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登基了(64)
京师驿站,楚国公主的暂住之处。
羽衣公主从上半夜,一只哀嚎到下半夜,叫来叫去,不过是一些污言秽语的叫骂。
“你不长眼睛吗?想疼死本公主!”斥责完身旁的侍女,羽衣趴在床上,心里又骂了几百遍。她左腿肚上的淤青,腰上的青痕,全部拜萧皇后所赐,那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咬咬牙,砸了侍女递上来的汤药,又骂道:“韩历呢?他是死人吗?本公主在晚宴上被人欺负,他连个屁也不敢放?”
“回……回公主,韩大人在外头巡逻,保护公主您的安全。”侍女畏畏缩缩,蹲在地上收拾药渣,她声音颤抖,手颤抖的更厉害。
“保护本公主的安全?”羽衣公主冷哼了一声,又骂道:“他就是这样保护本公主的安全吗?等本公主回了楚国,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让他尝尝鞭笞的味道。”
骂声、叫喊声不断,等到了后半夜,才勉强安静下来。
彼时,韩历正躺在屋檐上,那些聒噪的骂声,他充耳不闻,只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等羽衣公主睡下,叫骂声停下,韩历才翻身离开京师驿站,赶往江湖鱼尾上的篱笆小院。
卿尘殿下提醒过他,不要随意过来找他。可……有关萧皇后的身份,实在重大,他在心里想了两道,还是决定尽快禀报卿尘殿下。毕竟,殿下要找的苏星河,并非真的苏星河,她的真实姓名叫苏眠,乃当今萧国的皇后,这样的人儿,留在卿尘殿下身边,谁知道是不是有别的意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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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叫苏眠,是萧国当今的皇后。”吕卿尘听了韩历带来的消息,声音满含讶异,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她完全不像一国之后,那样洒脱、浪漫的女子,不该是囚在皇宫牢笼里的金丝雀才是。
“萧言瑜将她保护的很好。”他喃喃自语,唇角突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他的姐姐便是死在萧国皇宫里的,苏眠有姐姐的簪子,自然也该是皇宫里的人才是。
怪他没能提前想到这一层,忽略了这般重要的线索。
“殿下,苏皇后如今识出了臣与羽衣公主的身份,她可能会怀疑你的身份,您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韩历躬身恳求,语气中带着几分着急,似是生怕有人带兵,连夜围住这篱笆小院。
“现在离开,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吕卿尘摆手,示意韩历放心,他顿了顿,沉着声音说道:“我当前的身份,绝无任何破绽,至于苏眠的怀疑……”
他顿了顿,微扬起下巴,一脸自信又道:“我自然有法子,打消她对我的怀疑。”
第65章 试探(新)
#试探(新)#
翌日清晨, 萧言瑜刚去上早朝, 苏眠便着急忙慌出宫去了。
今日, 她特地穿了一身黑衣,出宫后, 直奔江鱼湖畔尾上的篱笆小院。
彼时,篱笆小院中,不时传出悠扬的琴声,声声动人,偶有呜咽悲愁之意。
苏眠听吕卿尘的琴,听得多了,自然一听便识出来,是他在弹琴。
他的伤好了?
苏眠心里惊讶, 毕竟……按医馆大夫的说法,他理应在床上躺半个月才对。
那日看到他被楚国公主欺负,莫不是他们楚国人, 故意使得苦肉计?
苏眠想不明白, 她在篱笆小院外, 思量许久, 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试探吕卿尘的底细。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只黑纱, 利落系在脸上,仅两只眼露在外头。
缓缓抽出手中的青光宝剑,苏眠脚尖点地, 飞身朝篱笆小院内飞去。
她轻功极高,双脚稳稳落地,正见吕卿尘一身青衣,坐在院子中央弹琴。那把琴,不偏不倚,正是她前几日,落在这儿的风华古琴。
“你是谁?”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衣人,吕卿尘面露惊慌,只那张惊慌的表情下,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苏眠不言语,提剑朝吕卿尘刺去,她倒要看看,他是真受伤,还是伪装。
面对刺来的剑,吕卿尘转头堪堪躲过。
他抱起风华古琴,往院门的方向逃跑,只是……他身上带伤,脚下步子迈得太急,导致胸腔快速浮动,口中也发出重重的咳嗽声。
苏眠手上的剑,其实没有开封,根本伤不了人。因此,她无所顾忌,剑招又急又狠。
许是她逼的太急,吕卿尘还没冲到院门,人就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此时,他抱在胸前的,正是那把风华古琴。
苏眠剑刺得急,眼看收不回来,就要刺到古琴上,她心里头又急又恼,心疼古琴要遭殃。
只是……让苏眠没料到的是,只一瞬间,吕卿尘倏地转身,将风华古琴护在怀里,竟用背部对着她的剑。
剑虽然没开封,可刺在人身上,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疼。
伴随着一道轻声呻/吟,吕卿尘瘫倒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
“你怎么那么傻?”苏眠有些急了,丢了手上的剑,解开了面上的黑纱。
“琴是星河最爱的古琴,我得保护好它。”他声音低沉,面上肃穆,瞧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苏眠心里头一热,蹲在吕卿尘面前,扶他起来,沉声与他道:“对不起。”
“星河,怎么是你?”吕卿尘面上带着几分讶异,他眉眼低垂,趁苏眠扶他起来的间隙,唇角微勾,双腿一软,全身的重量,压在苏眠的肩头上。
“我来找你拿风华古琴,刚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苏眠肩上一重,说话断断续续,一张小脸,憋的有些发白。
她扶着吕卿尘在院内的矮桌前,坐下,才又喘着粗气说道:“剑虽未开封,可刺在人身上也疼,要不要去医馆看大夫。”
吕卿尘摇头不语,只垂眸抚着风华古琴,缓缓道:“星河,这把上好的古琴,你还是快些拿回去吧。放在这儿的几日,我吃不下,也睡不着,生怕弄丢了它,无法跟你交代。”
“我今日便是来取琴的。”苏眠点头,面上的愧疚更甚,她顿了顿,又道歉道:“吕琴师,当真是对不起,我就是太爱闹了。”
“我倒不觉得,你平日里说话还算稳重,今日这般举动,倒不像是玩闹,反而是……”他顿了顿,抬头看着苏眠,直截了当道:“试探我!”
“被你瞧出来了?”苏眠讪讪一笑,她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便坐在他对面,直接了当说道:“我确实是在试探你。”
“不满你说,我夫家乃是朝中重臣,昨日宫里头办了晚宴,为楚国使臣接风洗尘。不巧的是……我在晚宴上,见到了那位楚国使臣,他与那日在你院里的黑衣人,似乎是同一个人。”苏眠双眼,紧盯着吕卿尘,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萧国与楚国,因为历史缘故,战争不断。最近十多年,签下和平协议后,才互通有无,停息战火。我作为萧国人,自然不愿好难得的和平,被有心人破坏。”苏眠话里满是坚定。
小时候,她爹常年在边疆征战,不能陪在她身边。
在她心里,萧国与楚国的和平,是来之不易的,更是他爹用青春,以及她孤独的童年换来的。
这样的代价,她不愿意再付出第二次。
“卿尘并非坏人。”吕卿尘微微叹息,抬头看着苏眠,缓缓说道:“既然我与星河是朋友,自然不愿意再瞒你,那日出现院子里的人,确是楚国使臣与楚国公主,只是……我与楚国使臣并不认识,只与那位公主有些恩怨。”
“我是楚国人,十年前来到萧国。来萧国之前,我与父亲一道,为宫里的贵人们,饲养御马。
那时……羽衣公主,深得皇上喜爱,且爱骑马,便经常到御马监,挑选喜爱的马匹与人赛马。
只是……她骑技不佳,又性格残虐,每次输给别人,便用簪子弄瞎马匹,嫌马儿不出力,害得她输。
这般日积月累之下,御马监的马儿,死伤增多,被皇帝怪罪下来。
可怜我爹拼死求饶,却被羽衣公主,活活打死。
我拼死面见皇上,将实情告与他,想替我爹洗涮冤屈。然而,公主毕竟是公主,便是犯了错,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在皇上那里,得了一顿叱骂,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可我却面临被公主活活打死的困境。”
吕卿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发红,他清了清喑哑的嗓音,又继续说道:“我那是年少,约莫十五六岁,一气之下,打伤了公主,烧了御马监,逃出楚国,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