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认识你(36)
顾念初到了这个年龄真的做不到，想想都觉得幼稚。
顾念初有点气不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肖瑾瑜，发泄自己的不满的情绪，于是只能憋闷地转过身，提着袋子往楼上走，不再理会肖瑾瑜。
“走这么快，都不等我，果然没良心。”肖瑾瑜笑着调侃，抱着盒子慢腾腾地跟在顾念初身后。
大大小小的盒子垒在一起看着就很重，肖瑾瑜抱着它们慢慢地往路上走。顾念初负责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走在肖瑾瑜前面，帮他去开楼道里的灯。
她会时不时转身看看肖瑾瑜，在盒子歪掉的时候，及时帮他扶正，然后问一句：“没事吧，累不累，要不我忙你拿？”
肖瑾瑜盯着她，顿了几秒，然后笑盈盈地对顾念初说：“哥哥，没事，哥哥，不累，哥哥，不用小孩帮忙。”
“……”
“看出来，你一点不累，还知道占我便宜。”顾念初脸上浅浅的笑容瞬间垮掉，转过身去，继续往上走：“我应该把手上的东西一并交给你。”
肖瑾瑜噙着笑，抬脚跟在顾念初身后继续往上走，一边上楼一边说：“好啊，你把东西放上来，看看我能不能抱得动。”
“算了。”顾念初不太相信，因为他刚才说自己是小朋友的事情，顾念初故意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怕，你，逞，能，摔，坏，我，的，锅，和，碗。”
真摔坏了，她今晚怕是就要和西北风了。
顾念初说话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可她还是把这句话的每一个都咬的非常清楚。
她一点都不心疼东西放上去会不会压坏他，而是担心他会摔坏自己的锅。
“……”
回到家，肖瑾瑜把东西放下，又下楼去拿剩下的东西，因为刚才看到后备箱基本已经没有什么了，她也就没有再跟下去。
顾念初看着一一看了个遍，惊讶地扭头望向门外，肖瑾瑜还没有上来，如果今天他没有帮自己买这些，她真的不敢相信，男人也能细心到这种程度。
顾念初记得，以前让傅明城去买东西的时候，他就像个算盘，永远是拨一下动一下，然后委屈地控诉顾念初没有提前跟他说清楚。
直到这一刻，顾念初才明白，不是想不到，也不是她没有讲清楚，是傅明城从来不曾把家里的事情放在过心上。
他或许认为家里的柴米油盐都是顾念初一个人的事情。
想到傅明城，顾念初的鼻子又开始莫名发酸，她沉默着把烧水壶从包装盒里拿出来，走到厨房接水。
顾念初盯着水流看了半晌。
眼泪突然就模糊了整个视线，然后不可控的往下掉。
肖瑾瑜从门外走进来，源源不断的水流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肖瑾瑜顺着水声望向厨房，就看到顾念初扶着灶台，低着头。
长发从她的肩膀滑落正好遮住了脸。
肖瑾瑜大步走进厨房，把还在不断流着水的水龙头关掉，房间里一下变得寂静，就只剩下顾念初小声抽泣的声音，分外刺耳。
看着她浑身发抖的样子，肖瑾瑜心喉结滑动一下，他没有打扰顾念初，只是默默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顾念初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肖瑾瑜，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总是刻意的去压抑你的情绪，这样你的情绪只会变得更加糟糕。”肖瑾瑜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巾递给顾念初，问道：“念初，我问你，你现在难过吗？我想听你说实话。”
顾念初紧紧咬着苍白的嘴唇，眼眶通红，听到肖瑾瑜的问话，眼泪更加不可控制地往下掉。
顾念初哽咽地太过厉害，早已是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
肖瑾瑜伸出手轻轻拥住她，引导着：“难受就大声哭出来，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它压在心里。”
顾念初紧紧抱住肖瑾瑜，放声大哭，歇斯底里近乎疯魔，大声喊着：“我爱他，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他，我爱了他十年，十年啊。”
肖瑾瑜皱着眉头，一手扶着顾念初的腰身，一手轻轻捧着她的头，轻声回应：“我知道。”
“我，我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可为什么，他说不爱就不爱了呢？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啊。”
“对不起。”他替傅明城向顾念初道歉。
“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十年，没有新鲜感，腻了厌了，我接受他出轨，我可以原谅，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她领到我们的家里，那是我和他的家。”
“念初……”
“高中看到他的第一眼，他那么暖，后来我把他当成我生命里的光，我以为他会救我，我以为他会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把我伤的最深。”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肖瑾瑜抱着她，最后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力，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哭出来就好了。”
漫漫十年，仅仅十年。
是任何人无法参与的他和她两个人的十年，也是任何人永远无法从顾念初心里抹去的十年。
认清这一点，肖瑾瑜心脏忽然抽了一下，就连呼吸都逐渐开始变得困难。
肖瑾瑜慢慢抬眼，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无奈的笑了。
怎么办呢？他好像要陷进去了。
顾念初从来没有如此放肆过，就算在顾书行的面前，也永远都是小声的啜泣。
人总是永远在医生面前卸下防备，顾念初也不例外，或许是她在潜意识里就认定，即使偶尔放纵，医生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一味的责怪自己，他会理性的看待她，温柔包容她，甚至可以理解她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既愚蠢又可怕的想法。
好像只有肖瑾瑜一个人能够带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让她有个可以栖身的安全之地。
顾念初边哭边质问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不爱她，声嘶力竭，甚至还跳脚用拳头去打他。
顾念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把肖瑾瑜当成那个狼心狗肺的死男人，最后还咬着他的肩膀泄愤，一张脸都扭曲到变了形。
以前有多漂亮，现在就有多丑。
可即使这样，肖瑾瑜也不曾嫌弃她，他会温柔的用纸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会在她打他的时候，说用力打，会在她狠狠咬住自己肩膀的时候，用手轻轻按着她的脑袋，仿佛是在帮她助力。
等她累了，肖瑾瑜就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哭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冷静下来的顾念初靠在他身上，缓缓闭起眼睛，为自己的失态像肖瑾瑜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没事，不用说对不起。”肖瑾瑜好像根本根本不在意，缓缓说道：“有些事放在心里久了会溃烂化脓，与其憋在心里，让它成为一生的痛，不如趁早大哭一场，发泄出来，剩下的把它交给时间解决。”
顾念初睁开眼睛，无力地笑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我怕我忘不掉，就像忘不了曾经的那些事情一样。”
肖瑾瑜道：“那就把他和过去一起放在心里吧，不要刻意的遗忘，总有一天你会跟曾经握手言和。”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等顾念初重新整理好心情，去洗手间把脸洗干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顾念初拿着黑色的小皮筋走出来，随意揽起头发扎成低马尾，她刚走到客厅，肖瑾瑜就端着半杯水走到顾念初面前，把水递给她，“这个点，你该吃药了。”
顾念初端着水杯，下意识开口道：“晚点吃药也行。”
“晚点？也行？”肖瑾瑜挑眉，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道：“我好像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吧？”
肖瑾瑜似笑非笑，一步一步靠近顾念初，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语气暧昧地说道：“每次都跟你说要按时吃药，作息规律，看来小念初不够听话啊，是不是想让我这个医生，给你安排一次电休克疗法？”
肖瑾瑜说的电休克疗法就是平时所说的电击治疗，电流通过患者的头部从而刺激神经。
顾念初顿时有种凉飕飕的阴风从后背吹过的感觉，她连忙拍掉肖瑾瑜的手，皱眉道：“我又没说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