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暗恋关系[小甜饼](97)
童谣眼眸微垂着。
家属……
她怎么会是他的家属。
家属有很多种,父母子女夫妻,兄弟姐妹……都是。
子女夫妻除外,兄弟姐妹或许也没有,但——他的爸爸妈妈呢?
还有就是……
女朋友呢。
是谁都好。
是谁……都不会是她。
……
记全了备忘录,童谣直接去了病房。
墙壁粉刷雪白,而窗严丝合缝地关着,唯厚重窗帘笔直一道地垂下,如是便隔开了雨,鸣笛——以及其他一切的声响。
那灯照亦分外的明亮。
消毒水味道刺鼻,而身置在那样醒目的灯下。隔壁床无人,单人的病房空间宽阔,温暖而又干燥,徒然便让人生出一种仍在白昼的错觉来。
明晃晃。
在病床边的高椅上,童谣坐定。低眸去看:男人的五官仍是俊逸分明,只不知是灯的缘故,心理的作用,抑或是车祸所致,比之平日,他的肤色要更白上一分。
护士说是昏睡,不是昏迷。拍过片子,头部没有受损与淤血——具体情况还要等全面的检查结果出来。
昏睡中,他的眉宇间有微微蹙起,眉骨亦不舒展。那眉目皱起的一寸,也宛如是平整布料上起了的縠纹,让人生出想要去抚平的隐秘念头。
指尖微动,而后却随着那念头一并被无声而果断地掐灭。
回过神来,她不再看他,视线触及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拿起,本意是想要联系任意的——毕竟她记得,这个人不只他的室友,也是他的合伙人,彼此应该是不错的朋友。
然而点亮屏幕,她却微微怔了下。
睫毛微垂,目光下落在锁屏。
入目是一只玻璃瓶,其中空旷,只装满了七八颗的折纸星星。然而同平常的星愿瓶不同的是,那每一颗的星星体积均非常巨大,一颗能抵得上普通折纸星星的十来颗大小。
瓶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上写有他漂亮字体:
2015年1月31日,谣谣。
那是两年多近三年前……她送给他的东西。
安静而无人的四下,只有时钟的漏刻在一声一声地走。
滴答,滴答。
视线凝定在那只玻璃瓶上,童谣唇微咬住。
他是笨蛋吗。
她怎么会认真地送他这个,他就不知道想想吗。
当然是因为星星里藏了东西。
说起来,如果不是她给他钱他肯定不要,她肯定会直接转账或者打钱给他的。
……
滑开了锁屏,很奇怪的,他没有设任何的解锁密码。
于是在下一秒,那主页的桌面便猝然而无任何防备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一切的动作皆停顿在了此刻。
当照片跃然而入在她的眼帘。
六年前,鹿大,运动会颁奖台。
明媚至于热烈的午后日光,行道树高大摇晃。
比之如今几无变化的,他俊逸的五官与微敛的眉眼。
还有她……
她就那么僵直地站在他身前,板正着一张脸。
定定地,她的视线下垂,锁定在屏幕的页面。
也如,快门争相响起的声音仍然在耳边。
咔擦——
那照片提醒她:他与她的距离,曾经是那么的近。
现在也成了……这么的远。
垂眸,除却明亮而能填满每一角落的光线,便只余一室的安静。
悄无声息。
连水滴落在屏幕的声音也是微弱几至于不可闻见。
然后漾开,浸润过屏幕的光线成模糊的椭圆形斑点。
她的下唇无意识咬住。
……笨蛋。
不知道巨大星星里藏着东西,他是笨蛋;
留着过去的笨蛋照片做屏保,他是笨蛋。
她抬手,揉了揉眼。
都是因为他是个笨蛋……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不知过去多久, 指尖动了动, 童谣试图点开微信——密码锁跳出。
童谣, “……”
原来他是给单独的APP加密。
不是指纹也非虹膜, 更不是单纯的六位数字。她看了看, 隐约觉得那应该是更复杂的数字字母符号组合。
试了试,通讯录没有设密。
于是她只点开了联系人列表, 找到任意的名字,言简意赅地把事由交待清楚, 又说明了时间地点,便把短信发了出去。
任意那边很快回复, “我现在就过去。”
看了看回复, 童谣搁下手机。下意识地, 目光转移朝向床的方向。
他仍阖着双眸,俊脸沉静。
继而视线移开:只需要等到人来,她就可以离开了。
坐了会儿,人还没有等到。瞥见柜上的电水壶,童谣站起身, 准备要去接水。
才迈开一步,她停步。
是不轻不重的力道, 不由分说地拉在了她的手。
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偏轻与沉,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疑问,“谣谣?”
没有犹豫地,童谣回头, 蓦然与他在视线间撞了个满怀,“知行哥,”她顿了下:“你醒了吗。”
视线触及她耳鼻眉目,陆知行薄唇勾了勾,“没醒,还在做梦。”
童谣,“……”
她视线便下落在被他擎住的腕上。
眼风一直定在她的脸,亦自然随之落在她被他握住的那一只腕上,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手。
原本被握住的地方变得空落。童谣从腕骨处抬首,他幽深双眸亦觑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那样密切的对视令她的思维有分秒的断线,只是很快,她又自己给自己接上,“医院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付钱。”
陆知行,“……”
他问:“多少?”
童谣把付款单递过去。
粗略地扫过去:大四位数。
陆知行掀了掀唇,拿过了手机,“哥哥转给你。”
“嗯。”童谣应,想了想,补充:“还有今晚吃饭AA的124。”
“……”没有应答,他唇角无声抽搐了两下。
望着他,她张了张唇,“你,”
出言只一个字,话却像是被打了逗号般地顿住了。
等了片刻,那后面的话却是半晌未出,陆知行没说话,偏首,眼中有征询。
他……
他为什么要把她设成家属,还是就她一个。
还有就是……
他女朋友呢。
电光火石,百转千念。
最终话在唇边,又是否定得轻描淡写,“没事。”
陆知行朝她瞥过去,没有追问。
恰在同时,手机在掌中震了震,他俯视,童谣亦看过去:是任意打来的电话。
他接下了,言辞简略地回应几句,而后挂断,他看向她,而童谣自然地问:“人来了吗?”
她自报家门,“是我告诉他的。”
“快了。”二字从他薄唇间撂下,不咸不淡的。“谣谣,”继而陆知行偏首看她:“能不能给哥哥倒点水……?”
却见她迅速地背好斜挎包,手带上伞,从座位上动作很快地站起来。
黑眸下沉一寸温度,他出腔,“你要走了?”
“嗯。”童谣道:“再晚就回不了宿舍了。”
“那也不急,”顿了下,陆知行挑眉:“外面下雨,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等任意上来了,我叫他送你回学校。”
他这样说,再反对就显得刻意,于是她干脆利落地应,“好。”
彼此静静。
童谣动了动唇,“知行哥,你还要喝水吗。”
“不喝。”
“你要去洗手间吗。”
“不要。”
“……”
陆知行凤眸微眯着瞟过来,“你要回学校吗?”
“要。”
“……”
虽然答应了他等任意过来,但灯下容色冷清的女孩却仍兀自地站着,手里的雨伞也没有放下来——瞥见了,陆知行便蹙了蹙眉心,“坐着等也一样。”
童谣一口谢绝,“我腰椎间盘突出,不能久坐。”
几分好笑的,他扬起英俊眉目,“你怎么哪里都这么突出?”
“我一直都是这么突出。”她答。
“……”
这么一说,他如想起了什么,于是道:“把我的包拿给我。”
童谣视线微微偏转,触及摆放在角落椅子上的公文包,拿起,朝他走几步准备给他,却忽然听他道:“上一次知道你颈椎不好,我特意联系过过番阳骨科的专家,他名片就放在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