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三同人）山河永安+番外(29)

北洛果然大怒，摔了笔拍桌道：“玄戈！”

玄戈见状不好，立即安抚道：“我开玩笑的，有贤弟如此，朕心甚慰。”

那笔轱辘轱辘地滚下桌面，北洛也不想去捡。玄戈神色如常地捡起笔放在北洛手边，北洛看了他半晌，终于咽下那口气冷笑道：“你就仗着小爷我喜欢你。”

玄戈闻言一笑，恃宠而骄，自然就会得寸进尺，他们兄弟二人谁也别说谁。

玄戈丢开这份考卷，不用想它的主人是无缘殿试了。

北洛的面色缓了缓，复又提起笔冷哼道：“等我批完前你不准说话。”

玄戈知道什么时候该逗他，什么时候又该哄，于是很乖地说了声好。

又几日后，北洛陪着玄戈在御花园里闲坐。北洛一边喂鱼一边问道：“你到底能什么时候恢复朝会？”

北洛很怀念他们最初的日子，等玄戈的大朝会小朝会开完就已经半天过去了，然后再批批折子见几个大臣，又一天过去了。北洛也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用每天被留在皇宫里陪他。

玄戈正悠悠地品着江南新送来的明前龙井，闲适道：“有些事还没处理完，再等几日。”

“哼。”

听到弟弟不满的声音，玄戈本想打趣几句，不想有一头黑白相间的鹰隼从天上俯冲下来，他赶紧拿过旁边的一块鹿皮垫在臂上，接住这头神骏不凡的灵物。

离得近了，北洛才看清这是一头极为罕见的海东青，前朝有律规定，但凡有捕获海东青者可免一切死罪，而大明建国后竟也将这条律法延续下去，成为少数明承魏制的条律。

见北洛几乎目不转睛的样子，玄戈笑道：“你若喜欢，我也送你一头。不过我手上这只的品相可遇不可求，你若愿意等也行，不能就只好求其次了。”

北洛悻悻然收回视线：“我拿它也没什么用。”

玄戈正从海东青腿上取下密信，闻言笑道：“你忘了每年一次的秋猎传统？到时候怀王殿下手里没一只拿得出手的猎鹰可说不过去。”

没待北洛回答，他就看到玄戈在读完密信的瞬间笑意顿无。北洛微微皱眉，不知玄戈看到了什么，不等他询问，玄戈已经把密信捏在手心，凭内力将之震得粉碎，松开手任碎纸随风逝去。

北洛见状咽下未出的话语，玄戈这样子分明是不想让他知道信的内容，那他便不问了。

玄戈振臂将这头海东青放归天际，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好像冷落了弟弟，复又神色如常地笑道：“过几日就是殿试，你代我主持吧。”

北洛果然将之前的疑虑放下，他面有不虞，皱眉道：“主考官为座师，以往所有参加殿试的考生都以天子门生自居。若今年的考官不是皇帝，那些人便是考中状元也要寒心。”

玄戈不以为意：“你是大明的一字并肩王，给他们当座师是抬举他们了。”

北洛对玄戈这种明目张胆给弟弟培植党羽的行为并不领情，但看玄戈面色坚定的样子，还是勉强应了。反正整个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弟弟为哥哥选人才也没什么不可以。

第13章

大好头颅似的太阳被高高悬挂在天际，向外喷洒着金色的血液。

林木高举，细碎的阳光与喷溅的鲜血落了一地，斑斑驳驳，金红交错。

缇骑绛红色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即使穿过茂盛的灌木时也未受阻碍。等缇骑终于停下追逐的步伐，此间除了他们已并无活人。

纵然仲春的阳光灿烂和煦，此处竟升腾起严冬才能感受到的寒意，一股令万物肃杀的气势。

岚相面无表情地策马走过一地尸骸，这位在天鹿城以阴谋而非武力著称的情报官员此刻手持单刀，刀身狭窄细长，有鲜血不住淌过刀刃，自尖上落下，一路伴随着马蹄，滴滴答答。

自从他们这一行人出现在与赤阳毗邻的秦中，大大小小的暗杀就没间断过。谁都知道这位是皇帝最倚重的心腹，杀掉岚相等于斩去玄戈一臂。

只是还从未有人能在缇骑的护卫下成功暗杀过谁。

赤阳本是藩王领地，一切大小官员皆由永兴王府任命。天鹿城尝试过很多年，也没有成功把钉子打入赤阳官场的高层。

岚相此行便是去清剿赤阳残余的势力，方便朝廷派的官员能够顺利接管。

这只是明面上的任务。

缇骑是锦衣卫的武力部门，对其中的关窍并不了解，也无须了解。他们只记得岚相大人未带他们直扑赤阳，而是在秦岭的山中转了几日，直到昨天发现山中一处被烧毁的遗迹，岚相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中便带上了一丝彻骨的寒意。随后缇骑们有幸得见皇上身边那只深受宠爱的海东青，它在岚相的臂上亲昵地停留了一会，便振翅带着密信翱翔天际。

距离赤阳还有一日路程，岚相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那些暗杀不足为惧，让他烦扰的事情有二：皇上命他寻找怀王殿下的师父，他只能凭着大概的线索摸到秦岭的终南山，这几日来除了一座被烧毁的屋子外别无收获。另一事则是潜逃的户部尚书刘行之，这位心知自己必死无疑的前尚书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前往赤阳的官路上，随后便彻彻底底地失去踪迹。

许多人都以为锦衣卫是万能的，其中甚至包括不少朝中的高官重臣，可岚相掌握锦衣卫多年，深切地知道锦衣卫不是万能的。但如今的接连失利，还是让岚相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一个独身的隐士、一个失势的朝臣，他们凭什么有能力躲过锦衣卫堪称天罗地网的追踪？

岚相有些不安，他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触及到什么东西，这股力量一直潜藏在暗处，是连他这个掌控着王朝每一个阴暗角落的锦衣卫头目都未曾发现过的。

自从玄戈因伤暂缓朝会后，许多奏折就由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代劳，就连北洛有时都会被请去御书房帮个忙。

虽然皇帝陛下看上去每日只是喝茶、赏鱼、闲逛，没事还逗一逗弟弟，似乎一副无所事事的昏君模样。

不过北洛当然知道玄戈也在忙，且多是些暗地里的事情，劳心事不比平日少。所以当两位大太监带着内阁的票拟来找怀王殿下帮忙的时候，北洛也是乐意的，拿着玉玺到处盖章，玩得不亦乐乎。

正值黄昏将至，天色虽未黯淡，却已可见归林的飞鸟自九重宫阙间一掠而过。

玄戈一路走过灯火未明的甬道，来到御书房附近时竟升起一股阔别已久的情状，不禁嘲笑自己真是个劳碌命，不过几日未至竟想念起来了。

玄戈本是因为一整日未见北洛，听侍者说殿下去了御书房，便闲来看看。

不料进屋的时候，却觉得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

掌印太监早就跪下行礼，只不过神色有些惶恐。北洛虽不用行跪礼，但也不至于明知他进来，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玄戈定睛看去，只见北洛手中的既不是殿试的考卷，也不像大臣们的奏折，但却有几分眼熟。玄戈疑虑顿起，问道：“你在看什么？”

北洛头也不抬：“你的遗诏。”

玄戈一怔，随即冷冷看向伫立在旁的掌印太监，愠怒道：“朕不是让你烧了吗？”

掌印太监苦着脸躬身，刚要开口，北洛就抢过话来：“他正准备烧，被我抢来了。”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也凝在纸上，不肯偏移半分。

玄戈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内容不长，绝不至于让他看这么久。北洛的神色平淡，却让帝王素来冷硬的心都难得的忐忑起来。

玄戈眉头微蹙，挥手叫掌印太监下去。

待屋内只剩兄弟二人，北洛冷冷地把遗诏扔回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这才是动了真怒的样子。

见玄戈一时无话，北洛扯出一个久违的讥诮笑容：“皇上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连皇上都叫出来了。

玄戈闭了闭眼，随即平静道：“你这是气我没有把皇位传给你？”

北洛一愣，随即愈发愤怒：“我是在觊觎你的皇位吗？我是气你当初不由分说就把我卷进来，然后还打算把我一脚踹开，我北洛凭什么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若玄戈当真驾崩，继位的必定是北洛。永兴王既被打为谋逆，北洛就是唯一的皇室嫡脉，理应继承大统。