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认识你(17)
听到脚步声，顾念初抬起头望向门口，双眼微微眯起，问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李阳来到顾念初身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是呀，都打算回家了，结果走到半路才发现，火机和烟都仍在客厅了。”
为了让这个听起来太不太像样的借口，更为生动，李阳还专门从裤兜里掏出了他的沿河打火机给顾念初瞧，“看，没骗你吧。”
顾念初靠在玻璃上，虚弱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阳就知道顾念初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被他这么轻易就哄骗过去，既然已经被拆穿，他索性彻底放松了下来，坐到顾念初的对面，把烟跟火机装好，冲着顾念初笑道：“我就知道，念初你这么坚强，肯定会没事的。”
李阳觉得自己说这话根本不是在安慰顾念初，倒是更像是在哄骗他自己，就算此刻的顾念初看上去那么正常，但正是这种过分的正常，总让他心里不安，李阳搓着手，半天措辞，讷讷说道：“没事就好，都过去了。”
李阳知道自己是个钢铁直男，根本不懂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女人，心里洋洋洒洒编排好的台词，此刻竟是毫无用武之地，只希望聪慧如顾念初，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顾念初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李阳，傅明城和那个女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怕我难过才一直瞒着我，对不对？”
李阳张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管如何，李阳都是傅明城的兄弟，就算傅明城干了什么错事，李阳都还是会偏向傅明城。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种行为是错误的。
“念初，对不起。”李阳低下头去说道：“傅明城毕竟是我兄弟，我总不能背叛他是不是，而且，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我知道他，他其实很爱你，只是这次他犯了一个男人都犯的小错误。”
顾念初缓缓闭上了眼睛，冷笑道：“小错误，那什么是大错？”
李阳理亏，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避开这个问题，继续道：“念初，我知道这次明城伤了你的心，可他对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林年年就是个意外，明城对你才是真心的。”
顾念初道：“我知道。”
李阳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顾念初睁开眼睛看着李阳，缓声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李阳一愣，让他说该怎么办，李阳这种人在工作上眼睛里都容不下沙子，如果真的让他说，依照他的脾气，早就跟傅明城同归于尽了，还由得他整天在外拈花惹草。
李阳又不是傻子，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照实跟顾念初说，所以就故作轻松地，嬉皮笑脸道：“当然是……原谅他了。”
“你看，你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大风大浪也都见过，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就再原谅明城这一次呗！你要是真的不高兴，就让他给你认错，让他跪搓衣板，铝合金键盘，或者榴莲皮，跪不烂不许他起来，只要你开心。”
“这么多年，还让我原谅，还要我怎么原谅，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还要我在临死前原谅他。”顾念初睁开眼，眼中半点光都倒映不出来，仿佛一潭死水。
“念初，你话不能这么说。”李阳皱眉道。
顾念初没有再理会李阳，只小声地一遍又一遍念着傅明城的名字，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十七岁的傅明城扬着笑脸从窗前走过，就好像黑暗尽头升起的一线光亮。
那是顾念初最渴望，却又不敢奢望的光。
顾念初喜欢十七岁的傅明城，喜欢听他说话，喜欢被他跟着的感觉，喜欢傅明城这个人的全部。
第 16 章
被紧紧攥在手心的药片已经开始融化，变得黏糊糊。
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扩大了无数倍，残存的意识让顾念初明白，她产生了幻觉。
咬紧牙关，她的手紧紧抓着眼前人的手臂，她想让李阳帮自己打120，可是她却连说话的权利都一起被剥夺。
“念初，念初你怎么了？
“醒醒，别睡啊！”
李阳大吼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守在外面的傅明城立刻推开门冲了过来，他一把将顾念初从李阳怀里抢过来，顾念初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傅明城抬起头，冲着李阳大吼：“快打120，快打。”
傅明城抱着顾念初就连呼吸都快忘了，他的手碰上顾念初的脸颊，月光照在顾念初白净消瘦的脸白的渗人，有那么一瞬间，傅明城几乎都要怀疑怀里的人会在下一秒就消失在这月光里。
李阳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傅明城连忙抱起顾念初就往外跑，直到上了救护车，傅明城都还沉浸在方才抱起顾念初时过轻的体重给他带来的惊讶，他知道顾念初瘦，可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轻。
看着顾念初被推进急救室，傅明城像是失了魂般狼狈地靠着墙倒了下去。
张苏晓拿着刚考了不久的驾照，拉着喝了酒的两个大男人冲到了医院，路上好几次差点追尾，好在运气不错，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顾念初已经从急救室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此刻的傅明城简直狼狈到了极点，谁能将现在的傅明城和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年轻老板联想到一起。李阳走到傅明城身边，对他低声说道：“医生说这只是药物引起的暂时性昏厥，醒过来就没事了，放心吧。”
傅明城坐凳子上，静静望着还在昏睡的顾念初。
张苏晓和郭军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去提顾念初的病因，只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回去了。
张苏晓和郭军走出病房，看到刚才和傅明城一起站在急诊室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医生，朝他们走过来，肖瑾瑜很有礼貌的和他们打了招呼，匆匆走进病房。
肖瑾瑜走进来，李阳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从旁边的病床上站起来：“医生。”
肖瑾瑜微笑着冲他点头，他看来到病床前看着沉在被子里的顾念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顾念初眼下的青黑在苍白的脸上是那般刺目，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
肖瑾瑜抬手推了下眼镜，看向傅明城，问道：“你是顾念初的家属？”
傅明城点头：“是。”
“你先跟我来一下。”肖瑾瑜说完，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肖瑾瑜带着傅明城来到医院走廊的座椅处，座椅旁有一个自动贩卖机，肖瑾瑜买了两瓶水，其中一瓶递给傅明城，说到：“坐吧，我跟你说下顾念初的情况，正好还有点事想跟你聊一聊。”
傅明城接过水，坐在椅子上。
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去问，但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处问起。
顾念初刚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医生有向他询问过详细情况，可他却是对她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就连那在顾念初掌心融化的药，傅明城也是满头雾水，若不是眼前这位医生恰巧出现，急诊的医生就打算按误食药品进行催吐和洗胃。
内因性抑郁症患者，在一起十年，他从来不知道顾念初竟然患有抑郁症。
肖瑾瑜拧开瓶盖，问道：“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是顾念初的什么人？朋友？还是亲人？还是……”
傅明城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眉头微动，肖瑾瑜对这个回答好像并不意外：“在一起多久了？”
傅明城：“十年。”
“十年啊！那还真是挺久的。”肖瑾瑜修长地手指扣着水瓶，瓶子里的水轻轻晃动。
肖瑾瑜也曾陆续交往过几个女朋友，但时间都不算长，十年这个数字对肖瑾瑜来说，有些像梦幻里的泡影，太过虚幻也太过遥远。
身体往后一靠，肖瑾瑜抬头望着房顶上的灯，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顾念初的病例时的震惊，与现在竟没有什么差别。
这么久的时间，她都没有提及过自己的情况，难怪总是一个人来医院，在感叹和震惊之余，肖瑾瑜又觉得这的确是顾念初的行事风格。
把药装进糖果盒里，其实并不是怕被路人看到，而是担心会被身边人发现，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身边人的感受。
肖瑾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的，是顾念初方才即使晕倒也不愿松开手让别人看到的药片。
肖瑾瑜将药片放在他和傅明城的中间，解释道：“这些都是抗抑郁的药，盐酸舍曲林片可能会引起的昏厥，这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