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矜(29)

作者:李丁尧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都市情缘 三教九流 纪翘想当祝秋亭的情人,所有人都知道。纪翘想要他的命,只有纪翘知道。双人渣,黑吃黑。点击展开

纪翘照做,姿态和顺,像刚开始半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长了张经得起细看的脸,骨骼流畅,线条如刻,眉眼饱满而浓烈。

祝秋亭觉得,她大概是不知道,她并不擅长演戏。自以为将情绪好好藏在暗处,实际上满的快溢出来了,还要装是空杯,荡不出一点水声。

祝秋亭盯了她几秒,忽然笑了:“想骂我?”

何止。

枪在身上,她甚至想给他开个洞。

本来不用来,当年祝秋亭也没提出国。可她还是去了,因为他需要。

四十秒,她能打出三十发子弹,听声响隔一堵墙命中两百米内的目标。

纪翘有点天赋,这点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没有杀人的天赋,能避则避。

可是那次不一样。

当时在中缅边境,要跟祝家线人合作,交换情报的是官方。一支边境上的尖刀小队,他们在收线的时候会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包括毒|贩经过的所有可能线路,为此找上了祝家一位常驻缅甸的下属。结果不知道怎么谈的,祝家这边提供了情报,还有轻火力支援。

所以纪翘就去了,忙是帮了,差点没出来。

黎幺把她从那村庄地下室弄出来的当晚,给祝秋亭去了个电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头问,除了拖后腿,请问她过来还有其他用处吗?

纪翘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可她脾气一般,还记仇得很。

祝秋亭这么一问,问得她心头火直拱。

纪翘笑语吟吟地起身,走到祝秋亭面前,双手抓着沙发椅把,她人高,微微俯身时黑发自然垂下,姿势像把他整个圈在自己范围内。

纪翘:“我敢吗?”

她懒洋洋地勾着嘴角:“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惹你……”

手熟练地搭在祝秋亭肩上,左腿折起来压在沙发椅上,虽然隔了层牛仔裤布料,但边缘光明正大蹭在敏感位置,纪翘轻叹了口气:“我很惜命的,而且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呢。”

她这个姿势够居高临下,这让纪翘心情好了一点,望进祝秋亭眼里,笑意也深了几分,掰着指头:“我才二十八,这种日子哪天过到头了,我去找个脾气好的谈谈恋爱,小几岁也可以,到时候还麻烦祝总看在这些年情分上,帮忙把把关。”

祝秋亭没回应,两只手自然搭在椅把上,指腹极轻地摩挲,指甲剪得齐整,骨关节分明漂亮,他安静地看着纪翘,听她说这些屁话,眉头也没挑一下。

如果没硬,这姿态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纪翘瞥了一眼,笑语吟吟:“在那之前,我总得多练练……”纪翘低头靠近,鼻尖轻碰了碰他的,好像情侣间极温情的一瞬,但彼此都得见,在明暗光线里暗蓄的试探,清明,所有与沦陷无关的尖锐。

“攒攒经验。”

她话音刚落,就被男人一把拉起,反压在身下。窄窄的沙发椅,哪里承受的了两个人,差点倒到一边。

祝秋亭把腕表解下扔到一边。

……他神色自若,扣过她后脑勺,薄唇近在咫尺,却没落下一吻,只是从上到下,慢悠悠打量,眼似无形手,游到人发抖。

“好。”

祝秋亭终于笑了笑,低头在她下唇轻咬了咬,将话渡进来:“帮你。”

☆、【二十六】

【29】

纪翘以前谈过几次恋爱。梁越之后,孟景之前。平心而论,从条件来说都不错。她那时觉得,这个综合不错,纪钺会满意的。这个性格平和,纪钺会觉得可以。

她仔细想过,那时年轻,标准是带到纪钺墓前,能够讨他喜欢。

可惜最后都没维持住。

对男友们来说,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了,美看多了就那么回事,平淡如水的日子过起来,谁没意思谁知道。

雄性们喜欢什么,纪翘清楚。

他们爱人灼灼美丽,望人重情重义,一旦不合心意,又习惯性弃之如敝履。

纪翘同意王尔德的定论,世上所有事都与性有关,除了性本身,性关乎权力。

后来发现也不尽对。

纪翘见过。前年有一晚,她以为祝秋亭会在夜场待到天亮。她离开前,有美女刚缠上去,他衣领袖口都被酒液沾湿,腰际被人柔柔环住。一般这种情况,是不需要她跟在旁边保护的,纪翘乐得轻松,赶紧逃之夭夭。

当时刚从驻训场回来不久,她在一家爵士酒吧认识个混血,叫Richard,追她追得紧,那晚纪翘难得有兴致,回了他微信,对方兴奋地给她打了个视频,邀请她出来吃夜宵,又涨红脸说不是那个意思。最后全泡汤了。

她临时被苏校一个电话叫回去。

去接他。

苏校说了地址,是之前那家店,尔后又附了句,注意北边,我会发你线路图,有两条路不能走。

纪翘赶到时,发现是在后巷,单行道。她只能下车步行进去。

那晚月亮比平时更近,嵌在楼宇中,纪翘记得清楚,柔凉又亮。

黑色宾利添越停在路旁,路灯的光跟月色比起来,显得黯淡许多。

祝秋亭倚着车身,月光洒他一身。他深色衬衫没有换下来,酒渍还在,指间夹的黑金色烟身偏细。

是女士烟,寿百年黑俄罗斯。纪翘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款烟味道很淡,后味还有点劣质雪茄的意思,旁人闻起来烟味又重,不是多好的选择。她不久前刚买一盒,纯粹觉得好看,抽了三根就放弃了。

可在他手里,纪翘觉得好看也挺值钱。

他的衬衫即使湿了些,也是合身的。这会儿低着头吸烟,领口微敞,锁骨线条直飞斜入肩头,颈项弯着漂亮弧度,长腿懒懒支着,月色与街灯,两厢映照的光源下,整条后巷都因其存在被盘活,黑暗里生着璀璨。

纪翘没出声,看了会儿,才叫他名字。

祝秋亭将烟取下,放在指腹间捻灭,侧头看了她一眼,算是应答。

性吸引力是怎么回事,纪翘从震荡那一刻了然。性本身除了眼目的□□,还能关乎什么?

可真做是另一回事。

纪翘觉得她比叶公好龙的叶公惨多了,叶公好歹是’以为’自己喜欢,她是非常清楚,清楚自己的嘴炮很安全,主要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勾引只做个面上功夫,横竖祝秋亭也不会答应,他不是不知道她是谁。留在身边还算正常,祝秋亭觉得狗有用都不会随便丢。

但跟她纠缠不休,就是傻逼才会干的事。

之前是意外,可现在没有酒精,没有冲动,什么都没有。

她快散了。

这家酒店硬件做的不怎么样,顶却是模糊的金色镜面。

背靠的墙壁冰冷,血液却奔涌如岩浆。

……

……

祝秋亭俯下身来,克制着极慢的呼吸,脊背额际也被汗打湿。他从来都是装都能装出君子端方,现下却原形毕露,双目仿佛滚着火焰,又不全是欲望。他疯一样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拖入地狱,死也要一起,化成灰也得是交缠的两把灰。

纪翘掌心下是他起伏精悍的肌肉,指甲深深没入其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但跟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相比,什么都算不上。

她听见很多声响,窗外簌簌的风声,纪翘仔细地听,放纵地沉溺。事实上,祝秋亭那双黑眸凝视着她,覆着一层很淡的水光。事实上,她好像听见了木柴在熊熊火焰里烧断裂的声音,噼啪作响,断裂后便掉进了无底深渊。

最后一刻,纪翘忽然抱住他的头,低声哑语:“别。”

纪翘觉得她是疯了。

-

风平浪静后,祝秋亭抓她丢进浴缸里洗了个澡,等重新躺倒,纪翘只休息了几分钟,便起身批起浴衣去泡了杯茶。她问祝秋亭要不要,他点头,她也就递了一杯过去。

纪翘把床头灯调暗了点,从另一边爬上去,盘坐着小口喝茶。

“其实我有点理解你们了。”

茶太烫,她用手指绕着杯沿,有点感慨的意思。

“生气的时候,来一次就爽多了。”

祝秋亭垂眸看着清茶,没喝:“第一次知道?”

几个小时前她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满心满眼都拱着火,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过祝秋亭一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对个中原因并不是很关心。

纪翘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扬了扬眉:“怎么可能?以前也爽啊,”她耸了耸肩:“今天是特别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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