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侯(7)

作者:风储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关键字:主角:竺兰、魏赦 逝夫如斯者——这人像我那死夫君 因生活拮据,难以为继,船娘竺兰不得已带着儿子投身入侯府做厨娘。侯府深似海,夫人姨娘各有各的手腕,竺兰不想掺和,只想过好自己与儿子的小日子,等赚够钱,离开魏家开大酒楼。直到这家的嫡子回来,竺兰意外发现他竟和自己数年前被洪水冲走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点击展开

魏大公子从前养鸟时就好用这个姿态提着鸟笼到处逡游,没想到今日着了道儿的是个小儿。眉双劝也劝不住,魏赦竟一径儿揪着人穿过了抄手游廊往里去了。

“哎哟……”

小阿宣恨死了,双臂不住地刨着空气,又听了素鸾的恐吓不敢沾染魏赦半片衣角。为什么这个叔叔长得和神仙似的,却尽干些不那么神仙的事呢?

“阿宣!”

终于听到了儿子的呼声,竺兰吃了一惊。她每日早间离去时都要交代阿宣就好好呆在窝棚里不许乱跑,这份工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轻易丢不得,阿宣又听话,因此竺兰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被人用这种姿态给捉进内院来的。

她忙扔了手中的菜刀,从罩房前头的小厨房里追了出来,正看见一道修长的背影,阿宣就教他抓在手里,竺兰急不得,忙追上了去。

“公子,求你将我儿子放下来!”

虽未谋面,但魏大公子今日归家的消息早就众人皆知,竺兰看身形也不会猜不出。

魏赦脚步一停。

这时,手里的奶娃娃发出了惊喜的大呼:“娘亲!娘亲救阿宣!”

魏赦松开了五指,小孩儿落了地,急急忙忙地朝他的娘亲奔了过去。竺兰般蹲下身伸出双臂,将儿子紧紧纳在怀中,嘴唇亲吻他的毛脑袋,抚着他的背安慰,总算阿宣缓了过来,竺兰对面前魏赦的背影感激地道:“多谢公子。”

她虽然不喜魏大公子的做派,更不知阿宣今日是怎么得罪了他,但寄人篱下,她不会不识抬举。

魏赦的大袖垂覆而下,再度将手隐藏其内。他慢慢地转过了身。

回廊尽处,几盏绢纱香兰槿木风灯不住地晃,底下湘妃色璎珞串子缀着点点银珠。

漆红的绮柱,曳尾的铃,面前立着一个风神如画的男人。

轮廓柔和,面貌异美,肤色白皙。熟悉至极。这种熟悉简直要刻入骨子里了。

竺兰蓦然如被雷电劈中,魂魄都仿佛于瞬间被击出了体外。

“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这世上真有两个人可以没有血缘关系而长得一模一样吗?

第5章

魏赦一动不动地凝着面前因为激动和惊愕,脸庞腾出了大团红霞的女人。心里想,老太太原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挑的人竟这么热情奔放,随便管人叫夫君,简直羞耻。

美人堆里长大的魏赦,并不是没见过绝色。竺兰当然算不得什么绝色,但一身朴素的妇人装扮,干干净净的,鬓边倚着三两朵素藕色的桃绢花,除此之外别无余饰,修衬得小脸光洁细嫩,如水豆腐般,很有一种水乡女人的情调。

这妇人,算得上是个美人。

魏赦回神,这个让他有几分意外的女子竟然已奔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这个柔弱公子骨骼细长,腰身如蜂,竟让她柔软的一双臂膀抱着还有富余,魏赦被勒得呼吸一紧,身体弹动间,这妇人的脸蛋又依偎了过来。

方才不该想着妇人有股水乡情调的,这温柔果然令人消受不起。

但,他要没记错,自己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雏儿。以往有女人这么恬不知耻地抱过来,他不是早就动手了么?

“咳,咳咳。”

魏赦越过这小妇人的耳颊,瞥见,那对面不过围栏高的小孩儿,正嘬着两根指头诧异地看着她母亲的投怀送抱,小小的身板摇摇晃晃的,神情却仿佛比高昶看风月戏还要专注和津津有味。

小小年纪,竟是个狠人。

魏赦道:“尔敢犯上,欺辱于我?”

竺兰怔了一怔。

抱着自己的双臂松了下来,魏赦心中也随之一松,蹙眉板起了脸,“还不松手?哪个是你夫君?你瞧你夫君可有我俊美?”

竺兰更是呆住了。

她的手臂慢慢地放了下来,退后了一步。

她打量着他。

这怎么不是她的夫君?难道她会错认与同自己同榻睡卧数月之久的丈夫?这熟悉的面貌,甚至连同脖颈跳动的那根颈脉上的一粒小痣,位置都坐得一模一样。这怎么会不是她的夫君。

可是魏赦的眼神大约太过于冷漠和陌生,竺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她想了起来,他是魏赦。

而她记得,她的丈夫,是世上最温润、有君子风度的男子,不但温柔细腻,而且对她最是体贴入微,每一晚都为她温粥,等她下了船回来,为她揉捏肩背,有时还伺候她入浴,周到地为她每晚掖被,他和传闻之中的那个魏大公子,根本是天渊之判。

魏赦略略挑高一侧的墨眉,微笑,这妇人惘然的神情做得真的很好,他都快要起怜惜之心了。

“你是竺氏?”

他记性很好,方才眉双只一提,这个臭小子的母亲是谁,便记在魏赦心中了。

竺兰如梦初醒,自知僭越,立马扑通朝魏赦跪倒:“大公子勿罪!方才……方才实在……大公子面貌与亡夫……”

魏赦替她答了这话:“很像?像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这个枕边人竟会把他弄错?”

竺兰自知这听起来简直无稽透顶,连她自己也倍感荒谬,但事实竟就是如此,难道这世上真有两人可以生得面貌一般无二,连身体发肤的细微末节都是一样的?如非是一胎双生,简直没有第二可能。可是夫君他不过是春淮河上的一名渔夫,竺兰心绪不宁,脑中宛如乱麻。

魏赦的笑容多了几分讥诮。他当然是不信的,一个字也不信。

他越过了竺兰,朝原路折了回去,路过还在不断地嘬着手指发出响亮的口水声时,弯腰在他的鬏鬏头颅顶上的按了一下,阿宣犹如一根翘萝卜被摁进了土里似的,立时矮了半截。

迎面而来的是眉双与素鸾,她们手里抱着干净的袍子,魏赦回眸,对竺兰道:“你过来。”

竺兰跪立的背影教凉风一吹,显得便如纸薄,无端端地,令魏赦心中竟有几丝怪异的感觉。那怀中因为佳人离去而渐渐消失的余温之中,还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依稀幽兰冷香。

小阿宣屁颠屁颠地把娘亲搀起来,竺兰已是泪流满脸,不忍让阿宣看见,更不能让魏赦察觉,她悄悄地避过阿宣仰起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把泪水擦拭去了,转身一步步朝魏赦走去。

在她停步时,魏赦突然靠近了一步,腰微微一低,偏薄的形状如弓的唇落在了竺兰低垂的耳颊右侧,竺兰因为他的靠近身体娇颤不止,全身上下所有的经络都紧绷了起来,甚至头皮发麻,右耳边低微而清晰地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竺氏,替我熬一碗一气乾坤粥,放到我的寝房,过一个时辰就要。”

竺兰虽是厨娘,且从前有过在大酒楼谋生的经验,却并未听过什么一气乾坤粥,像是大户人家的做法,食单葛二娘子还没有下发,竺兰现下不晓。

她忍着因为魏大公子的靠近而身体控制不住发抖的那份悸动,也同样小心地回道:“公子……奴婢、奴婢并不会做……”

魏赦早知如此,又低低地耳语了起来,交代她该放哪些食材。

不远处立在绢纱风灯底下的眉双与素鸾对视了一眼,并未再往前走。她们只看到大公子和竺氏靠得极近,亲昵得便犹如交颈而缠,他们的说话声她们也听不见,但竺兰那激动和羞涩和反应,她们却能感觉到。

原来大公子还是当年的德行,半点未改邪归正,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向,竺兰可是有夫之妇,连孩儿都还在他们身后一眨不眨地盯着瞧呢!

竺兰听明白了,要再说不会做,无法做,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她点了下头。

魏赦微笑,心满意足,身体立直退出一段距离,又道:“此事不要教第三人知晓,办得好,以后,我在魏家只吃你的菜。”

“明白了没有?”

“明白。”

……

春已樱笋时,积雪早已化去,春雨初歇,整座江宁犹如云蒸雾缭,水气淋漓。绿烟红雾之中,魏赦所熟悉的那间寝屋仍旧烧着银丝细炭,烘得微暖,银鎏金字石斛案双耳鼎炉腾出细细的沉香木香。魏赦初浴,身上合着月白锦纹中衣,长发沥干,犹剩几分湿气披向背后,他闲散地靠着太师椅而坐,闭目挼着两粒拇指大小的琥珀。

高昶之言犹在耳边,彼时上了岸,高昶借机将他拉走,便低声问道:“你回来就回来,魏家那些人又有何惧,何须装病,你这动作做得这么大,不怕你后娘心里又不平找你晦气?你的人渣爹更是,你明晓得他一颗心偏到西海去了。你可和我认识的魏令询太不一样了,被下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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