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欲抱师尊归+番外(88)
张嗣润这个蠢货!他咬牙暗道。
眼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顾谋手心冒汗,张嗣晨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失去主意,只是死死地抱着张嗣润,目光空洞。
顾谋在手中凝出长剑,剑光闪过,他直接朝香怡刺去——
“尊主!”张嗣晨吓了一跳,直接以身挡剑,剑气凌厉,划伤了他和身后的香怡。
“嗣晨!”顾谋睁大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一声闷哼从旁边传来,只见张嗣润捂住手臂,面色痛苦,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再看香怡,也是同样的伤口,表情却十分得意。
果真是……生死契。
“香怡姑娘,你想要什么,嗣晨定当尽力为你办到,从此以后你和嗣润远走高飞都没关系,求你放了天府之阁!”张嗣晨转身苦苦哀求。
“不,我就是要看着这整座天府之阁去死,就是要看着顾谋在这三界臭名远扬。”香怡嘴边咧起一抹笑,不为所动。
“香怡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快住手——啊!!”
张嗣润还未说完,香怡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全然感受不到痛苦,将手臂上的肉抓住,顺着伤口撕下血淋淋一大块,张嗣润随即跪倒在地,疼得冷汗直流,嘴唇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见手臂硬生生被撕下一大块肉,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嗣润!嗣润你怎么样?!”张嗣晨脸色一白,第一时间冲上去为他疗伤。
“我再说一次,解开幻境,否则……”顾谋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剑尖直指她。
“否则怎样?”香怡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突然捂了捂心口,“哎呀,死了两个,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三岁,从看年龄看应该是天府之阁最早的两位大弟子吧?”
大弟子……
除了司罚的弟子,还有学成堂的学究,还有哪两个人符合此等年纪?
“……”顾谋再也忍不住,直接朝她冲过去,和她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
“尊主!尊主不要!”张嗣晨抱着弟弟,想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抱住。
张嗣润疼得满头大汗,艰难地开口:“哥哥,不要管我,嗣润一人性命,怎可抵得上天府之阁……”
“闭嘴!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以丢下哥哥一个人走!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和哥哥在一起吗?你怎么忍心丢下哥哥!”
“嗣润……不是一个人走,还有香怡姑娘陪着呢,既是生死契,嗣润便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黄泉路上……陪着香怡姑娘,彼此都不会寂寞了……”香怡被迎面捅了一剑,张嗣润的口中也冒出鲜血,吓坏了张嗣晨。
“嗣润……嗣润,你坚持住,哥哥求求你,哥哥不准你死!”张嗣晨手忙脚乱地给他输送灵力治疗伤口,鲜血蹭到了脸上也全然不觉。
“生死契,不愧是生死契。”玉书白并未上前帮忙,只是在一旁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怡不堪重负,半跪在地,口中哗啦涌出一团鲜血,桀桀一笑:“第四个了,顾谋。”
“……”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你说,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你简直……简直……”顾谋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双眼血红,布满血丝,将灵力住满剑身,弹地而起!
“尊主,求求你!”张嗣晨瞬间抽出佩剑,上前挡开他的攻击,随即一把跪在顾谋面前,双眼含泪:“尊主,你说过会保护嗣润的,我只剩下嗣润一个弟弟了,我不能没有他!”
“嗣晨……”顾谋闭了闭眼,只觉得身子摇摇欲坠,“让开。”
“尊主,嗣晨从未求过您什么,这几十年来,没有一天不在尽长老的责任,用生命守护着天府之阁,张嗣晨在这里求您,放过嗣润吧!”年过三十的男人此刻双膝盖跪地,几乎看不出平日里儒雅清俊的影子,声声带泣。
“张嗣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能为一人放弃千百条性命,而我不能。”顾谋无力地揉了揉眼,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尊主……尊主……求求你!求求你手下留情,我不能没有嗣润,我不能没有他!”张嗣晨语无伦次地说着,竟然开始磕头,额间鲜血全无尊严。
“起来!像什么样子!”顾谋别开眼睛,厉声喝道。
“咳咳……第五个……”香怡瘫倒在地,以最后一口气吊着命,唇边挂着恶毒的笑。
“嗣晨,对不起。”顾谋闭上眼睛,以血注剑,汇聚成一把杀刀,顷刻间了结了香怡的性命。
直到死前的那一刻,香怡的脸上还挂着笑,口吐鲜血含糊不清:“这样……这样也好,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对好友的……愧疚当中,一辈子。”
“嗣润——!!”
耳边陷入一片沉寂,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张嗣晨手脚并用地爬到张嗣润身边,将已经断气的弟弟抱在怀里,浑身抖如筛糠,双手不敢置信地摸着他的脸。
“嗣润,嗣润,你醒来看看哥哥啊……嗣润……”
“嗣润啊,嗣润……你怎么能丢下哥哥一个人走,你怎么能……”张嗣晨哭得嘶声力竭,抱着逐渐冰凉的身体,徒劳地摇晃着。
“……对不起,嗣晨,我别无选择。”顾谋转过身去,不愿让他瞧见自己通红的眼眶,却落入玉书白的眼中。
玉书白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陈仙君,你手好凉。”
再也忍不住,泪水从酸涩的眼眶中流下,知道张嗣润就在身后慢慢变冷,却不愿在众人面前哭得如此凶狠,忍最后几乎面目扭曲。
玉书白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将他拥入怀抱,轻轻拍着,顾谋将湿润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毫无顾忌地流泪,哭到浑身颤抖。
第80章 不敬之罪
“尊主,玉少宗在外面跪着,说是来……请罪。”一名弟子在门口报。
“让他进来。”顾谋放下手头的东西。
“是。”
玉书白的脚步很轻,面上看不出情绪,一进内殿便自主地跪下:“陈仙君日安。”
“请个安,无需行跪拜大礼。”顾谋抬头看了他一眼。
“……”
“昨日过后,你一直躲着不肯见我。”
“学生没有躲着不见您,师兄们苏醒后皆要进行解释安抚,学生不便打扰您。”
“说吧,请的什么罪?”
“欺瞒之罪。”玉书白低下头。
“……”
顾谋站起来,慢慢朝他走过去:“你……”
“陈仙君曾经说过,学生与您昔日的一位好友长得极为相似,昨日幻境一见,确实很像,陈仙君对其情谊之深,学生深感敬佩,冒充他人对您行不敬之事,请陈仙君责罚。”
虽然早已料到,但真正听到这番话,顾谋的心还是往下沉了沉,垂眸轻叹:“我就知道……”
“陈仙君是觉得,我长得不如那位师兄好看?”玉书白突然抬头看他。
“……”顾谋惊奇地看着他。
“昨日我见了,病殃殃一个,陈仙君喜欢那样的?”
“……”
“若陈仙君就喜欢那样的,学生立刻自毁修为,岂不更胜西子美人?”
“你你你……”顾谋指着他,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眼前的人几乎崩溃,玉书白仍是一双清亮凤眼,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仿佛刚才那些震撼人心的话,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
“你不是来请罪的吗?”实在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顾谋恼怒地一甩袖子。
“是啊,学生请的是不敬之罪。”
玉书白说着说着便自觉起身,唇边带着笑,朝他慢慢走过去:“若陈仙君不介意的话,学生便将以后的不敬之罪,也一同请了,如何?”
见他越走越近,最后几乎脸贴着脸才停下,顾谋的身体下意识往后倾了倾,瞪着他许久,才别过头堪堪吐出一句:“……不可。”
“陈仙君什么意思,难不成心里还惦记着那位师兄,如此说来,倒是学生自作多情了。”玉书白佯怒,也不再看他。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玉书白为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这种事?
顾谋只觉得心情有些凌乱,他直戳了当开口:“你自作多情?”
这般被人玩弄,真是顾谋这十几年来经历过的最深刻的一次,他冷哼一声:“当日竹林谈话,你倒是清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