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认识你(10)
傅明城真的是很忙，在顾念初喝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不停地打电话，大大小小电话接了几十个，全是工作上的事情。
顾念初趁傅明城打电话的时候，走到客厅，把今天的药都吃了。
“不好好吃饭，就知道吃糖。”傅明城的声音在耳边骤降，顾念初浑身一个激灵。
顾念初手一松，装着药的糖果盒‘哐啷’一声砸在瓷砖上。
傅明城皱眉，无奈的弯腰帮她把盒子捡起来，拉着她走回餐厅。
“怎么胆子这么小，我又不会跟你抢糖吃。”顾念初垂眸，被傅明城重新按回了椅子上，傅明城伸手揉了揉顾念初的脑袋，说道：“糖也吃了，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傅明城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
傅明城走回对面，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傅明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傅明城的脸色已经告诉了顾念初答案，顾念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往嘴里送了口粥，说道：“明城，如果公司忙的话，你就先去忙吧，别耽误了工作。”
傅明城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听顾念初这么一说，他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对顾念初笑道：“你还在发烧，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放心，公司那边还有李阳盯着，少我一个也没事。”
今早林年年的行为已经激怒了傅明城，傅明城感觉他真的是太过溺宠林年年，让这个小姑娘有点拎不清自己的分量。竟然也学着顾念初开始查他的岗。
顾念初是傅明城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查岗也就查了，她一个情人有什么资格。
“傅明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顾念初刚说完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事实上傅明城是有件事想要顾念初帮忙，傅明城也知道只要他开口，顾念初一定会答应，但顾念初还在生病，傅明城哪里还忍心让顾念初为公司里的事情费心劳神。
“没有的事，好好吃饭，别多想。”傅明城苦笑着，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的矛盾源于何处，顾念初的温柔乖巧，总让傅明城狠不下心在她面前放任，所以他只能找别人宣泄，可是傅明城很清楚他这辈子，唯一承担不起的事情，就是失去顾念初。
傅明城看着被他丢在两人之间的那盒水蜜桃味道的糖，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那个夏天。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傅明城把顾念初赌在班级门口，当着全班同学面，拿出一盒糖，认真地望着顾念初，满脸通红对顾念初说：“顾念初，我知道你喜欢吃糖，所以我想今后每天都给你送糖，你可以试着喜欢我吗？”
现在想起那天的事情，就像是梦中的某个场景，遥不可及。
恍惚中傅明城竟然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日子，怀念曾经每天早上往顾念初的课桌上放糖时那份期待和紧张，怀念每晚昏黄的路灯和雪地上两行浅浅的脚印。
“念初，你还爱我吗？”
勺子碰到碗发出清脆的声响，顾念初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有些发愣的傅明城，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顾念初红着眼眶，答道：“爱。”
傅明城又问：“你会离开我吗？”
这次顾念初沉默了。
顾念初的性格虽然自卑胆小，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这些年为傅明城红了多少次眼，顾念初都已经快要记不清了，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对谁都是折磨，若真的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就算痛到撕心裂肺，她也一定会离开。
“不会。”
傅明城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喜出望外的意思，顾念初扯了扯嘴角，说道：“真的。”
傅明城这两个问题多少问的有些莫名其妙，顾念初不想这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索性就此给傅明城打了剂定心针。
和顾念初想的一样，听到回答的傅明城终于放松了下来。
“原来这种水果糖，现在竟然还有卖的。”
“……”
傅明城说的正是桌上装满白色药片的糖盒。
傅明城不经常回家，即便回家也基本上是对顾念初有事相求，没有事那就可能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来找顾念初吵架的，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其他话题可说。
顾念初笑了笑说道：“我原本也以为这种糖早就买不到了，没想到小区对面的超市里就有。”
第 9 章
傅明城说道：“我还记得，当初还是你同桌告诉我，你特别喜欢吃这种糖。”
原来是赵梅玲告诉傅明城她喜欢吃糖的，顾念初还曾傻乎乎的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原来是她想多了。
赵梅玲是顾念初高中时期唯一一个还算交心的同学，因为是同桌的关系，每天都要朝夕相处，躲避不开。
赵梅玲说的并不全对，顾念初经常在书包里装着水果糖，是因为她从小就点低血糖，所以经常会在包里备一点。
顾念初并没有多喜欢吃糖，后来渐渐真的喜欢上这种包装的水果糖，也完全是因为傅明城。
十八岁喜欢的，是傅明城送给她的糖，现在喜欢的，是过去记忆里甜蜜的味道。
傅明城拿起桌上的糖盒，说道：“其实，这个糖我自己到还真的没怎么尝过。”
早该想到的，这不过是傅明城追求她用的手段。
投其所好，仅此而已。
顾念初的双眼黯淡无光，笑的有些嘲弄，她像是已经认清了现实，平静地道：“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那我还真应该尝一个。”
顾念初猛地抬起头，伸手去抢傅明城手中的糖盒。傅明城没想到顾念初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由愣了下，笑着将糖盒放入了顾念初的掌心，说道：“没准备跟你抢，都是你的，我不喜欢吃糖。”
顾念初拿着糖盒，重新坐了回去，发了会呆。
中午的时候，顾念初躺在客厅窗边的懒人椅上，手里拿着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翻看了几页，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傅明城洗好碗筷后从厨房里走出来，见顾念初睡着，抽走了她手里的书，又到卧室取来毛毯给她盖在身上。
看着顾念初的脸，傅明城皱眉。
平时他不在家，顾念初难道也是这样大大咧咧，不懂照顾自己吗？难怪会生病。
傅明城越往深处想，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王秘书第五次打来电话催促，傅明城才动身去换了衣服。
准备出门的时候，傅明城瞥到了鞋柜上放的那盆仙人球，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毕竟只是一盆既不名贵也不起眼的植物。
门合上的刹那，顾念初缓缓睁开眼睛，偏头看向门口，暗暗松了口气。
有了微信这个网络聊天工具，肖瑾瑜例行公事的询问就更加方便了。顾念初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认真负责”的医生，虽然心里觉得肖瑾瑜对自己上心的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又热心的人，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她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到，就否定别人也同样做不到。
顾念初没有像往常那样拒绝跟别人沟通，可尽管如此，她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无奈。
“肖医生，我能住院吗？”
顾念初破天荒将昨晚在厨房的事情说给肖瑾瑜听。
情绪有时候就是在瞬间崩溃。
觉得再难看到希望，觉得吃药心理咨询都是徒劳，她不想再做无用功，也觉得曾经那个让她奋不顾身与病魔决斗的光，突然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可以随时舍弃。在黑暗行走，感觉也没有那么差，没有所谓的救赎，就没有最后的失望。
顾念初不喜欢医院，但躲进医院，就不用再见到傅明城，想想也是好事。
没有傅明城，顾念初可以就这样一复一日平淡地过下去，等哪天再也熬不下去，就选个风和日丽的时候，结束这糟糕的一生……
不受待见地来，安安静静地走，好像也挺好的。
过了好一阵，手机提示音才响起。
——你昨天的抑郁自评量表和各项检查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需要住院治疗，按时服药，控制你的情绪，就足够了。
肖瑾瑜的意见很中肯，顾念初现在的状态，确实没有住院的必要。
好像是觉得方才的文字太过客观冷漠，肖瑾瑜随后又发来了一条语音。顾念初点开语音，肖瑾瑜温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下次复查是一个月后，这期间如果有严重的情况，我再给你安排住院治疗，你觉得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