,让她历经了世上最苦最痛的悲哀与艰难,一个人独立支撑,落魄狼狈至甘到魏家为仆的境地里,她会如何想?连魏赦自己都不敢想。

“魏公子?”她的玉手在他的额前晃了晃。

魏赦终于回神,轻轻笑了一下,存了几分未褪尽的涩意,“无事,我只是跑了几场马赛,有些疲累。”

“那你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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