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欲抱师尊归+番外(74)
“老子出门之前的警告权当放屁了是不是!”
逆炎长老双目喷火,指着他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沧墨长老是怎么跟我说的,有些话他当着你的面说不出来,你虽是他徒弟,却没有血亲,这些掏心掏肺的话若不是他同我讲,我竟不知道你在闭关期竟是如此荒废!”
徐母心疼儿子,用手帕压着胸口,悲悲戚戚地劝道:“相公,千成知道错了,况且清正峰的那位毕竟不是千成的父兄,无手足之情,自然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
说起逆炎长老,年轻时也算一代风流,与沧墨不相上下,二十多岁听从父母媒妁娶了世家小姐,结果身边一个酒楼姑娘将原配气得发病过世,等过了三十懂事了,便对风尘里出来的人相当憎恶,后来娶了神水宫小宫主的亲妹子,也就是徐母,生了个男孩,才安定下来。
可这名门正派出来的小姐娇滴滴的,生下个五大三粗的儿子,给养成一副没断奶的模样,好的不学,却将爹的风流本事承了个通透。
听到徐母这番似有似无的“编排”,逆炎长老气得一拍桌子:“放屁!顾小墨他膝下无子,却封他唯一真传弟子,这是拿你儿子当自家儿子养着!可你看看,养出个什么混账玩意!”
“哪有亲爹这样说自家儿子,千成修习也很认真,却迟迟不得要领,哦,夫君是在怪妾身没有灵核,配不上夫君的好条件,所以才生下个没出息的儿子吗?”徐母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泫然欲泣。
“若他真是拼了命了,我尚且不怪,可你看看他,自从身边跟了那个李乔官,整夜留宿外门寝舍,不学无术,活生生把自己懈怠成了一个废物!”
徐千成依旧低着头,身侧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更大反应,这些话他已经听了不下百回,早已惊不起波澜。
不多时,一个容貌昳丽、身形纤细的男子走进堂内,速度虽快,却没有什么脚步声,二话不说便在徐千成侧后方跪下,连跪,都不敢逾距。
比起青年之貌的徐千成,李侨官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说是二十来岁的少年也不为过,他爱惜相貌,得了灵核的第一步便是日夜炼成金身,自此驻颜有术。
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只别了一根黑木簪,也不像其他弟子喜爱配饰,低顺地垂着睫毛,俨然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可逆炎长老偏偏不吃这套。
“本峰主听说,近一月的时间里,徐千成经常将灵气引渡与你,助你修炼?”
“……”李侨官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掐紧了手指,道:“是。”
正当逆炎长老还想发话,徐千成毅然打断了他:“爹,你要说我便说,何必扯上侨官,他这几日正在闭关突破筑基,却屡屡失败,孩儿只不过随手帮他一把而已。”
这一通火气早晚都得发,自家亲儿子如此袒护外人,将逆炎长老气得差点心梗,指着他的鼻子怒斥:“灵气乃是一个修仙人行之根本,你如此不顾下场,只为助一个外人渡期,你可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侨官为什么是外人,还不是您总是不愿让丹清长老收他入内门弟子,他日夜兼练不得半刻歇息,比任何一位师兄都勤奋,在您眼里却如同草芥!”徐千成十分不平,挺起胸膛看着堂上的人。
“荒唐!从他进仙株峰第一天开始,本峰主就说过了,只准他入外门,一介风尘里出来的人,记入学籍册恐污了先人尊眼!”逆炎长老说起话来一向毫不遮掩,将堂下的二人骂的极为难堪。
第67章 李侨官
李侨官听得眼底微红,见徐千成还欲还嘴,连忙制止:“公子别说了,峰主说的没错,侨官……虽有奢望,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若真有自知之明,怎会勾得我儿天天为你引渡灵气,不就是盼望着突破修为,让丹清长老另眼相看吗?本夫人希望你能知足。”
徐母一语点破,后者顿时面色发白。
“娘!”徐千成大喊一声,徐母立刻无奈地坐了下来。
“你娘说错什么了?当真是不知悔改,来人!”逆炎长老气血上涌,抬手便唤来家法,对着李侨官道:“莫说我西岩峰厚此薄彼,只罚外门,不罚自家公子,今日他与你一并领罚!”
徐母吓了一跳,连忙护在儿子面前:“怎么说着又要打人呢,千成做什么了?你罚他做什么!”
“若不好好磨炼教训,只怕他从此便废了!”
“还不是因为你总打他!”徐母说着又要流泪。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逆炎长老心烦意乱,摔袖子便进了内堂。
“夫、夫人......”端着戒尺的侍从面露犹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走啊,你还真下的去手,打你家少主?”徐母抬袖子擦了擦眼睛,不轻不重地瞪了李侨官一眼,而后进了内堂。
见他们都走了,徐千成松了一口气,将李侨官扶起来:“没事吧?”
他摇头笑了笑,神色有些低落。
“那个,入内门的事,我会再和爹请示的,不会让你等太久……”徐千成连忙道,心里却没个着落,如今娘的话也不太管用了。
李侨官依旧微笑:“无妨,公子不要再惹长老生气了,侨官为此惶恐。”
“不,我一定会说服爹……”话未说完,李侨官却转身走了,看起来极其难受的样子。
转身的那一刻,温润的笑容迅速褪色,好似累极,连最后一点伪装都懒得。
内堂,徐母用手帕擦着眼泪:“千成是妾身唯一的儿子,怎能不心疼。”
“你这是溺爱!你看看他跟外面那个不男不女的,混成了什么样子,每次提及此事,你便不顾后果,一味偏袒!”逆炎长老道。
“那又如何,那人一辈子也不过是名管带,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等明年给千成物色个好人家说亲,大事成了,他爱怎么玩还不是他的事。”
“你想得倒好,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将人娶进门供着,还谈什么说亲?”
徐母明显不信这套:“男人哪有不娶妻的,只有那天府之阁的男人才一生不娶,千成他会明白的!”
逆炎长老摇摇头,无奈至极,走出内堂,却发现徐千成还跪在外面,并且有一跪不起的架势。
“爹。”徐千成慢慢抬头,坚定道:“请爹爹,收他入内门弟子,从此儿子再不忤逆爹娘。”
“……”
逆炎长老的胸膛剧烈起伏,不看一眼,越过他直接走了。
走回药灵堂,李侨官几乎是怒不可遏,直接掀翻了一个装着药材的瓷罐。
瓦片和药草碎了一地,一排排热气蒸腾的药罐后有人猛地抬头,一脸惊愕地看向来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师、师兄?”
李侨官这才注意到有人在,不动声色地收起怒气,满脸歉意:“刚刚进来得急,不慎碰翻了,没影响到你吧?”说罢,便蹲下收拾。
“啊,没事,没事。”那名弟子也笑了笑,接着继续低头熬药,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
李侨官注意到了,关切地问道:“事情很多吗?”
“是啊,一会儿要给徐夫人送春蜜,还要去天府之阁送风热药。”弟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药袋夹出来。
“我刚从西岩峰回来,便不去了,替你跑趟天府之阁吧。”李侨官上前接了药袋。
弟子感激地看着他:“多谢师兄,他们都说你是咱们外门最好的人,果真一点儿也没说错。”
“外门”二字尤其刺耳,李侨官笑而不言,面前的人却继续多嘴:“真奇怪,前些日子的入门试炼,师兄明明考得比其他人都好,丹清长老却还是挑了陆师兄几人,连我都觉得不公平。”
李侨官面色一滞,笑容僵硬起来,却不愿让人敲出尴尬,便道:“不得胡言,长老做什么决定,自有他的道理。”
一路上,见到的每一个人,都热切地同他打招呼,正是这样受欢迎的自己,却始终只是个外门弟子,俗称管带,连学籍册都进不了。
明明当年那个少年,比他还小,连灵根都没有,出身也不比他体面,却直接得了沧墨长老的厚待……
凭什么。
李侨官咬牙切齿,提着药篮的手拧得死紧。
这样想着,他走到天府之阁的寝舍外面,将药篮交给一名大弟子,嘱咐几句后,转身欲走,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后背瞬间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