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番外(68)
丁睦就等这句话呢。
他问道:“阴山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会制造幻觉?”
程溯翔把地上的那因为大脑中的石片被取出而迅速腐化成为烂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装进垃圾袋里,一边装一边说:“阴山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东西,因为这儿虽说跟山外很像,但是总归是两个世界,用的规则都不太一样,所以这种东西应该是挺常见的,但是,我没遇见过,或者说,我可能遇见过,但是我不知道。”
“嗯……”丁睦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碰上这样的东西,或者什么样的人最吸引它们?”
自从来到这里,他几乎每天都会陷入一种似真似假的环境中,像是做梦,又像是梦醒后感受到的一种空虚的现实,最关键的是:他几乎无法区分虚幻和现实。
这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有时候他在醒着的时候也会感觉到一种虚幻感。
比如现在。
他明确地知道这是真的,是现实,是梦醒后的世界,他却仍然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真实,真实的东西仿佛只有他自己。
第111章 门夹核桃
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这种隐约感受到的不真实感会在某些方面扰乱他的判断,很容易诱使他做出错误行为。
而错误行为会导致他的意外发生。
在这里,出意外的人,基本上难逃一死。
都没活够,谁愿意去死?
死亡是个很遥远的词,也是个很近的词。
所以,为了远离死亡,为了更长久的活下去,丁睦渴望打破这种令他不安的现状。
程溯翔在阴山里闯过很多次,本来不应该犯这种忘记关门的低级错误,可他偏偏就犯了,还差点让丁睦处于危险之中。
这说明,阴山对他们的影响正在一步一步地显山露水,积沙成塔,一点点的影响可能微乎其微,肉眼难辨,当一点点乘一个亿,那就是很大的影响了。
丁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都被影响了,那关毅呢?关毅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关毅来。
程溯翔没有察觉到丁睦微妙的心理变化,只是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看过的例子,一边回忆一边说:“好像心思比较多的人,精神比较疲惫的人会陷入幻觉,其他的我倒是不太清楚。”
丁睦的精神经常疲惫,因为他从出了山就养成了每天开一会儿眼的习惯,他想要锻炼一下,让自己的眼睛不再成为他的负担,而是成为他的帮手,虽然小有成效,却每次都几乎精神透支,浑身冷汗。
没想到过度努力有时候会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说起来,丁哥,”程溯翔想起了什么,“你好像每天都会做梦,而且还容易晕倒,你是不是每天都会陷入幻觉?”
丁睦想说不是我每天都会陷入幻觉,是我每天都在幻觉和真实之间穿梭。
简直令人崩溃。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站子有的时候特别不真实?”丁睦没有回答程溯翔这个问题。
“有啊!”程溯翔一拍大腿,“我每天都觉得特别特别饿,即使吃了很多饿还是觉得饿,就跟吃了一碗假饭似的。”
丁睦:“……”不,我觉得你这样才是真实的。
如果你吃饱了反而不够真实了。
“而且我饿的时候不像是在山外一样容易体力不支,即使饿了我还是跟没事儿一样,这让我觉得这里的饭不对。”他继续说道,“就跟……就跟做梦似的,虽说吃了饭,但还是很饿,饿的时候在梦里还是能跑能跳,跟没事儿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
丁睦心里猛一激灵,就是像做梦一样。
处处都很真实,但总体感觉就是没法儿让人把这里当做真实的世界。
这个想法刚一蹦出来,他就听见了一阵尖细的哭声,含着怨毒,带着恨意。
程溯翔也跟着一个激灵,骂道:“卧槽这什么鬼?!”
他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瘆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也听见了吗?”丁睦有点诧异,按照以往的时候,都是只有他听见,而周围的人就像没事人一样,屡次让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对啊,声音这么大我咋能听不见?听着怎么这么瘆人,跟小鬼似的。”程溯翔话音刚落,外面的天就“刷”一下子黑了,没有一点星子,只有一轮惨白的圆月挂在天上,就像一张白森森的、没有五官的脸,凝视着每一个人。
丁睦这才发现,在阴山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太阳,但却每晚都能见到月亮,每晚见到的月亮都是同样的圆、同样的惨白。
怎么回事?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
这是不是有点玄幻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错愕。
你不知道咋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丁睦刚想站起来去窗户边看看外面的情况,就听见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
听起来不像是人的手叩在门上,而像是一个人的手被剥去了皮肉,只剩下骨头,而他就用那仅剩的手骨一下一下砸在门上。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丁睦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孩子的哭号,凄厉惨烈。
“咚、咚、咚。”
声源逐渐变得很矮,很低。
好像是一个被折断了腿骨的人趴在地上,用自己的手骨一下下砸着门。
程溯翔听了一会儿,突然转头跟丁睦说话:“丁哥你觉得这像不像一个用门夹核桃的人,没操作好夹着手了。”
丁睦神色复杂地看着程溯翔,觉得这孩子天天都饿不是没有道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这人说:“不成了丁哥,我现在又有点饿,我想吃核桃。”
孩子啊,咱有啥想吃的等出去了再买行吗?哥给你买十斤。
第112章 谁来模仿
哪个奇葩会在这么阴森恐怖的环境下说自己想吃核桃?!
程溯翔会。
屋里没开灯,显得这声音挺大。
不过程溯翔的声音的确没收着,门外那位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敲门声都凝滞了。
敲门声凝滞的同时,似乎是为了补偿刚刚消失的恐怖气氛,屋里突然响起了孩子的笑声,这笑声掩盖了那尖细的哭声,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瘆人。
但经过程溯翔那一句:“我想吃核桃。”那本该恐怖的气氛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外边的敲击声的停止也显得挺尴尬,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左右为难。
笑声天真而稚嫩,好像真是一个孩子在屋里笑,但是,问题是,这个屋子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俩凳子,东西少得可怜,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个小孩子藏在屋子里的哪个角落。
越天真的东西,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场景,所造成的恐怖感就越大,那种和他本身气质格格不入的反差会带给人极大的恐惧和心理压力。
“呀……”那笑声终于停下来了,还轻轻叹了口气,好像笑累了似的。
“小豆芽,弯弯勾,我到姥家过一周,姥姥见了心欢喜,妗子见了翻眼瞅,妗子妗子你别瞅,豌豆开花我就走……”那声音没有真正的停止,而是唱起了儿歌。
尖尖细细的声音,响在黑夜里,就像风掀起谁的后衣摆,滑过背后的肌肤,缓慢地绕过脖颈。
缠绕,勒紧,然后,狠狠一握。
这不是丁睦第一次听见这个儿歌了,但他却并不知道这首儿歌所蕴含的意义,今天听见,突然想了解了解。
“豌豆开花是在什么时候?”丁睦下意识地放缓了所有的动作,似乎怕被什么人看见一样。
“豌豆?”程溯翔没有那个顾虑,一转头:“什么豌豆?”
“你听不到吗?”丁睦一愣,他以为……
“哦,你说那个儿歌啊?听见了。”程溯翔点点头,摸着下巴,“豌豆开花的时间……四月吧,四月开,五月败。”
“所以那个儿歌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丁睦听着,那声音又唱了一遍。
两遍过后,那声音停了停。
又唱道:“钉钉杠,杠杠钉,你猜我手几把钉,不是俩,就是仨,叽里咕噜一小掐。”
这首儿歌、这个音色让丁睦觉得很熟悉。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你猜我手几把钉?”那声音由远及近,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孩子的身影,丁睦却仍然感觉那声源正在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