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记+竹君子+木石缘(寒系列三部)+番外(34)

作者:卫风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声色迷眼,生死离乱,红尘滚滚,一切都是身不由已。心不由已。“六郎走了?”寒石手里的笔稍稍顿了一顿:“怎不拦著他?”下跪的人答:“六公子的封印破开了,小的们拦他不住。”点击展开

寒石轻轻捻指,桌上的扇形珠贝缓缓张开,清幽的光芒流泄出来,映得他脸上有些浅浅的青色,象是少年的忧郁,那样清浅,却偏偏诱人。夜风从窗隙中漏进一丝两缕,衣裳微微而动。

“公子,晚了,歇下吧。”杏女轻声提醒。

寒石只是唔了一声,把手裏的名册折了一角做记号,才抬起头来:“这才什麼时候,天天催。”

杏女委屈说:“公子若是强健一如往日,我当然不敢吵。这可是宫主大人说的,非让你每晚睡的早,每天起的迟,天天都睡得足足的才好,那宫主的吩咐,我们又怎麼不能听?公子你要不听宫主的吩咐麼?”

寒石一笑,将册子合了起来:“好了,说不过你。你也早去歇下吧。”

掩上明珠,屋裏一团清暗。寒石和衣躺在榻上,闭上了双眼。

在榻上几次翻覆,始终没有睡著。他睡时屋裏不让人进来服侍,梅郎和杏女只觉得那是他生性喜静厌吵。其实那时他是怕人听到屋裏的什麼动静。寒尘说来便来,事前没半分预兆,行事也没一点儿顾忌。

他不要面子,他还要。他不顾旁人,他要顾。

寒石气息渐促,猛然翻身坐了起来。总觉得耳边有杂音吵扰,可是一睁开眼,心魔立退,眼前半无所见,耳畔再无半点尘音。

原来屋裏静的很,静不下来的是他的心。

风声细细,忽然一曲笛音宛转,嫋嫋随风轻送,飘然而来。

寒石在冰狱许久,却不知道谁有这样的雅致,夜半对月弄笛,清风一览无遗,似乎月光也更加明丽,清风也更温柔解人。

寒石推开了窗,悄没声息的纵身出来,沿著那笛声寻迹而去。

山势陡峭嶙峋,走了没多远,脚下便已经踏到了积年不化的冰雪之上。笛音盘旋折转,吹得人柔肠百结。

寒石绕过一块屏立的巨石,眼前只觉一亮,眼前一片平阔,山风极大,吹得人衣裳猎猎作响随风摆动。一条纤长的人影淡淡的拖在雪地上,缥缈一如幻影。

那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先是一怔,接著露出一个极纯真的笑容:“石公子,怎麼你也没有睡著?”

寒石回以一笑。原来这吹笛的,就是白天赠他银砂的少年。

“你半夜不睡,跑到这裏来……”寒石淡然的说:“你修为尚浅,这裏风太大,寒厉入骨,可不是好玩的。”

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低头说:“我……也就是偶尔上来,这裏的风一早一晚的会冷些,不赶在那时候上就没事。”

偶尔上来还对风力这麼清楚?

寒石在心裏笑笑,少年的孩子说起谎来总是这样,自以为很周圆了,其实处处破绽。但是并不让人生气。这样的小小的谎言不会让人觉得不快。只是觉得他稚气未脱,还很是娇憨可爱。

“你住哪裏?”

少年靦腆的说:“我住第四阶。石公子,你请这裏坐。这块石头我天天扫的,不会有浮尘。”

得,又露了馅。偶尔上来,却天天在这裏坐?

寒石微笑著,在那块没有积雪的石头上坐下。後面有突出的冰岩一挡,这裏倒是个小小的死角,风吹不进来,是个小小的避风角。寒石轻轻拉著他:“你也坐吧。”

少年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挨著他身旁坐了下来。

“白天我没有听清。”寒石问:“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忙说:“不劳公子下问的,我……我也没什麼正经名字。兄弟裏头我行七,以前他们都喊我小七……”

寒石问:“那现在呢?”

少年神情一黯:“他们……死的死,散的散,有的就堕了下路……只有我自己投到这儿来。”

寒石柔声说:“你不要伤心。生老病死,身为万物之灵的人尚不能免,何况异类修行,总是有成有败。你好好修练,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少年垂著头不说话,寒石一笑:“我也唤你做小七,可好?”

他惊喜的抬起头来:“石公子能住我的名字,那……那,真好。”

寒石一笑:“你也可以叫我师兄的,不用这麼见外。”

小七咬著唇,想笑又不想在他面前放肆。石公子呢,冰狱上下成千上万的弟子以他为首,再没谁能越过他去。他是跟师尊最接近的人,也是冰狱中实际上掌握权柄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如此清雅和气,半分骄横也没有。

“我,我替师兄吹首曲子。”他有些慌张,转过了头去。

寒石微笑著答应:“好。”

小七收束心神,想了一想,横管就口,幽幽吹奏。这一次的曲子与适才不同,调子更加柔和轻缓,就似月下流光,雪上升烟。

小七眼中星光点点,偶然掠过寒石身上,便又羞涩的缩了回去。寒石只是浅笑著聆听,山风从身旁呼啸而过,寒冷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与这个小小的天地无缘。

寒石先送了小七回去,自己才慢慢回转。月光映著一路上叠石如冰雪,皎洁晶莹。

冰狱是个很美的地方,只是……太冷。

到了门口却想到自己刚才是跳窗出来的,杏女和梅郎一定是早就睡下了,这会儿敲门再把他们叫醒,麻烦事不说,恐怕还要挨他们一顿训斥。

寒石微笑,别人觉得他是高不可攀,不过身旁的人可都把他的性子摸的透透的,再不会怕他。

转过墙来,自己出来时的窗子还是开著,寒风施展身形,从窗口掠了进去。脚步落在地下,轻盈的不会惊起一片轻薄的羽毛。

刚才出去兜这麼一转,却觉得胸口的沈闷松化了好些。寒石想起小七的天真靦腆,忍不住轻笑,止也止不住。

本来意料中应该是躺在宽大却冰冷的凉玉榻上,可是触手所及却是一片温热起伏的肌肤。寒石事先一点也没有察觉,猛然缩回手来,似乎一瞬间听到心房脱序狂跳的声音。

那人不动也不语,只是拉住了他的手腕不放。寒石定了定神,沈声说:“出去。”

那人缓缓开口:“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没有旁的意思。”

寒石气向上涌:“说话?说话你上……”话到一半又咽下去,停一停,换了口气,淡然说:“天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尘师弟,请你出去。”

寒尘翻身坐起,拉著他手只是不放:“师兄,我真的只想和你说说话。”

寒石张口便欲唤人,寒尘在昏暗中却瞧的清清楚楚,一手掩住他口,抓著他手腕向回一带。寒石被他扯落跌在榻上,寒尘翻身压制住他的动作,低声喝道:“别出声!你想让旁人都看到我和你在床上麼?”

寒石脑中嗡一声响,羞愤气恼怨恨不甘种种一起涌上来,心中恨极,张口就咬在他掌缘上。

寒尘吃痛,眉峰皱了起来,却不松手:“师兄,你可别逼我。”

这一句话果然很灵验,寒石一双眼乌黑晶亮,定定看著寒尘,似乎要他在脸上钉出两个窟窿来,牙齿却渐渐松开了。

寒尘心头一松。他并不想和寒石闹僵,可是寒石这些天来一面也不见他,话也不说。

“你刚才去哪裏了?”

寒石一双眼眨也不眨,寒尘才恍然,有些狼狈的松开手。寒石喘了两口气:“出去走走。”

寒尘觉得刚下去的火头儿又要冒上来:“那个吹笛子的小子是谁?”

寒石诧然:“你跟踪我?”

寒尘默不作声。老实说比跟踪更过份十倍百倍的事情他也对寒石做过,可是……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稍一疏神的工夫,寒石骈指,淩空点了两点,一股大力将寒尘重重弹了出去。他随即翻身坐起,抬手释出一道冰晶似的屏障,将寒尘挡在外面。

寒尘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眼睛裏似乎有暗红的火焰灼热跳动。往日看到这样的眸光,寒石必定脊背生寒,战栗不已。这样的眸光代表著无情的催折蹂躏,暴虐淩辱。但是现在他看著这样发怒的寒尘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打从心底裏感到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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