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认识你(27)

倒是承诺的反应比较大，“对对对，何苗就是高一一班的。”

何苗慢腾腾地喝了口水，说道：“那个女孩子性格挺古怪，看上去有点呆滞，也不跟别人说话，我记得有一次下午，刚上课她就突然大叫了一声，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妈当时不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吗？我妈当时点名提问，她也没有反应，课后我妈就把她叫去了办公室，那之后她就不见了，当我妈和其他老师找到顾念初的时候，就看见她站在天台上准备往下跳。”

何苗对顾念初印象深刻是因为，开学第一周周考中，顾念初的总成绩就是全班最高分，要知道一班历来都是七中的重点班，也被很多同学戏称学霸班级。

上小学的时候，何苗每次都是全班第一，到了七中也只能勉勉强强在前十上下来回游荡。

顾念初算是一考惊人了，何苗的母亲也是在那次小考后，对顾念粗产生了非常高的期待，每天都把顾念初的名字挂在嘴上，让十二岁的何苗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醋。

听到这里，承诺嗤笑一声，道：“没看出来你从小就是个醋坛子啊。”

何苗白了承诺一眼，威胁道：“年少轻狂不行啊，吃你的东西。”

老婆是天，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着这样的原则，承诺非常识相的闭上嘴巴。

玩笑归玩笑，何苗承认她以前是嫉妒过顾念初，不过那只是出于孩子气的好胜心罢了，并没有任何恶意可言。

肖瑾瑜：“后来呢？”

何苗继续道：“然后她就被她爸爸接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班上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受不了我们学校才跑的，后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被传出去了，但只有我知道，她是因病休学。”

承诺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手，问道：“什么病？”

何苗摇摇头道：“好像是抑郁症，我也是偶然间听我妈对我爸提起这件事。”

肖瑾瑜靠在座椅上，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半敛着，似乎有些疲倦，又好像是在沉思，酒馆里的灯光相互交错，照的他的五官晦暗不明。

“她转学了？”

“是转学了，但不是自愿的，是校长劝转的。”说到这里何苗也有些无奈，“校长在得知她有抑郁症后，就是不愿意再让她继续在七中上学，她爸也跟校长说了很多好话，但当时校长害怕再出事，自己担责任，就非要劝她爸给她转学，我妈还因为这件事自责了好多年，她经常说，如果她能早点发现问题，多关心一下那个孩子，应该也不会出那样的事。”

肖瑾瑜忽然抬起眼睑，或许是重金属的摇滚乐扰的他心跳快了好几拍，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由于现场音乐过响，对面夫妻俩都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眉头深锁的，一副庸人自扰的模样。

承诺握着何苗的手，笑着调侃道：“我说肖大医生，你这日理万机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复古怀旧啊？”

何苗夫唱妇随道：“肖医生不一直都这样吗？多愁善感的。”

“也是。”

肖瑾瑜抬眼看向他们夫妻俩，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微弯起，温柔和缱绻顷刻间从眼角流露出来，肖瑾瑜不太正经地道：“我本来就是个深情的人，很奇怪吗？”

肖瑾瑜像是没了骨架一般瘫坐着，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低笑出声。

承诺已经习惯他自恋的样子，严肃地问道：“到底怎么突然问这个？”

肖瑾瑜这才懒洋洋地开口道：“我的一个病人，名字叫顾念初。”

承诺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问道：“全国十四亿人，不至于这么巧吧？会不会同名同姓而已？”

肖瑾瑜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道：“还真就是这么巧。”

更巧的是，肖瑾瑜上初三的时候，曾经在教学楼楼道里，遇见过一个小女孩。

当时他抱着全班的课本上楼，因为没注意到脚下，整个人差点被楼梯绊倒，幸好他身手敏捷稳住了自己，没有摔趴下，而怀里的课本就没那么幸运，一大半都随着他的动作，纷纷扬扬飞了出去。

就在他准备弯下腰去捡的时候，一个女孩子从拐角处突然冒出来，默默帮他把所有的课本都捡起来还给了他。

肖瑾瑜抱着课本正想感谢女孩，女孩转身就走。

肖瑾瑜叫住她，一只手抱着课本，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给她。

“谢谢你。”

女孩抬起头，满脸疑惑地望着他，肖瑾瑜不太好意思地道：“这颗糖送你，就当是谢礼了。”

肖瑾瑜本来还想追问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可是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里的糖，匆忙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跑掉了。

在那之后肖瑾瑜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下午的时候，肖瑾瑜还不太敢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顾念初，后来疑问渐渐占据上风，又正好发现顾念初下车的时候没有拿药，就想去亲自找她证实一下。

他在顾念初住的小区楼下站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可到最后这个疑问也没有问出口，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这本来就是件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里一个小小的插曲，肖瑾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样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只是在疑问得到证实的时候，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很微妙的感觉。

第 25 章

傅明城摔门而去就再也没回来过，顾念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拿起手机，把之前看中的几套出租房又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大概也就有了主意。

房子如果找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工作，就顾念初现在的存款，最多也只能付半年的房租，这还要是在她身体完全没问题的前提之下，医药费真的是笔不小的开支，她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想到这里，顾念初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把之前用做的简历修修改改。

在修改简历的时候顾念初才深刻意识到，从她走出学校的那一天，她就一直在为傅明城打工。

从实习设计师助理到设计师再到设计部部门经理，她一直在围绕傅明城一个人转，那些年支撑她活到现在的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离开傅明城，她的工作简历是一片空白，就连她的人生好像都是空白的。

顾念初拉开书桌下面的柜子，把相册翻出来放在腿上，一张张翻过去。

从前在热恋期的时候，顾念初总喜欢拉着傅明城一起拍照，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合影留恋，好像是生怕错过了和对方的任何一个瞬间，留下遗憾。

以前总觉得照片少，如今重新翻出来，两个人的合影是真的不少。

顾念初慢慢翻看着，唇角在不经意间慢慢扬起，那个时候的彼此都还那样年轻，傅明城总喜欢黏着她，工作一有空就会给她打电话或者消息，说一堆让人肉麻到不行的情话。

那时候的傅明城还是那样爱她，合影的时候他都满脸幸福的望着她，而她望着镜头。

顾念初合起相册，只剩下满心酸楚。

目光无意间扫到笔盒旁边摆放的一对紫色的玻璃天鹅，人却是不由楞了一下，然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笑点，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生日的时候，傅明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透明的小摆件，所以他特别认真的挑选好久。

顾念初伸手拿起左边的那只天鹅细看，这只天鹅没有嘴，是之前跟傅明城吵架的时候，她顺手拿起那只天鹅就扔了出去，后面气消了再捡起来的时候，这只天鹅的嘴就再也找不到了。

之前他们说好的，左边那只天鹅代表傅明城，右边的代表她顾念初，当时傅明城看着断嘴的天鹅，委屈巴巴的说：“这就我凶你的代价，嘴都没了，太惨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手指不断在那只天鹅身上来回摩挲，顾念初忍不住笑着又心酸的流眼泪，明明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还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只能用手紧紧捂着嘴巴，双肩抖动。

傅明城，你知不知道，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在顾念初半梦半醒的时候，傅明城好像回来过一次，却只是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