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暗恋关系[小甜饼](156)
陆知行,“……”
她张开手掌给他看:“我手累了。”
陆知行,“……”
于是他把那只细白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里,宝贝地揉了揉,然后又放在唇边亲亲了,温着嗓子问她:“还累不累?”
“……”其实不累了,不过对着他的视线征询,童谣又晃了晃小臂:“手臂也累了。”
他任劳任怨地替她捏着手臂,也如法炮制地亲了亲腕上的肤。一痕的映在眼帘,白且纤细的,样子漂亮得像新雪。
吻完了,视线交错过,他不发问,她也不出声,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
勾唇,陆知行捏了把她的脸蛋,不轻不重,又凑在她脸上亲了口。
童谣偏过脸,没有被亲到的一边示他。
眉眼上扬了愉悦的弧度,半个字的反对都没有,他俯首,在她另一边的脸蛋细细啄吻。
然后挑了一道眉梢,陆知行再去问:“还有哪里?”
还有哪里……
童谣想了想,从他的手掌里抽回了手,一双睫毛低垂着眨了眨,抬起,她指着自己的嘴唇,“……这里。”
便听他低笑了声,伸手,长指轻轻抚过她软唇的一寸。动作很轻,没有过多的纠缠,可是他视线漆黑萦绕在那长指上,莫名就多了些令她脸红的意味。
她低了眼睑,唇却被他猝不及防地亲了,蜻蜓点水般的,很轻很轻的。再抬眸时,那一丝让她脸红的意味从他眼底褪去了。
只是轻吻了她,他又轻轻地抱她。
是静谧,也是甜蜜。
有情绪像茶匙里舀出的蜂蜜,无形地流淌,而后又溢出了边际。
一点,一滴。
陆知行掀唇,开腔,“要不要看哥哥小时候的照片?”
怔了下,童谣点头答应了。
上一次回鹿门的时候,她原也打算要看的,只是爸爸规定了到点要回去。他回来的时间本就不长,且后面又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打岔,于是到最后就没看成,只是手机保存了他给她发的部分。
于是话题被巧妙地转移过去。她和他一并在床上坐起,没有开大灯,只是任那昏昏的灯色照着。
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他带了实体的相册。她坐在他怀抱里,而他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肩,手臂绕过她纤细一把的腰肢,落定在相册两端。
男人的手一页一页地翻开了。
和他发给她看的照片一般的,上面多是集体合影,随手一翻便是。
年代略久,照片也带着种说不出的漫漶与模糊。映照面容却又是清楚的,温婉的年轻的女人,手中挽着男孩子,他们的五官并无多少相似,只是眉眼均极漂亮,凤眸狭长,流转时是潋滟的目光。
这是他的母亲。
视线停了停:照片上的男孩子,年龄上来说无疑问是孩子的年龄。只是眉宇端正至于板正,脸上没有笑意。
“那时候我四岁。”
温温淡淡的,陆知行低道:“刚上幼儿园不久,旁边是我的母亲。”
童谣默默地听着。
顿了顿,她听见他说:“她不太喜欢照照片,我也是。所以这是我和她的唯一一张合影。”
无声,却是有形的,她随意放在床上的手碰了碰他指尖,十指交拢,然后紧扣。
童谣仰起脸,他的唇便恰逢其时地印在了她额上。
温凉的,亲昵着。
吻后也并未离开,他只是抵在她光洁额头,声音便也徐徐随着骨质传递,“那天是幼儿园第一次家长会,所以她来的。”
也和其他的小孩、家长一般,与他拍了合影。
手垂落,拥住他的腰,她将他抱紧了,简单地陈述着,“你的妈妈很爱你。”
……
她也是。
他低低地应了,却不再多说些什么,只一页一页地往后翻。
从男孩,少年,到男人。
浮光掠影,那是一张张的照片;
也是他,一段段的人生。
到高中毕业时,是干净白T和休闲长裤的打扮,站在人群中央,无端的瞩目着。身材颀长,气质却是清淡的,周遭是密压压的青春的笑脸,他面上却少见情绪的波动起伏,只是微敛了眉眼。
那骄阳那树叶那夏风……那光影交错而斑驳。
鹿门一中,六月的天。
他收敛着的眉眼。
也宛如是一只的白鸟。
经历了飞行,仆仆风尘中是疲惫良久,而后——
缓缓地,缓缓地收拢了一双翅膀。
……
宛如初见。
视线停落在那张照片,而男声便附在她耳边,开腔是悠然吐息:“——高中就到这里了。”
高中毕业了,高中的确就到这里了。
顺着他的话,童谣抬眸,亦自然地问:“然后呢?”
“然后……”视线对上了,陆知行眼底流散开了不明朗的意味,而后刻意地压低了声:
“然后你出现了。”
“……”
脸微热着,思绪也不能专注了。童谣只能撇过脸,看那匀称好看的手再往下翻去——果然便是她自己。
琐琐碎碎的照片。
运动会那时候,各个院系开了展馆,现场乱七八糟的合照。人很多,因为是抓拍,也没有什么秩序。
她与他皆只留了个模糊侧影,他在前而她在后,步伐追随紧密,只不知是做什么事情。
他去番阳的第一年,她升了高一,约好要见面的,结果学校出了封闭培训。
原以为,没办法再相见了。
那张拍的便是站在台上领着奖的她,手捧着证书,然而唯独她自己知晓,在那张照片的背面,一颗心已经不在焉到了极点。
像风筝,她交给了他她的引线。
于是快乐与失落均落在他掌中,随着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起起伏伏,忽高,而又忽低的。
照片后时间在推演:人山也是人海,涌向出口时,人流如洪。
她眉目低垂,却在那出口处,不经意便与他堪堪撞见。
这才知晓,原来情绪从低谷到峰巅——
只要瞬间。
最眼熟便是运动会上台时的合影,可而后还有别的。
迎新典礼时,她小黑裙跃然灯下;后来是医院时她离去背影,因为非静物,那一张拍得略糊;还有暗影里,他给她投喂了很多膨化食品——那是表白的当天了。
这一回,微热的是眼睛。
对着照片,童谣听见男声低低道:“我拍了不少。”
看出来了。
童谣转首,仰着头的姿势略不自由,但她也不在意:“什么时候开始……拍我的。”
薄唇微勾了勾,陆知行在她耳旁咬字,声线偏轻而沉,亦是掷地有声:“心动之后。”
“……”
对视瞬间,呼吸缠绵。
低着头,他初初点上她的唇。
柔软触感相贴,撬开齿关,刷过一分,又是一寸。
此刻是长长深吻。
像遗失在了时间的河流里面。
曾经她在此岸,而他在彼岸;
而如今……殊途同归。
他们都在彼此身边了。
一夜安眠,却非无梦的。
如倒转回了少时,幼儿园,小桌子小板凳,窗外树影葱茏,是炎炎的烈夏。
人声喧闹,教室极吵。季楚在随意折星星,折完了放瓶里,他无意瞥了眼:无聊。
却忽而的,另一只星星瓶却被递到了他眼前。这只瓶里星星不过几颗,只是每一颗体积都很巨大。
他抬了眼。
不见人影。
“送你的。”
却有女孩子的声音凭空地响起。
小学,屋檐雨如珠帘。
别的同学都被父母一个一个地接走了。
没有人接,他一个人走了。
忽然而雨停,他抬眼:一柄伞撑起一片干燥的天空,如有光轮晕染,她的五官是模糊而不甚分明的。
他却莫名知道,那就是她。
是幼儿园的时候,折出巨大星星的人。
他拒绝:“不要。”
她却跟过来了。
人行天桥,跟着他。
红绿路口,跟着他。
她年纪一定比他小,因为她的个子比他矮了太多。
高举一把伞到他头顶,极其吃力。
他朝她伸出手,“给我。”
“……”没有说话,她把伞递给他。
然后他撑着伞,将大半的伞面倾斜向她。
“你挡着我吹风了。”她说。
他瞥她一眼:“女士优先。”
“打个伞也分男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