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侯(103)

作者:风储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关键字:主角:竺兰、魏赦 逝夫如斯者——这人像我那死夫君 因生活拮据,难以为继,船娘竺兰不得已带着儿子投身入侯府做厨娘。侯府深似海,夫人姨娘各有各的手腕,竺兰不想掺和,只想过好自己与儿子的小日子,等赚够钱,离开魏家开大酒楼。直到这家的嫡子回来,竺兰意外发现他竟和自己数年前被洪水冲走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点击展开

可惜的是朱又征完全不理会他们劝他退下来的好意,反而又命人换了更细口的一只汝窑烟青锦鲤纹的梅瓶。结果依旧入上次。朱又征苦心孤诣地瞄准了半晌,扔入瓶中。而魏赦,这一次稍稍严阵以待了点,正过了身,信手扬臂,再中。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魏赦这个“新人”输给了百炼成钢的太子殿下并不稀奇,要是太子殿下今日输了,也就只有陛下那句口谕能够挽回点尊严了。他是真正的心无挂碍无所畏惧,太子殿下却是绝不允许自己输。

到了第四把,朱又征又让人替换了更细的一只细颈长宝瓶之后,他碍于压力,果然射偏了。

于是魏赦再度顺手掷出一箭,轻轻松松得胜。

整个过程之中,随意朱又征犹如更换壶,随意朱又征需要多长的时间去准备,他都是一箭投入,犹若闲庭折花,惬意松快得很。

朱又征失了比赛,面上无光,只对魏赦笑道:“你胜了。”

魏赦等了等,这一次他没再听到太子殿下利用陛下为自己挽尊了,也和悦一笑,“殿下,承让。”

武烈帝见状眯了眯眼睛,叫散了内臣,只留下魏赦与太子二人,道:“过来,朕备了些葡萄美酒,你们俩正好陪朕喝几杯。”

其实这几年,随着几个小儿子就藩,武烈帝是愈来愈感觉到孤独了,太子虽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但自己父子之间也有隔阂。魏赦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而他却始终没法认回他,此又是心病一桩,武烈帝从没感觉到有如此刻这般痛快。

他亲自替魏赦和朱又征满杯,道:“朕已过知天命之年,膝下子嗣不多,你们俩是朕最重要的孩子,朕一直盼着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但朕知道,要做到这一点,你们就必须交锋一次,所以朕才会默许太子在飞龙径对赦儿你出手,但朕也料到,赦儿你必不会输,定会活着走到神京城来,见朕。”

太子虽是他手把手所交,但相比之下,一个靠着自己便能收归莽山,后又能够平定南七省绿林之乱的少年,更是令皇帝刮目。这绝不是仅仰赖于他让人灌输入魏赦体内的那些内功修为。

“朕今日甚是开怀,想痛饮三杯!”

武烈帝笑容满面,与朱又征碰盏,又看向魏赦。

魏赦端起了酒杯,三人碰了,饮了犹若血色的芳醇的葡萄酒。

“太子,第二杯酒,朕要敬你。作为监国太子,这么多年,其实你非但无过,而且有功于社稷,是朕,总私心里盼着,你能再好一点,再也挑不出一丝错漏。但真要成为无过之君,朕也知这并不可能,一直以来,是朕对你要求太多了。”

朱又征垂目,不见半分表情,“陛下严重,臣愧不敢当。”

武烈帝长长地叹息一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最后,他看向魏赦。

“赦儿,你十八岁前一直长在江宁,朕冗务缠身,想见你,唯有借着南巡的名义,可当有机会去探望你时,正赶上景贤太后去世,朕哀恸不能已,无心再做旁事。后来章慧皇后又离朕而去,朕那几年,实在是抽不开身下江南,好几次想起你,便只有一个画师,背着他的竹篓扮作书生到江宁去亲近魏家,然后,再把你的画像带到神京来。”

武烈帝自嘲一笑,道:“朕负你们母子良多。”

他举起酒盏,“这杯酒,朕自罚。”

魏赦却没应话,目光偏向了朱又征。

面对此等“偏心”,太子殿下果然已不再能坐得住,起身对武烈帝道:“臣不胜杯杓,想先去歇了。”

武烈帝到了唇边的酒盏又放落在了石桌上,他目露怅然,却没强留朱又征,“去吧。”

等朱又征的身影消失在了绮丽如锦的大片梅花树影之后,魏赦才摇头,笑道:“可惜陛下一番心意了,太子殿下不甚明白。”见武烈帝诧异地看过来,魏赦又轻松地道:“陛下口头挂着补偿我,想认回我,可事实上如果我死在飞龙径,也许那便是我的命了,至于储君之位,陛下更是从未考虑过我。”

武烈帝怔忪。他的心意,魏赦能明白。其实这两个儿子之间,他真正寄予期望的,却是朱又征。

帝王被戳中心思,亦能做到滴水不漏,他乜了一眼魏赦,叹道:“赦儿,随朕来吧。你母亲之事,朕还欠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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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梅园中有一条通往寿春宫的蹊径, 两侧林木茂盛, 花繁如霭, 尽处的白梅色泽皎然晶莹,不含一丝杂质,走出这条蹊径, 则见百步之外寿春宫的宫室偏殿的檐角, 武烈帝不说话, 只一味地领着魏赦往前走去。一直到宫外, 方停了下来, 对魏赦道:“赦儿,你母亲生前最爱梨花。整个皇宫之中,只有寿春宫有这么一处角落, 是栽种的梨花, 可惜这不是赏花时节。”

魏赦顿步看向遒枝俊立的树树秃零梨木,一时无言。

武烈帝当年与他的母亲不过只露水姻缘,过后便应不存痕迹, 武烈帝能够知道这一点,应还是后来又多方打听了他母亲的许多事,而武乡侯那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 天子对臣妻的种种关照令他这个做臣子的不甚惶恐,这才请旨,举家南迁。

“赦儿,待明年春归,朕再来与你一同赏这满园梨花, 你看如何。”

魏赦毫不留情地微笑:“宫中的梨花非我母亲所喜。”

孟润梨到死都记恨着这个人。

武烈帝果然脸色僵住,他看了魏赦片刻,忽道:“你随我进来吧。”

这座寿春宫就在昨日,还是囚禁魏赦的一方牢笼,此次由着武烈帝引进来,又别是一般光景。先时被魏赦翻乱的所有遗物、制造的狼藉,在他昨日离去之后,武烈帝果然又命人重新整理、洒扫了。此刻光洁如新,魏赦迈入殿门,目光四处逡巡了两圈,便收回了视线,脸色冷淡。

武烈帝也停了停,随后,绕至一面高足层楼的博古架之后,试手推了一只白玉麒麟的头,蓦然,身后的墙壁之上出现了一道暗格,一块削得光可鉴人的青砖凸出,犹如抽屉,被武烈帝伸手又拉开了一些。

被关了这么久,魏赦也没发现此处竟还有一个机括。他这段时日确实无心这些了。

武烈帝取出了里头的一件宝贵的遗物,从博古架后头走出,魏赦凝睛看去,武烈帝掌中托着似乎一本手札,上用璎珞珠子串成的红绳缠绕捆绑了起来,魏赦不知这是何物,武烈帝叹了一声:“这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手札,一直带到了江宁。”

他没法真的让她跟随魏新亭到江南去,从此陌路,便安插了一个女侍到她身边,那个女侍极得孟润梨的信任,生前她撰写手札时,几乎也不避着那女侍,后来,这手札便辗转到了武烈帝的手里。

他将手札交给魏赦,“这本不属于朕,却被朕鸠占鹊巢据为己有了多年,如今朕想,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这里头有许多的话,是要对你说的。”

魏赦的目光便没离开过这份手札,定定地盯着他,闻言,伸手接过。

他要抽去上头的璎珞红绳,武烈帝忽背过了身,一声叹息传了过来,令魏赦停住。

“赦儿,你的母亲恨朕,她不愿对朕予以原谅,朕都明白,也可以体谅她。由始至终,她所爱之人都是魏新亭,无论那个男人多么虚伪和无能,明知无法保护她,当年却还将她留在军中。”

魏赦哂然道:“陛下是在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推脱?”

武烈帝已靠在了案边,一掌抵住了桌案,闭了闭目,有些无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转眸看向魏赦,“朕当年对你孤身一人赶赴营地的母亲是一见倾心,朕承认自己是无耻了,夺占臣妻礼法不容,但朕保证,朕虽然钟爱她美貌温柔,起初,却并无邪念。只是魏新亭瞧出了端倪,他战战兢兢,以为朕要横刀夺爱,如若不允,朕便会私下了结了碍事之人。那时他受伤颇重,几度垂危,对生死尤其惶恐,一日朕至他先锋帐中,他糊里糊涂,说了一句,期盼朕好生对待润梨的话语,适逢润梨不在,未能听见他诛心之语,不然,不知该如何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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