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若不念+番外(12)

阿念似乎懂了，唯唯诺诺点头。李母又道，“你们下次出去玩，要不要跟大人交待一声？”

阿念认真点头，提起手里的藤条，递给李母，“李母，今天小七捉的鸟。”李母和蔼一笑，差下人拿走。

阿念这边和风细雨，可陈柏延这边就是狂风骤雨。也没那般夸张，就是一点骤雨。

可陈柏延还是八岁大的娃，不禁吓，一会便嚎啕大哭。屋漏偏逢连夜雨，阿念亦决堤放闸。这下李父秀才遇到兵，束手无策，李母只好连哄带骗半天。

尧盛年的家，青瓦白墙，门口是一棵柚子树，树下是块洗衣板。此处夏日纳凉，干净又凉快。此时柚子树下便站着一女子，齐肩短发内卷，蓝色大襟袄与黑色伞裙，干净恬静。

这打扮中规中矩，却显得她像女大学生，这是尧盛年生母，余秋霞。她直盯着他，“你去哪了？是不是带着李家那二娃去玩了？”

“怎么？”尧盛年皱眉，出什么事了？

余秋霞听着他冷不着调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那俩娃没给家里人说，却被你带去野了，李家都急得七窍生烟了，这事不大么？现在跟我去李家赔礼道歉！”

尧盛年大冤呐，他虽想去李家溜达一圈，可不想负荆请罪而去，丢脸的很，更何况他又没错！

余秋霞晓得小孩拗不过弯来，慢慢解释道，“李家二娃没给家里吱会，是他们的错，你没给李家吱会，你也有错。但凡你们哪一方告诉我们了，都不会让李家人着急，所以你该不该去道歉？”

尧盛年说不出哪里对，有说不出哪里不对，急得太阳穴突突又跳，“妈，你又绕我！”余秋霞暗笑，抱着刚熟的西瓜，牵着尧盛年的手，走去李家。

尧盛年一进李家，便看见阿念窝在李母怀里，一搭没一搭地抽噎着，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钻，琼鼻红彤彤的，眼睛也肿肿的，看得他发涩微疼。陈柏延亦在李雅曼怀里，蔫蔫的。

余秋霞说明来由后，李父皱眉真诚道，“这是两娃的错，怪盛年做甚。我还得感谢他好生照顾呢，这二娃才没出岔子。”

余秋霞还是执意道歉送瓜，李母推辞不过，令仆人多添两双碗筷，留下余家母子做客。简单家常菜，却比农户家丰盛许多，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

餐后甜点是西瓜，脆脆甜甜的。仨小娃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看萤火虫，又是啃西瓜的。余秋霞只比李雅曼大两岁，自然能说道一处去，正在屋里摆龙门阵。

“初见你便气质不凡，未曾想秋霞姐姐竟是教书先生，就是村里的私塾吗？”李雅曼来了兴致，十分好奇。

余秋霞讪笑，“是村里的，这不值当显摆的，不过将读过的书，教些皮毛给他们罢了。”

李雅曼看着院中的尧盛年，却是不解，“可为何不将盛年去读书？”

一旁的李母大笑，“这你就误会了，盛年那小子头脑聪明，一点就通，小学知识早就摸清了。玩个一两个月，便能习中学了。”

李雅曼不禁惊叹，“教书先生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惹得众人掩嘴而笑。余秋霞与李雅曼也因此结下革命友谊，仨小娃亦形影不离。

在阿念与陈柏延期盼中，终于看他们下河摸鱼了。可惜李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下河，俩小家伙，只能蹲在大石头上瞎指挥。

陈念眼睛瞪的溜圆，手舞足蹈，声情并茂道，“盛年哥哥，右边，对右边！”

尧盛年屏息，缓缓靠近，那鱼儿滑溜一下，便从他腿间游走。气得柏延心肝生疼，“盛年哥，你太慢了。”陈念亦义愤填膺附和，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尧盛年没好气走到柏延跟前，弹了他一脸水渍，“摸鱼要讲究心平气和，你没轻没重给我摸条鱼试试？”继而又趟着水站到陈念跟前，与之平视。

阿念以为自己也会被弄一脸水渍，小手赶紧捂严肉脸。尧盛年抿唇忍笑，认真说，“阿念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呢。”

阿念闻言一喜，放下手傻笑，“我也觉得盛年哥哥最好看！”陈柏延气得眼皮直跳，这区别对待也忒明显了吧。

余晖肆意挥洒，给万物镀上一层祥瑞。大路上，尧盛年蹲下身，示意让阿念趴上来，“阿念，哥哥今天带你飞回家。”

阿念趴在尧盛年背上，高声呼喊，“哦！回家咯！”留下小柏延干瞪眼，好你个小七，有了盛年哥，就忘了你侄儿！

阿念在门口终于盼到了小柏延身影，可他并没有飞快奔过来，这就很奇怪了。阿念握住他手，他却傲娇把头扭至一边。

“阿延你怎么了？”阿念凑近看他，又神神叨叨说，“方才盛年哥哥说，明日他要带我们去山中鬼屋！”

吓得小柏延肉脸一哆嗦，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方才的不快，“你敢去？你不害怕？”

阿念咽咽口水，“我怕，可是我想去……”

柏延咽咽口水，“我也怕，可是我也想去。”

阿念小手绕过他后背，拍拍他肩膀，信誓旦旦，“盛年哥哥会保护我，不会有事！”小柏延被突如其来小手拍肩，吓得一个惊蛰，好在看清是阿念的小手。

李雅曼站在屋檐下，皱眉，“你俩神神秘秘作甚，赶紧洗手吃饭。”两人这才消停了。

初夏清晨是有些微凉的，不过晌午过后，能令人捣出一身薄汗。昨日尧盛年特地嘱咐，正午阳气十足，阴气最弱，此时去最妥当！

故而午饭匆匆果腹后，三小儿便整顿出发，雄赳赳气昂昂迈进深山中。

尽管曜日当空，三小儿站在这东壁破西墙倒的破院外，后背亦不由得冒出冷汗。小柏延掏出印泥盒，煞有介事道，“等等，把这朱砂点在眉头上！”

阿念小脸极其认真，抓出大米分给两个，若有其事，“这是铁沙子，能打鬼邪！”尧盛年一一收下，走在前头打头阵。

山林间鸟雀啼鸣皆成虚无，三小儿眼里只有这座破院，耳朵只听得见破院的风吹草动。俩小儿佝身而行，揪着尧盛年的衣角，随他屏息前进。

忽而柏延右耳一动，下意识“嘘呼”望去，原道是院外的芭蕉扇响了。这时阿念左眼黑影闪过，惊呼一声就钻进尧盛年马褂里。

尧盛年顺势望过去，虚惊一场，“阿念，那是蚱蜢，你看花眼了，喏，跳到我身上来的。”好说歹说，阿念才钻出来，惹得柏延一阵好笑。

阿念皱鼻，哼哼一声，又狗胆熊胆地猫起身来。忽而，尧盛年打着手势，三人立马蹲下身。

“我好像看见他了……”他又支起半个头，指出方向，“喏，黑衣服，蹲在墙角。”

果真，那黑鬼蹲在墙角，像是在刨开什么……蓦地一下转身，邋遢打结呢头发，与眉毛，与胡须黏腻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眼鼻口。

阿念捂嘴蹲下，全身哆嗦着，“他要过来了！”继而哭丧着脸，“盛年哥哥，我腿软，我想哭……”

“走！”尧盛年转头对陈柏延说完，抱起阿念就跑。两三分钟，三小儿仿若重生般，原地停歇，大口呼吸。

“盛年哥哥，村里人为何不收拾那只鬼？”

尧盛年摇摇头，“等我们长大了，我们把他收了！”三人郑重其事，对于今日之事，皆闭口不谈。因为这是他们长大的约定！

第011章 天才初显

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半月光景，眨眼而过，便到了回北城的日子。离别那日陈念穿着荷花白衬衣，格纹背带裙。精致的装扮，粉嫩的脸蛋，也不能遮掩离别的郁色。

日头阴阴的，柏延脸色沉沉的，阿念心底闷闷的。

这段日子，陈家两娃与尧盛年，形影不离，余秋霞更与李雅曼同如姐妹。回城之日，余家母子一人抱个大西瓜，来送李雅曼三人。

余秋霞打趣道，“别来那一套，反正就俩西瓜，不值几个钱，这个得收下！”

阿念撇着嘴，硬是没让泪花溜出来，湿漉漉地盯着尧盛年。尧盛年蹲下身，摸摸她脸，“哭了不好看，下次再来玩。”

阿念在他左脸“吧唧”一口，柏延便在他右脸“吧唧”一口。末了阿念认真说道，“史密斯先生说，见面或者离别，都可以。”

柏延就犯迷糊了，不就是亲一口嘛，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尧盛年含笑点头，转头对柏延说，“你要照顾好你小七姑姑哟，下次来，给你们弄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